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221
劉藻尋一枰坐下,靜望窗外雨水與霧氣,沉靜道“上回卿為朕拆字,解得有些準(zhǔn)頭。今朕有惑,仍要卿來卜一卦?!?/br> 生老病死,既然是命定,她或可問一問上天。 方相氏慎重道“不知陛下今次要卜何事?” 劉藻張了張口,又合上,心下幾多變換,過了許久,方如下定了決心一般,斷然道“卜壽數(shù)?!?/br> 方相氏眉心一跳,神色間清晰可見地緊張起來,但他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顯出術(shù)士方有的絕塵飄逸,淡然問道“以何為卜?” 劉藻思索許久,仿佛不能決,半晌,方遲疑道“便如上回一般,拆字罷。” 其余卜法似乎更為正式,也更能上達(dá)神明??蓜⒃宀桓矣?,只恐神明不憐憫。上回的拆字還算準(zhǔn),她便想,不如拆字,拆出來若是好,自然是好,若不祥,也可推稱方相氏學(xué)藝不精,測不準(zhǔn)。 還未開始,她便存了這樣的心思,只愿得一個(gè)好結(jié)果。 “敢問陛下,卜何人之壽?”方相氏的聲音傳來。 劉藻正色,十分嚴(yán)肅道“丞相?!?/br> 皇帝親來問一人的壽數(shù),此人自不會(huì)是無名之輩,聞丞相二字,他也未多意外,而是有條不紊地說了下去“請(qǐng)陛下賜字?!?/br> 劉藻起身,至?xí)盖疤峁P,想了許久,方在竹簡端端正正地落下一個(gè)“漢”字,大漢的漢。 方相氏捧起竹簡,到眼前細(xì)觀。劉藻手中還執(zhí)了筆,她側(cè)身看著他,身形因忐忑而僵直。方相氏容色幾多變化,越來越凝重。 劉藻抬手,按在書案上,指尖因過于用勁而泛白。方相氏將竹簡雙手捧著,放歸案上。劉藻眉心一顫,她幾乎要退卻,說不必卜了,然而開口,卻是“如何?” 第115章 青銅所制的香爐裊裊散出白煙,劉藻的面容在香煙后,氤氳模糊。方相氏在她身前跪下,身子伏地,道“此天機(jī)也,臣不能卜?!?/br> 劉藻一股期望與忐忑交融,提在了胸口,被他一說,竟分不清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坐回了枰上。 她扯了下嘴角,冷聲道“上回要你卜這天下,你稱不敢卜,今要你卜丞相之壽,你說不能卜。朕竟不知自何時(shí)起,連丞相的壽數(shù)都成了天機(jī)。究竟是你不能卜,還是你學(xué)藝不精,不會(huì)卜?” 方相氏也奇怪,以他本事,縱不能窺全貌,多少也能見幾分邊角。然而謝相命軌卻在重重?zé)熿F之下,未露出一絲蛛絲馬跡。方相氏以額觸地,回道“臣無能,不能卜,卜之無果?!?/br> 他為方相氏多年,居神明臺(tái),每有祭祀,皆由他通達(dá)天意。他的能耐,劉藻是知曉的,見他咬定卜不出,不免陡生疑慮。她將目光轉(zhuǎn)到竹簡上,緩聲道“那便卜朕心想之事能成否?!?/br> 方相氏伏在地上的身形一頓,抬首望向皇帝“以何為卜?” 劉藻遲疑片刻,仍舊看著竹簡,抬了抬下巴,道“仍以‘漢’字為卜?!?/br> 這回倒不那么迷霧重重了。方相氏雙目清明,直起身,朝著竹簡看了兩眼,并未思索多久,便道“陛下自入此室,幾度遲疑,可見所卜之事,甚是棘手?!?/br> 劉藻不語,屈指叩了兩下幾案,示意他說下去。 方相氏續(xù)道“漢,高祖所定之國號(hào)也。陛下以‘漢’為卜,即以天下為卜,可見此事乃驚動(dòng)寰宇之大事。震驚寰宇,且極棘手,陛下仍無退縮之色,可見勢在必行。既是勢在必行,卻又遲疑,必是憂大事不能成。” 劉藻仍自不語,她心愿之事自是順利立后,好與謝漪相守百年。可此事阻礙重重,她雖堅(jiān)決,卻也難免憂心不能成。 “漢左為水,水屬柔。右側(cè)則是難字去隹,隹,翅也。去翅,則為緩。故柔緩則為漢,漢即天下。陛下徐徐圖之,則事可成,天下在握。若行得急了,便是‘有翅’,有了翅就是難了?!狈较嗍弦豢跉庹f罷。 言下之意,便是事能成,但忌急忌躁。 “徐徐圖之……”劉藻喃喃道,“莫非朕蟄伏多年,仍是cao之過急?” 她聲音雖輕,但室中無聲,再輕都格外清晰,一字不落地落入方相氏耳中。方相氏不敢應(yīng)聲,他悄悄地又看了竹簡兩眼。他曾在傳到神明臺(tái)的詔書中見過陛下的字,寫得威風(fēng)四溢,遒勁有力,但這漢字卻稍顯凝滯,可見陛下心中甚為憂慮,唯恐事不能成。在意太甚,只恐適得其反啊。 二人各想得出神,室外宦官貼著門稟道“陛下,丞相求見。” 謝相來了。劉藻下意識(shí)地坐直了身,方才還疑慮重重的眼眸頃刻間明亮清澈。她正欲令請(qǐng)進(jìn)來,忽想起書案上的竹簡,看了方相氏一眼。方相氏會(huì)意,將竹簡收入袖袋中,垂首退至一旁。 “宣?!眲⒃甯呗暤馈?/br> 話音一落,室門自外推開,謝漪緩步進(jìn)來。她穿著正式,一看便知是自衙署過來。 “拜見陛下。”謝漪彎身下拜。 “免禮?!眲⒃逭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