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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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還是投資人嗎?”顧承望一蘇醒,居然就開始探聽女兒的八卦,她的終身大事果然是老父親最cao心的事情之一。 “現(xiàn)在……”顧新橙淺淺地抽了一口氣,“是男朋友?!?/br> 喜悅、羞澀和甜蜜漾在心底,心跳倏然間失了速。 顧承望還想問什么,她立刻終結(jié)了這個話題:“爸,你什么時候醒的?” “后半夜?!?/br> 差不多是她去休息后的一兩個小時,傅棠舟想去叫她,被顧承望阻止了,說讓她多睡一會兒,于是她一覺睡到了八點鐘。 “頭還疼不疼???”她關(guān)切地問。 “沒感覺?!彼f。 “爸,你以后工作不能太辛苦了,”顧新橙執(zhí)起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醫(yī)生說你是高血壓,加上過度疲勞,引起的腦溢血?!?/br> “我知道?!鳖櫝型黹T關(guān)走了一遭,自然明白命比工作寶貴。 “我媽呢?”顧新橙環(huán)顧四周,剛剛到現(xiàn)在都沒看見秦雪嵐的身影。 “她買東西去了?!?/br> 兩人正說著話,秦雪嵐和傅棠舟一道回來了。 他半路上碰見秦雪嵐,她已經(jīng)買好了早餐,招呼他一塊兒過來吃。 “傅先生,坐?!?/br> 秦雪嵐將早餐放到桌面上,想為傅棠舟拉開一把椅子,他卻說:“阿姨,您別動,我自己來。” 顧承望假意咳嗽兩聲,秦雪嵐一驚,問:“身體還不舒服?我去喊醫(yī)生?!?/br> “不是,”顧承望笑著指了指顧新橙,“咱閨女的男朋友,別和人家太生分了?!?/br> 秦雪嵐怔忪片刻,恍然大悟,喜不自禁,問道:“噯,真是男朋友?。俊?/br> “怎么不是了?”顧承望說,“剛剛她親口說的?!?/br> 顧新橙的臉上頓時爬上一抹紅云,她還沒答應(yīng)傅棠舟呢,這下倒好,讓爸爸給透了底。 她和傅棠舟隔空對視一眼,他眼底浮了一層清朗的笑意,她別扭地轉(zhuǎn)過頭。 接下來的這頓早餐,顧新橙全程都沒和傅棠舟說一句話。 她的腳趾蜷縮著刨地,像是做壞事被抓包了一樣。 他神態(tài)自若,一直夸秦雪嵐買的早餐好吃,頗有點兒拍馬屁的意思。 吃完飯,秦雪嵐讓他倆出去,給顧承望留一個安靜的休息空間,她一人留下來服侍病人就夠了。 顧新橙來到走廊,vip病房的門被關(guān)上,她才反應(yīng)過來——秦雪嵐這是在給她和傅棠舟創(chuàng)造獨處的時間。 她頓感無語,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啊。 網(wǎng)上不是說,爸媽看閨女帶男朋友回家,都像防止白菜被豬拱了一樣防著么?哪有主動把白菜送給豬拱的? 傅棠舟眉梢輕佻,忍俊不禁道:“走吧,女朋友。” 她第一次從傅棠舟口中聽到“女朋友”這個詞,尷尬和羞惱一并涌上心頭,嗔怪道:“叫誰呢……” “這兒除了你,還有誰?”走廊里空蕩蕩的一片,唯有二人的身影,被金色的陽光拉得很長。 顧新橙這幾天寢食難安,這下得了空,也不敢走太遠(yuǎn),生怕忽然有事情叫她回去。 正巧這醫(yī)院離黃浦江挺近,站在高層的窗邊,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滾滾流逝的江水。 兩人迎風(fēng)站立,獵獵晨風(fēng)穿透窗戶,撲面而來。 渾濁的江水浩浩湯湯,橫無際涯,向東奔騰。 顧新橙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心胸也隨著這幅景致變得遼闊起來。 她側(cè)頭去看傅棠舟,他雙手搭在窗上,陽光在他的側(cè)臉勾勒出金色的邊緣。他抿著唇,無情無欲的臉上,偏有一雙深邃的眼眸,藏匿著他全部的柔情。 “傅棠舟,”顧新橙說,“謝謝?!?/br> “新橙,”他扭過頭看她,“咱倆沒那么生分?!?/br> 男女朋友之間說什么“謝謝”呢?何況這是她的爸爸。 “可我想告訴你?!?/br> 遠(yuǎn)處寬闊的江面上有繁忙的輪渡,悠長的汽笛聲傳來。 時至今日,顧新橙依舊沒有辦法做到能與他比肩的地步,可她不再固執(zhí)。 傅棠舟身后有強大的家庭做支撐,妄圖以她一人之力扯平幾代人積累下的鴻溝是不現(xiàn)實的。 她欽慕他,但不再有那種深入骨髓的自卑。因為他給她的感情,消弭了這種差距,讓她覺得這是值得的。 這種感情……是愛情吧? 女人總會固執(zhí)地想聽那句“我愛你”,仿佛少了這句話,就少了一種儀式感。 可是,每個人表達(dá)愛的方式不同,愛你的人也許從不會宣之于口,不愛你的人也可能對你重復(fù)千百次。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她不禁去思考這個問題。 帶她去故宮看雪的時候?教她一步步成長變強大的時候?還是護送著她穿過一片蛙鳴的時候? 或者說,更早。 即使到現(xiàn)在,她也捉摸不透他全部的心思。 可是不要緊,因為她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深刻地感受到他們彼此屬于彼此。 思及至此,顧新橙問傅棠舟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像我這樣無助過?” 前幾天,她的至親之人命懸一線,這種感覺太絕望了。 傅棠舟永遠(yuǎn)是高高在上的,一切局面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她從未見過他慌亂無措的樣子。 是他太強大,還是他將情緒掩藏得太好呢? 傅棠舟望著濤濤江水,仰起頭,思索片刻,忽而一笑,說:“有?!?/br> 顧新橙想探聽他內(nèi)心的隱秘,卻又覺得這樣戳他心窩子不好。 誰知,他主動告訴她:“你出國的那一年?!?/br> 那一年間,升冪資本的規(guī)模在短短一兩年內(nèi)擴大了近一倍,他在生意場上意氣風(fēng)發(fā),內(nèi)心卻愈發(fā)空虛。 鮮花、掌聲、金錢織成的虛榮外衣總是在回到家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扯下。 只有讓自己忙起來,才能不去想她??墒撬男南袷强樟艘粔K,什么東西都沒法兒填補。 他想去美國找她,又怕打擾她的生活。他不確定她還會不會回國,也不知道她回來了兩人還有沒有緣分再見面。 縱然見面了……又能怎么樣呢?他真的不知道。 他想知道她的消息,卻又不敢知道。 他怕她交了新男友,把他忘得一干二凈,開始新生活;又擔(dān)心她沉溺在他曾經(jīng)帶給她的痛苦中走不出來,孤身一人在國外,遇到什么事兒只能一個人扛。 他想,也許他真的失去她了。 這或許只是一場陣痛,像牙疼一樣,總會好的。 整整一年過去,這種痛不但沒有被治愈,反而侵蝕入骨髓。 他沉淀了一年,試著去收斂鋒芒。 他像是一只老鷹,在巖石上磨喙。可磨好了喙,又沒有意義,因為他心儀的獵物早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那是他最無助的時刻。 失去一個人,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感情里,緣分太重要。 好在上天眷顧,陰差陽錯地又將她送回到他身邊。 合適的時間遇到合適的人,失而復(fù)得,彌足珍貴。 “那一年,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顧新橙問。 傅棠舟莞爾一笑,搖搖頭,“沒發(fā)生什么。” 他不會在她面前展露出無助,不是關(guān)乎面子,而是因為他不能被打倒。 狼狽落魄的那一面,自己知道就行。他得給她一個堅實的臂彎,呵護她走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 “新橙,我沒你想得那么強大,但是……”傅棠舟頓了頓,“你信我,護著你足夠了?!?/br> 他從來不相信一句“我愛你”,能留住心愛的女人,即使現(xiàn)在也一樣。 “你信我嗎?”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軟又細(xì)膩,而他的手溫暖又寬厚。 顧新橙久久地凝望著他,然后將頭靠上他的肩膀,輕聲說:“我信。” 第93章 顧新橙在上海待了一周, 傅棠舟也陪了她一周。 確定顧承望沒有大礙以后,她必須要啟程回北京了。 時間緊、任務(wù)重,她耽擱不起。 下了飛機, 傅棠舟將她送回住處。 她要走,他忽然拉住她的手:“新橙, 是時候搬家了?!?/br> 他指的是搬來和他同住。 “你住我那兒,每天通勤時間得少兩個小時, ”傅棠舟說, “這樣的話……” 顧新橙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那我可以花更多時間加班了?!?/br> 傅棠舟:“……” 他想說的是,他倆可以有更多時間相處。誰知道她那么熱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