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猩紅古籍
1228812288陸老頭摸著黑離開藏書室,葉沉星并不擔心他找不到路或者腳上會絆到什么東西,這里就好比他的家一樣,就是閉著眼睛也能來去自如。 1228812288葉沉星相信陸老頭在這里待的時間比書架上的大多數(shù)古籍都要長,有人說陸老頭是跟掌門真人一起來到白云城的,在白云城中除了掌門真人,就數(shù)他的資歷最老。 1228812288因此他備受人尊敬,即便他只是一個管理藏書室的老人,無名無分。 1228812288葉沉星一手提著油燈,一手取下書架上的古籍,一本一本地擦拭干凈,然后再放回去。有時候發(fā)現(xiàn)了某些書籍有能讓他感興趣的內(nèi)容,他會坐到地上翻閱起來,一下就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1228812288他喜歡看一些奇聞異事,喜歡研究各自法訣,因為身邊沒有幾個能夠談天說笑的朋友,他只能通過閱讀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時汲取更多有用的知識。 1228812288上次有一個心腸很壞的弟子故意用劍訣戲弄他,他了解這種用劍施展的法訣,因此很輕易地就使自己脫離了險境,但還是被挑破了衣裳。他沒法給那個弟子一點顏色瞧瞧,原因是他并不會使用法訣。 1228812288別人從書本上學習如何修行,如何使用法訣,如何提升境界實力,而他只能從書本上學習如何使自己不受別人侵害和調戲。 1228812288有時候實在沒辦法應付了,他就去找莫寒秋,基本上只要找到莫寒秋,所有的事情都能夠擺平。 1228812288莫寒秋就像他的守護神一樣,一直保護著他。 1228812288當然,他也希望能夠像莫寒秋一樣強大,這樣一來別的弟子就不敢再欺負他了。 1228812288葉沉星簡單地翻看完一本關于法訣演變的古籍,站起身來時才意識到因為自己的三心二意,導致本來只用不到兩個時辰就能做完的工作,現(xiàn)在兩個小時過去了還沒做到一半。 1228812288他趕緊把書本放回原位,然后在黑暗中繼續(xù)忙碌起來。 1228812288昏暗的燈光只能照出他那張蒼白稚嫩的臉,他單薄的身影在高大的書架間,在這片氣勢洶洶的黑暗里,顯得那般渺小和弱不禁風。 1228812288整理完最后一個書架,葉沉星微微松了一口氣。爬下木梯,他轉過身,把油燈往后邊的通道探過去。 1228812288前方是一條往下的旋梯,走下去就是廢棄的藏書室,葉沉星去過那里,那地方就像一個酒窖,擺放有幾個大書架,但書架上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塵埃在昭示著在歲月中荒廢已久的事實。 1228812288注視著滿是滄桑痕跡的通道口,以及旋梯下方看不透的一片漆黑,葉沉星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一手舉著油燈,一手提著木梯走下了旋梯。 1228812288在這個世界上,鬼魂是真實存在的,不管是從書本還是從長老那里,葉沉星都曾讀到或聽到過關于它們的諸多事情,還有一些能夠cao縱鬼魂的邪惡法訣,人們稱之為巫術。 1228812288不管是鬼魂還是巫術,對葉沉星來說都是非常可怕的存在,所有的記載和傳聞都說明了一點,那就是鬼魂非常恐怖而且兇殘,巫術就是散播這種恐怖和兇殘的手段。 1228812288葉沉星相信在白云城里不會有鬼魂作亂,更不會出現(xiàn)巫術,這里是安全的,比世上許多地方都安全。但此時此刻不知怎的,他的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那就是前方的黑暗里有鬼魂在張牙舞爪。 1228812288似乎下一秒就會撲上來,用鋒利的爪子,血腥的大嘴,把他撕碎。 1228812288隨著他越往下走,這種念頭和想法就越發(fā)強烈,即便他知道這或許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仍不免有著毛骨悚然的感覺。 1228812288好在讓他心驚膽戰(zhàn)的鬼魂并沒有出現(xiàn),下到旋梯底部,油燈的光亮逼退了來犯的黑暗,孤零零的像是被啄食了血rou只剩下骨架的大書架出現(xiàn)在眼前,一如從前那般待在原來的位置,沒有絲毫移動過。 1228812288不會有人自找沒趣到這里來,就連負責藏書室日常管理的陸老頭也不會來,葉沉星非常清楚這一點,他更明白如果今晚他不到這里來清掃整理一番的話,那么很可能再過上十年,甚至幾十年都不會有人過來。 1228812288荒廢得太久了,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又臟又亂。 1228812288地面上堆積的塵土足足有兩節(jié)手指那么厚,一腳踩過去,后邊就會出現(xiàn)一個深深的鞋印。葉沉星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呼吸會激起周圍的塵埃,到時候他就會變得跟那個好奇心作祟的修士一樣狼狽。 1228812288小心翼翼地在這個廢棄的藏書室里轉了一圈,葉沉星發(fā)現(xiàn)除了臟和亂之外,這里也沒有什么奇特之處。他覺得陸老頭說的是對的,這個廢棄的藏書室沒有人會想來參觀,也不需要清理,就算要清理也不知從哪里下手。 1228812288葉沉星想了一下,認為自己要把這里整理干凈的話,不是一個晚上就能夠辦到的,倘若以后有空,可以過來擺弄擺弄。 1228812288他這樣想著,準備就此離去。 1228812288剛往外走了幾步,他忽然又停了下來。 1228812288他決定把幾個大書架擺放整齊,這花不了多少時間,也能讓外人看著順眼。 1228812288于是他輕手輕腳地開始移動那些橫七豎八的大書架,盡量做到不發(fā)出任何的響聲。書架上雖然沒有書籍,重量卻不輕,費了好大的勁他才挪好了一個書架,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jié)n,發(fā)現(xiàn)汗水已經(jīng)和著塵土變得烏黑不堪。 1228812288在挪動下一個書架的時候,他遇到了障礙。 1228812288提著油燈走到書架的一角,他蹲下來查看,看到地上的一塊石磚不知為何往下陷了足有一個拳頭那么深,而書架的一只腳正好壓在這塊石磚上。 1228812288葉沉星沒有太大的力氣,無法將書架的這只腳從石磚上搬出來。同時他感到疑惑,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有這樣一塊石磚陷進地面去,難道是有老鼠在下邊打了洞嗎? 1228812288帶著好奇心,他試著將書架的這只腳往下壓了一壓,沒想到竟然還能壓下去半個拳頭的深度。正當他好奇地開始研究石磚的時候,忽然聽到邊上的墻壁某個位置傳來似乎是磚石摩擦發(fā)出來的“咯咯”響聲。 1228812288葉沉星猛然一驚,連忙提起油燈,高舉著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照去。 1228812288這一照,著實把他嚇得不輕。 1228812288他發(fā)現(xiàn)墻壁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漆黑的洞口,像是一扇石門,已經(jīng)被人給打開了。 1228812288葉沉星心中滿是驚疑,最終好奇心占據(jù)了上峰。 1228812288他從小就在孤獨中度過,對認知新事物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強烈,現(xiàn)在的他就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的探險者一樣,非要踏上那片土地去查看個究竟不可。 1228812288他舉著油燈走了過去,照亮了面前的這扇石門,石門很普通,并沒有值得多加留意的地方,不過看得出來它被制造的年代跟這個藏書室一樣久遠,或許還可能更久遠。 1228812288穿過石門,葉沉星進到了里邊的小密室中。 1228812288密室實在是很小,手上的油燈就能把它完全照亮,一個成年男子站在中間張開雙臂,就能夠摸到密室左右兩邊的石壁。密室里沒有多余的擺設,墻壁上也是光溜溜的沒有任何掛件。 1228812288葉沉星認真觀察著,忽然腳下踢到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頓時嚇得他寒毛豎起,一下就癱倒在地上,油燈也從手中滾落。 1228812288那是一具干癟的尸體! 1228812288尸體面部朝上,平躺在地板上,身上的衣物已經(jīng)風化得只剩下幾塊不相連的布料,干巴巴的皮囊包裹著細長的骨架,長長的頭發(fā)散落在頭顱周圍,少數(shù)還黏在頭皮上,猙獰的臉猶如一張惡魔的容顏,兩排整齊的牙齒緊咬在一起裸露著。 1228812288葉沉星踢到的是尸體的一只腳,硬邦邦的跟一根竹竿似的。 1228812288他不知道死在這里的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更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會死在這里,也不想知道,他只希望這個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不要突然站起來撲向他。 1228812288葉沉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不敢看眼前的這具尸體,又不敢不看,后背冷汗直冒。他心驚膽戰(zhàn)地盯著尸體看了好一會兒,見這具恐怖的尸體沒有任何的反應,心里才稍稍平靜了些。 1228812288但他輕易也不敢有冒犯的舉動,只是慢慢地把身子往后挪去,伸手去撿旁邊的油燈。 1228812288抓起油燈,葉沉星哪里還有膽子在這里久待,爬起來就要退出這間古怪的小密室。 1228812288可他剛轉過身子,卻又猶豫了起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樣東西,一樣極其能夠引起他注意的東西。 1228812288葉沉星是個好奇心極重的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對任何的新鮮事物都懷有強烈的認知渴望,在這些渴望當中,又有一些他格外看重的東西,其中之一便是與他朝暮相伴,給予他智慧與學識的良師益友——書籍。 1228812288在把目光移開的最后一刻,葉沉星注意到了尸體雙手捂在胸前的東西,那就是一本書籍。尸體是仰躺著的姿勢,書籍夾在他交叉的雙掌與胸口之間,被厚厚的灰塵所覆蓋,看不清封面是什么樣子,因此也不知道那是一本什么書。 1228812288在去或留,看與不看的念頭間,葉沉星舉棋不定。周圍的黑暗似乎也停頓了,一切都沉寂下來,仿佛都在等待著葉沉星做出最后的決定。 1228812288終于,這個十四歲的孩子鼓起了勇氣,毅然決然地邁出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具令他萬分恐懼的尸體。 1228812288他伸出顫抖的小手,抓向那本被歲月侵蝕得已然面目全非的被詛咒的書籍。 1228812288吹開了在無數(shù)年月中堆積的塵埃,葉沉星又用衣角輕輕擦拭了一遍,書籍露出了猩紅色的封面,像是用某種動物的皮革精制而成,上邊只印刻著幾個奇怪的符文。 1228812288縱使在白云城里修行了多年,說得上博覽群書、通曉古今的葉沉星,也不清楚這幾個奇怪的符文的寓意。 1228812288這恰恰勾起了葉沉星更為強烈的好奇心,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書籍,一頁一頁地仔細查看,深怕錯過了什么。 1228812288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整本書都是這種奇怪的符文,它們像是一種字符,可能因為太過古老已經(jīng)失傳于世。 1228812288直到翻完了最后一頁,葉沉星也沒有從這本書上獲取到任何信息——他根本讀不懂哪怕是一個字。唯一能說得上理解的,就只有書籍底頁空白處印著的那個圖案。 1228812288文字會有千奇百怪的形態(tài),不同的文字之間差別也許會很大,但圖案則不一樣。圖案是從真實的事物上臨摹出來的,即便不是同一國度的人,也能輕易辨認出它所代表的是什么東西。 1228812288葉沉星覺得眼前的這個圖案是一團火,黑色的燃燒著的火焰。他越是盯著這團火焰看,就越覺得它在燃燒,有著自己的生命。 1228812288他無法將目光從這團火焰上移開,火焰仿佛有著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吸引著他,控制著他,直到他感覺到雙手上傳來炙熱火辣的疼痛,這個時候他才猛然驚覺過來。 1228812288手上的書籍真的在燃燒! 1228812288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它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火焰,在葉沉星的手上熊熊地燃燒! 1228812288那是黑色的火焰! 1228812288葉沉星大驚失色,急忙將手上的這團火扔掉。火焰落到了尸體身上,一下就將尸體點燃,烈火開始吞噬所能蔓延到的一切,很快整具尸體都燃燒起來,空氣中彌漫著腥臭難聞的氣味。 1228812288葉沉星發(fā)白的臉被火光印得烏黑,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腦子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根本想不出補救的辦法。 1228812288大火仍在尸體上肆虐,手足無措的葉沉星驚恐地退到了石門邊上,他現(xiàn)在只想立刻離開這里,去找陸老頭,或者去找莫寒秋,他們總有法子幫助自己。 1228812288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頭痛欲裂,猶如被人拿著大棒不停地敲擊,一陣一陣的,無法忍受。 1228812288他倒在地上,抱著腦袋哀嚎著,翻滾著,掙扎著,痛哭流涕,最后昏死過去。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