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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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換了個說法:“我問你一件事。” “嗯?!备堤闹凼炀毜卮蛑较虮P,示意她直說。 顧新橙問:“如果碰見潛規(guī)則,到底該妥協(xié)還是該抗爭呢?” 傅棠舟瞥了她一眼,語氣不經(jīng)意間涼了一度:“誰要潛規(guī)則你?” 第04章 大廈的霓虹燈在一片霧色中閃爍,前車亮起紅色尾燈,車鳴聲不絕于耳。 顧新橙神色微動,躲開傅棠舟略帶威壓的視線,指尖輕輕摳著安全帶的光滑織面,低喃道:“不是那種潛規(guī)則……” 不知怎的,她耳尖有點兒泛熱。 顧新橙很少在他面前說那種話——比如她在學校里挺受男生歡迎的。 這有點兒矯情,好像在刻意博他的關注似的。 前方十字路口有紅燈。 傅棠舟松開方向盤,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落上她的薄肩,隔著羊毛外衣輕輕揉捏一下。 語氣甚是曖昧:“那是哪種?” 顧新橙心跳驀地漏了一拍,一抬眼,便撞入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映著斑斕的燈光,卻讓她看不清自己的倒影。 “就……”顧新橙倒抽一小口涼氣,“那種行業(yè)潛規(guī)則啊?!?/br> 傅棠舟將手收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盤。 顧新橙遲疑片刻,將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了出來。 當然,她沒提辦公室那些不愉快的事,只說了修改數(shù)據(jù)的事。 傅棠舟開著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路況,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她說完話,隔了幾秒傅棠舟才開口,不溫不火地問了一句:“你有能力改變這件事嗎?” 顧新橙搖頭,她只是個實習生,哪有權(quán)力干涉這種的決定。 “那就不用管,做好分內(nèi)的事就行?!备堤闹壅f。 “可是……”顧新橙始終覺得不妥。 原則上說,咨詢機構(gòu)等三方機構(gòu)必須保持中立性、客觀性、獨立性,這種做法顯然喪失了咨詢機構(gòu)應有的職業(yè)道德。 “那么大個公司不是靠理念活下去的,靠的是錢。”傅棠舟說,“按照你說的把數(shù)據(jù)改回來,證監(jiān)會不過審,對方公司不能上市,你們公司拿不到錢,團隊也沒獎金,對誰有好處?” 顧新橙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明明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怎么他一說就顯得理直氣壯呢。 “對你倒是沒什么影響,反正你拿的是固定實習工資?!备堤闹坜揶淼?,“可你左右不了這件事。” 顧新橙臉上火辣辣的,她辯駁道:“這種公司上市了也是坑股民啊?!?/br> 傅棠舟說:“你不買他家股票,割韭菜割不到你。” 顧新橙嘟噥著:“安然公司破產(chǎn)的時候,安達信也跟著倒閉了。這種事萬一被證監(jiān)會發(fā)現(xiàn)……” 傅棠舟掃她一眼,淡道:“那也追責不到你頭上。” 算了,還是別和他說這個了。 好像她純粹是在咸吃蘿卜淡cao心一樣。 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個被老師訓誡的小學生。 不過他算哪門子的老師,哪有老師教學生這種東西的? 顧新橙看著傅棠舟將車開上三環(huán)路,她忽地想起方才在停車場撞見同事的事。 “你為什么來公司接我?”她問。 “不行么?”他反問。 顧新橙不吭聲了。 對傅棠舟來說,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插曲,可對她而言,或許會在暗中改變什么東西。 至于為什么,顧新橙心知肚明。 她和傅棠舟之間差距太大了,大到外人很難相信她是因為愛他才愿意待在他身邊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用錢能買來的都不必交付真心。而她這樣的年輕女孩,往往最容易用錢搞定。 有時候就連顧新橙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和傅棠舟真的是在談戀愛嗎? 因為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從未和身邊人提過他的名字。 不匹配的愛情在外人面前給她帶來的不是榮耀,而是一種難以言述的羞恥。 至于私底下,傅棠舟對她倒是也存了一顆溫柔心,只要她提要求,他幾乎都會滿足——可她要是不說,他也很少管。 顧新橙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還是只對她這樣。 事實上,傅棠舟沒問過她以往的情史,顧新橙也沒打聽過他的。 他大概覺得校園戀愛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不值一提,所以懶得問。 而顧新橙是不想問,誰愿意沒事找事給自己尋不痛快呢?況且就算問了,他八成也不會跟她說。 顧新橙沒繼續(xù)說,傅棠舟也沒追著問,兩人在這件事上倒是出乎意料的默契。 他把車開到三里屯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顧新橙打開安全帶,剛想下車,卻被傅棠舟拉住。 傅棠舟的手掌寬厚而溫暖,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細細一截手腕。 他把駕駛座向后調(diào)整了一小段距離,留出一點兒空隙,將她整個人拽到懷里。 顧新橙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到他心臟有力的跳動聲,一下一下,叩擊著她的心扉。 傅棠舟斂容,口吻倨傲又孤冷:“規(guī)則和話語權(quán)都掌握在強者手里,要么服從,要么就變得比他更強?!?/br> 顧新橙愣怔,一時沒明白他說得究竟是指行業(yè)潛規(guī)則還是別的什么。 在這種事上,傅棠舟總是以上位者的姿態(tài)發(fā)號施令。 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一個人說的話對錯與否,有時并不是看他有沒有道理,而是看他的身份夠不夠格。 市面上各類成功人士的心靈雞湯營銷得風生水起,不正是出于這個原因么? 如果只是無名小卒,大道理講得再漂亮,也難獲得喝彩。 傅棠舟扣住她的下巴,一個帶著侵略氣息的吻落了下來。 顧新橙被動仰頭承受著,心底如小鹿亂躥。 她因緊張而不安的手四下亂藏,一不小心卻碰到了最炙熱的那一部分,腦袋里頓時炸開了花。 “不能在這……”顧新橙輕輕推搡著他,害羞極了。 她想不通傅棠舟是哪門子心血來潮要在這車來車往的地下停車場跟她親熱。 傅棠舟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詢問:“在這兒什么?” 顧新橙眼底氤氳著一點兒水氣,咬著唇不肯說。 傅棠舟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拇指指腹擦過她胭紅的下唇,逗她說:“親也不讓親了?” 說得好像是顧新橙想多了一樣。 顧新橙有點兒惱,眼神飄忽地掃過他那里。 這能怪她多想嗎?顧新橙腹誹著。 傅棠舟將她的一縷長發(fā)勾回耳后,另一只手松開安全帶,腰腹微微聳動一下——這下終于能活動了。 顧新橙眨眨眼睫,以為他真要在這兒跟她親熱,登時警鈴大作。 誰知傅棠舟拍拍她的臉頰,低聲說:“乖,讓讓。我要下車?!?/br> 顧新橙:“……” 俗話說,先撩者賤。 可這在他們之間不成立。 每一次顧新橙都被他壓制得死死,根本斗不過他。 顧新橙下車的時候,腦子里忽然浮現(xiàn)一句話:“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br> 幾千年前老祖宗就告誡過女孩子不要沉溺于男女情愛,結(jié)果她遇到傅棠舟,還是陷了進去,拔也拔不出來。 * 兩人去了三里屯的一家日料館吃晚餐,這家餐廳今年剛被米其林評上星,得提前很久預定才有位置。 傅棠舟這人幾乎天天都有應酬,并不經(jīng)常單獨帶顧新橙出來吃飯。 今天傅棠舟去她公司附近找lp(投資人)談事,lp臨時有事先走一步,他就順帶著捎她去吃頓飯。 餐廳環(huán)境和地段都沒得挑,以正宗日式壽喜鍋聞名,所有的食材均是當天從日本空運來的。 與這樣高檔的服務相對應的,自然是超乎尋常的昂貴價格。 顧新橙翻了兩頁菜單,表面上裝作波瀾不驚,內(nèi)心實則驚濤駭浪。 她實在沒法說服自己一小份魚子醬賣四五千是一個合理的價位,要是用她mama的話說,這就是洗干凈脖子等著人來宰。 然而,天底下真有這種人。 傅棠舟輕輕扣了下桌子,指著那一頁對侍應生說:“來兩份?!?/br> 顧新橙立刻說:“我不吃?!?/br> 傅棠舟問:“不愛吃?” 顧新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