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264
劉藻一聽,又忍不住羨慕:“還是你的人好。” 謝漪的手已被捂熱了,劉藻不舍得松開,仍舊握著她的手,謝漪也未掙扎,由她握著。聽她這句話,便知陛下是“謝相什么都好”這一痼疾又犯了。她手下心腹,不說李聞之流的中流砥柱,底下也有不少才干忠心兩不缺的大臣。 宮車前行,轆轆車輪聲隱隱飄入車中。 謝漪簡短幾句說明了情形,二人一日分別,各自所行之事便都訴說明白了。 寢殿仍未至。 劉藻忽然道:“可真遠?!?/br> 她在未央宮都住了十幾年了,今日竟忽然嫌棄起路遠來。謝漪自是順毛摸,與她道:“快了?!?/br> 劉藻側(cè)了下身,靠在謝漪身上,輕聲道:“他們不出聲,我們也只作不知,該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鼻覍⒅T事一件件落實下去再說,劉藻聲音又冷下來,道,“我倒要看看,眼下他們不敢出聲,過幾日,我再要……”立后二字在她口中轉(zhuǎn)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道,“他們是阻撓,還是仍舊龜縮不語。”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興許準備得久了,這件事窩在心中長了,立后二字在劉藻心里都似度上了一層圣光,哪怕明知目的是此,可她卻很難將這二字從口中說出。便好似一說,二字的神圣就破壞了一般;又有些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這樣孩子心性的堅持。 見她一本正經(jīng)地跳過立后二字,謝漪既覺好笑,又極感動,她低下頭,親了親劉藻的手背。 劉藻當即坐正了,有些緊張地望著她,謝漪心一軟,與她笑了笑。 手背上后知后覺地泛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劉藻感覺到歡喜在心中蔓延,她眼角彎彎的,顯出笑意與綿軟的依戀。 回了寢殿,奏疏已送過來了。 這日的奏疏仍是謝漪批閱。一日堆積,不到深夜,且看不完。劉藻原還欲陪她,謝漪怕她熬壞了身子,必要她先去歇了。劉藻拗不過又不肯走,干脆就窩在書房的榻上睡了。 今日的奏疏仿佛格外多。謝漪奔波了一日,本就累,一道一道看下來,直看到寅時將近,方將那半人高的竹簡都閱過。 她站起身,只覺渾身酸疼。 劉藻窩在榻上,已是熟睡,謝漪目光落到她身上,身上的酸疼便好似倏然間遠去,感覺不到了,她走過去,到榻前。 劉藻睡前是平躺的睡姿,而此時已睡得整個人都團起來了,睡相十分恬靜。謝漪看了她許久,她總覺得哪怕只是萌萌的睡顏,她都能看上多年都不厭,反倒還會越看越喜歡。 劉藻動了下胳膊,迷迷糊糊地醒來,睜眼看到謝漪,嘟噥了一句:“謝相快睡?!闭f罷,又往里挪,挪出外側(cè)一大片空余來。 這榻是休憩所用,小得很,一人寬裕,二人則嫌擠,謝漪原是欲回寢殿去的,此時見她讓了身旁的位置出來,也不忍就這么走了,便解下外袍,脫去簪環(huán),躺到她身邊。 一身疲累,自是沾枕便睡。謝漪沉沉入眠,做了一夢。 夢中之景頗虛,是未央宮的前殿,劉藻高踞寶座,底下大臣恭敬而立。謝漪則似懸在空中,如局外人一般地旁觀。 仿佛是大朝,大臣們暢所欲言,稟笏高談。謝漪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什么,只能看到眾人的神色。她看向陛下,陛下容色極淡,不論底下說什么,都只淡淡地隨口一應。 謝漪浸yin廟堂數(shù)十年,不必聽他們說了什么,只觀神色變化,便知哪一方占了上風。因有劉藻在,她心含關(guān)切,便看得很仔細,眾人面上的表情,一分一毫,都未錯過??戳嗽S久,她發(fā)覺,是陛下占了上風,牢牢壓制著大臣。 謝漪安了心,接下來,她的注意便全留在了劉藻身上,她看一會兒,忽覺不對。陛下神色淡漠,眼底卻潛藏著厭棄與疏離。那厭棄之意,已漸漸浮上來,好似已懶得遮掩了。她看臣子的眼神也冷得很,像是煩透了他們,乃至帶著怨恨憤懣。 謝漪大急,這分明是君臣離心之相。 她憂心重重,想著大殿之上,不好說話,待散了朝,她再問一問萌萌出了什么事,為何如此不快。 可這一場大朝,好似沒有盡頭,不論她怎么等,都等不來散朝。皇帝的目色越來越冷淡,底下大臣越來越惶恐。一殿之上,君臣離心。謝漪看得心急,卻毫無用處。 她竟就自夢中急醒了過來,一醒來便知那是夢了。謝漪輕輕松了口氣,又見天尚未亮,劉藻還躺在她身邊,不知何時,手臂搭在了她身上,半摟著她。 應當沒睡多久。只這一會兒的小眠,反倒更加倦怠。她合起眼,欲再睡,不想,卻怎么都睡不著了。那夢中的情形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謝漪懂些解夢之道,可這夢,她倒不知該從何解起。 她將夢境回想了好幾遍,忽然發(fā)現(xiàn),夢中情形,與如今朝上有些相似。陛下穩(wěn)穩(wěn)地壓制了群臣,卻對大臣們極為不滿,與他們?nèi)諠u離心。 因為立后的事,不只是陛下,連她也是,這些年來,都是將群臣置于對立面上對付的。這數(shù)年,她們不知算計過多少回,大臣們會有何應對,他們會如何逼迫,而她們又當如何壓制,如何占得上風。 演算了無數(shù)回,加上自立后來,大臣們明里暗里都是反對,如此眼觀目睹,潛移默化,她們自然就在心中與大臣們對立了起來。 這已是君臣離心之兆,陛下平日里已多番顯露出對大臣們的厭煩反感。 謝漪睜開眼睛,劉藻的呼吸輕輕地打在她的耳畔,她睡得很好,全然不知謝漪又添了一樁心事。謝漪將頭靠過去,與劉藻抵在一起,重又合上眼。 大抵是厚積薄發(fā),她們將該準備的都做足了,壓制諸侯王,掌握兵權(quán),安撫百姓,故而立后之事,推行起來,雖有困難,卻稱得上平順。 謝漪默算進展,三日之內(nèi),重臣若仍無回應,陛下勢必會再進一大步。 一切都是順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