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古人雖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但更有酒桌文化一說，賈赦這里雖然沒有酒rou，但是倆人邊吃邊聊，也是很盡興的，頗有些相交恨晚的架勢。這聊著聊著，自然就聊到了林海此來的目的。林家五代列侯，姑蘇林家又是書香門第，可以說是要錢有錢，要名有名，除了子嗣，什么都不缺，唯有這子嗣，無論怎么努力仍是幾代單傳，現(xiàn)在誰要是能保證林家子嗣繁茂，林家必然會心甘情愿贈你萬貫家財。

    為了子嗣，林海都不顧勛貴家的各種陋習，求娶了賈敏，因禮對妻子尊重再加上賈敏確實顏色出眾，自然又多了幾分愛重，本著能夫妻琴瑟和鳴想法，對賈敏的話，向來的信任的，哪知卻差點兒連單傳都傳不下去了，難怪古人說娶妻不賢、禍家之亂。

    到了這地步，林海自然是顧不得什么臉面了，趕緊趁著興致正高的時候，將自己的難處攤開來說，以求幫助。不說林海當時親眼目睹賈代善吐血，賈赦輕松緩解賈代善的病痛，單說賈赦輕易將自己的問題指出，自然是能夠解決問題的。

    賈赦本就有心交好這個未來皇帝心腹大臣，所以自然是不會為難林海的，于是說道：“你這問題并不嚴重，但是半年之內(nèi)是不可能有子嗣了，就是能有，勸你也暫時別要，不然孩子的身體情況怕是要堪憂。

    你回去之后，先將衣物被褥換洗掉，最好多選棉質做的貼身衣物，不要穿綢緞的，按照我給你的方子喝上三副藥，清理了體內(nèi)的毒素，千萬莫要再吃芹菜，倒是可以多吃些韭菜，之后最少半年不要合房，孕養(yǎng)腎水至遺精，再三日以上一次房事，自然也就能有麟兒誕生。”

    林海聞言大喜，想了想又道：“那賈氏的身體？畢竟嫡子方可繼承家業(yè)啊?！绷趾Ｖ蕾Z赦煩賈敏，又被賈赦明確指出過不許以舅兄相稱，自然是只能稱其為賈氏。賈赦笑了笑說道：“賈氏只要不再碰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不亂喝求子秘方，半年之后自然可以受孕。”

    賈赦厭惡賈敏不假，但也沒想過給林海整幾個女人膈應賈敏，再說，讀書人最重嫡庶，要是讓林海放棄嫡子，那就不是交好而是結仇了。林海聞言，趕緊起身行禮道：“多謝恩候大度，救我林家?！?/br>
    賈赦趕緊起身扶起林海道：“你我既是朋友，如海何苦這般見外？若是再這般客氣，赦可就不高興了?！绷趾８孀镒拢Z赦繼續(xù)道：“說句挑撥的話，如海子女出生后，最好還是讓老夫人照顧的好，畢竟清貴和勛貴之間的教養(yǎng)很是不同，日后婚嫁結兩姓之好，沒得結親不成反結仇?！?/br>
    林海點頭認同道：“恩候所言極是。日后為小兒尋親，必然是要認真斟酌?！辟Z赦點頭，命人拿來紙筆，快速的寫下了方子交給林海，林海趕緊道謝：“等如海長子落地，必會請恩候至上座喝喜酒?！辟Z赦笑道：“那我就恭候佳音了?！?/br>
    隨著賈赦內(nèi)力精進，系統(tǒng)給了賈赦不少能力，這逍遙派的功法是集合了醫(yī)卜星象、琴棋書畫、機械雜工、貿(mào)遷種植、斗酒唱曲、農(nóng)田水利等等，這幸虧不用賈赦去從入門學起，而是直接灌輸進大腦，隨著用的次數(shù)增加熟練度就好，不然，賈赦早就吐血了。

    坐在馬車里的林海拿出懷里的藥方，先是被賈赦這一手鸞漂鳳泊的好字驚呆了，憑這幾個字，賈赦的書法造詣絕對擔得起書法大家之稱。當看到那方子內(nèi)容的時候，先是皺眉，接著豁然開朗，大嘆妙啊！就是太醫(yī)院院正也未必能開出比這更妙的方子了。

    讀書人講究，不為良相便為良醫(yī)，所以，讀書人都多少懂些藥里醫(yī)術，林海倒是不會號脈之類的，但是卻背下來不少方子，自己根據(jù)大夫給的脈象就可以開出很不錯的調理方子，這會兒看了賈赦給的方子，自然是歷時知道好壞了。

    賈赦他們搬出榮國府的時候，曾經(jīng)答應賈代善，每月初一十五帶賈瑚去看望他老人家，為此，賈代善直接讓丫鬟小廝們收拾了梨香苑，搬出了榮禧堂，以方便賈赦父子直接從梨香苑這邊的街門進入。

    賈史氏氣的差點吐血，誰不知道賈赦過繼出去之前，叫了史家人過府，嫡長子過繼又沒有傳出任何壞名聲，老爺子親手將大半家財給予長子，這本就是明晃晃的說明，錯不在長子身上，如今又這般沒病沒災的，突然搬去梨香苑與她分院居住，這讓府里的下人和外面的人怎么看她？她以后又哪有臉面和各家誥命夫人攀比？

    可惜，賈代善現(xiàn)在恨她都來不及，哪有心情愿意搭理她？但有的人吧，你不搭理她，她自己也會上來找存在感，賈赦領著賈瑚來到梨香苑的時候，就看到賈代善臉色灰白，很是難看，趕緊按揉了賈代善的胸口幾下，讓他順過氣兒之后，從空間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依照賈代善的情況，倒了兩粒兒讓賈代善壓在舌下含著。

    這些急救藥，賈赦上輩子備了不少，一來是怕自己有用的時候，二來也是因為他走的地方多，碰到各種突發(fā)病癥的人也不少，本著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反正也沒多少錢的原則，就在空間里備了不少。

    過了會兒，賈代善終于緩了過來，又看到自己疼寵的長孫賈瑚，就更開心了，讓丫鬟們給賈赦他們上茶，賈赦道：“父親，你要想多活兩年，可別喝茶了，什么也沒有白開水養(yǎng)人。你以后再喘不上氣兒的時候，就含上兩粒兒，但是別把這玩意兒當治病的藥，這就是頂子藥，時間長了就有抗藥性了，最好的就是沒事兒別總生氣?！?/br>
    賈代善苦笑道：“我何嘗愿意生閑氣兒，但是你太太……”賈赦糾正道：“二伯娘或嬸子?！辟Z代善無奈地道：“你二伯娘是越來越牛心左性了，竟然吵著王氏那毒婦委屈了政兒，要給政兒重新找媳婦兒，身份絕對不能比張氏差，因為賈政現(xiàn)在是榮國府的繼承人了?！?/br>
    賈赦神情古怪的看向賈代善道：“父親，二伯娘不會不知道賈政不僅連本身的孝期都沒過，而承重孫更是得孝三年吧？這要是在孝期停妻再娶，這爵位就會直接擼沒了吧？二伯娘不會是壓根沒想賈政出仕吧？”

    賈代善嘆氣道：“你都知道的事情，她這般歲數(shù)竟然還拎不清，可憐我聰明一世，到頭來才知道自己有眼無珠，竟是蠢得一塌糊涂，那些老東西怕是早就在看我的笑話了，可笑我卻一直在沾沾自喜?！?/br>
    賈赦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老頭，因為他覺得賈代善說得對。還是賈瑚激靈，看他爹的樣子就知道他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賈瑚從懷里掏出一個桃木符遞給賈代善道：“祖父，給你，這是瑚哥兒特意給您求得，祝愿祖父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接過賈瑚小手里的，做工粗糙的桃木符，賈代善覺得自己的心變得暖烘烘的，燙的自己眼睛都開始出汗了。賈代善一把摟住賈瑚，連聲說好。賈代善自然是真心喜歡賈瑚的，不僅是因為他聰明伶俐，更是因為這是他期盼的承重嫡長孫。

    而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誰對他真心實意，誰對他虛情假意，憑借動物本能，他們會第一時間就會察覺到善惡，進而，趨吉避兇的親近真心疼愛他的人。其實也不怪史氏越來越不喜歡賈瑚，最開始的時候，史氏也是有幾分疼愛賈瑚的，畢竟是承重的長子嫡孫。

    但是，隨著王夫人的肚子漸漸大起來，因為喜愛次子賈政，又聽太醫(yī)說這胎一準是哥兒，賈史氏的注意力就挪了過去，而賈瑚很敏感的就知道，只有那個面容嚴肅的祖父是真心喜歡他的，所以，每次史氏分出一分心思抱他的時候，賈瑚都會很快的尋找賈代善，讓賈代善抱。

    這樣一來，本就偏著的心，自然就更偏了，誰愿意去疼一個跟自己不親的孫子？但是，賈代善卻越來越喜歡這個跟自己親近的孫子，再加上賈珠出生開始就病病歪歪的，男人都喜歡虎頭虎腦身體健康的孩子，當然，同樣是孫子，他也不可能不喜歡賈珠，只是賈珠在慈祥的祖母和嚴肅的祖父之間，很自然的選擇更加親近自己的祖母。

    就跟惡性循環(huán)似的，史氏越厭惡賈瑚，賈瑚越不親近她，也就越黏賈代善，賈代善自然也就越疼賈瑚，而史氏也就越厭惡賈瑚。而賈珠越怕賈代善，賈代善看著畏畏縮縮的孫子也就越皺眉，越皺眉賈珠就越不敢接近他，轉而親近史氏，史氏也就越疼賈珠，這樣一對比，賈珠也就越發(fā)的覺得嚴肅的祖父很可怕，而賈代善對賈珠的感情也就更淡了。

    第14章

    到了申時初，賈赦看天也不早了，還有些飄著青雪，就帶著賈瑚要回去了，不過，看賈瑚對賈代善戀戀不舍的樣子，賈赦是絕對不放心把賈瑚放到這狼窩里的，遂出言相邀道：“父親不如去兒子那邊小住些日子，正好我讓人扣得琉璃房里的蔬菜也開始冒牙，正是最嫩的時候。我也正好順便給你好好調理一下身子，對了，也叫上寧國府那邊的大伯，省的你們晚上疼的睡不著。”

    兒子有孝心，又能給自己漲臉，最主要的是，賈代善還希望緩解了關系之后，日后賈赦能看在自己這個父親的份上，等賈政落難的時候，搭把手于是很痛快的答應了，又命人去請自己的堂兄，很快賈敬扶著賈代化，后面跟著已經(jīng)七歲的賈珍就過來了。

    賈赦的馬車是賈赦命人處理過的，外面除了稍顯寬大，并需要兩匹馬拉著前行以外并不出奇，但內(nèi)里卻另有乾坤，這車的車壁是帶著夾層的，門口一小小的灶臺，上面正好坐著一茶壺，下面燒著銀霜炭，摘掉灶臺后面的擋板，整個車廂就是火墻，車廂內(nèi)立即暖融融的。

    車廂的地面鋪著一塊兒厚實的狼皮褥子，又散放著一些靠枕，歪在車廂里看書、喝茶，別提多逍遙自在了，靠在里側有一突出連在車廂壁的角柜兒，放著零嘴、干果以及簡單的消磨時間的棋牌。

    幾人互相見禮之后，安長幼規(guī)矩先后上車，這時，過來給賈代善請安的賈政來到了賈赦面前拱手道：“兄長可知，當今以孝治天下，你這般過府卻不給太太請安，可是大不孝！”賈赦打量著四方大臉的賈政笑道：“你說你這假正經(jīng)，滿口仁義道德，以讀書人自居，怎么就這么不知禮那？”

    賈政一聽，臉當即氣的比身上的暗紅色云緞做的程子衣還紅艷，賈赦冷笑的對抖著手指要說話的賈政說道：“不說你現(xiàn)在是榮國府承重孫，需三年孝，僅是你原本做為嫡次子的一年孝現(xiàn)在也未出，你平時不愿意為祖母穿斬衰的喪服，這可以理解，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你與祖母并不親近，但是，做比成樣，你也最少不能穿紅掛綠吧？此為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