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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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巽哥哥?壬叔? 這種稱呼,他多久沒聽到了? 余巽側(cè)了側(cè)頭,就著旁邊的火光看著面前的少年,停了許久,才咽了口唾液張了張嘴:“小南?” 李尋南離開笑了出來,上前整個撲到了余巽身上道:“是我,是我??!” 蕭安幗松了李尋南的手,看著面前一張張熟悉似乎又沒那么熟悉的面孔,莫名地有些怯懦,有些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她看得到這里的每一個人在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的動容,得知李尋南身份時候不自勝的激動和難捱。 這里的人不是她打交道的所有人能夠相比的,這曾是她父親的生死兄弟,是她的長輩,而不是京城里她憑著郡主身份就能夠虛與委蛇的任何一個人。 余巽拍了拍李尋南,后者又跳到了壬三的面前開心地叫喚著。 他這才將目光放到了蕭安幗的身上,眸子顫了顫,輕輕開口,說出來的話輕微得像是從口中飄出來的,生怕迎來的是否認(rèn)的打擊和毀滅:“蕭蕭?” 蕭安幗聞聲整個身子都顫了顫,輕咬著牙點了點頭。 是她,真的是她…… 余巽再也承受不住,雙膝松了松猛地跪到了地上,壓了整整十年的悲痛和苦難在胸腔千回百轉(zhuǎn),最終只換成一句:“余巽,拜見郡主!” 蕭安幗搖了搖頭,還沒說什么,旁邊的壬三已經(jīng)梗著脖子跪了下來,在場的三百余人齊齊下跪,雙手抬在身前,鋪天的喊聲在小小的洼谷中回響:“拜見郡主!” 她不知道說什么好,在這樣赤誠而坦蕩的忠誠中什么也做不到,看著面前的余巽許久,她輕輕跪了下去,將手放到后者粗糙的手指上,低頭將額頭覆了上去。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br> 她說不出來自己心中是什么樣的感情在洶涌流淌拍石擊岸,讓她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臟有力的跳動聲音,最終能夠說出來的,也只有這么一句。 余巽看著面前的小姑娘,憑著這一跪,他更加確定這就是那個人留下來的血脈。 他不自覺地抬起手指碰了碰后者的額頭,讓他沒想到的是,面前的人卻握住了他的手,猛地上前,如同剛剛的李尋南一樣,摟住了他的脖子。 明明還稚嫩,還帶著哽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的時候,他卻覺得其中帶著莫名讓人信服的沉穩(wěn):“我來了?!?/br> 她來了,只有這三個字,就什么都夠了。 他聽到隊伍中傳出來有人抽噎的聲音,十年了。 他們的等待,他們的隱忍,他們的不顧一切,終于值了。 從一出生他們的立誓效忠的那個人,他們的郡主來了。 他和壬三都沒有去管理隊伍,任由著那些屈忍了十年的情緒在不知道那個地方宣泄出來,然后像是冬日干柴中的火焰,迅速將整片洼谷吞沒。 蕭安幗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緩緩直起身,任由余巽扶著自己站起來,才搖了搖頭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還活著,我不知道……” 余巽連忙抬手給她擦著淚道:“不晚,只要蕭家軍還有一個人還活著,就不晚。” 壬三還跪在旁邊,抬眸的時候能看到這這個鐵骨錚錚的漢字眼中有晶瑩閃爍,但是聲音卻依舊洪亮鏗鏘:“蕭家軍在此剩余三百二十七人,立誓效忠郡主,萬死不辭!” 剛剛站起來的余巽重新跪了下去,同在場的所有人一同喊了出來:“萬死不辭!” 回音像是鋪天的巨浪,沖到蕭安幗的前面,哪怕她盡力堅強(qiáng),哪怕她自恃勇敢,在這一刻也還是晃了晃,但終究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沒,走到壬三的身前將其扶了起來。 趁著他們注意力都在重逢的激動之時,一旁沒被控制住的灰衣男人起身就要逃走,剛走出來沒兩步,面前就似鬼魅一般出現(xiàn)了一個小光頭。 他咽了口口水后退了一步,但是一個小和尚可比身后那一群人要好對付多了,手上凝氣,抬掌就朝著小和尚攻擊去。 但是很顯然,他小看了小和尚,說不定小和尚自己都小看了自己。 抱著贏過這個人才有可能為整個靈山寺報仇的心思,又記著李尋南不讓殺死的囑咐,小和尚本以為可以認(rèn)認(rèn)真真地打一場,卻沒想到面前的人只想著逃跑罷了。 一時氣急的他出手便重了,他本練的就是極純極剛的陽氣,招招虎虎生風(fēng),光明磊落,對上這種一心只想著離開的人多少有些大象踩螞蟻的無力感,但是他且戰(zhàn)且留,這個人想要輕松離開這里,可是完全不可能的。 另一邊的幾個人往這邊看過來,李尋南總算找到機(jī)會活躍一下壓抑的氣氛,擺了擺手道:“放心吧,小和尚沒關(guān)系的。” “倒是余巽哥哥你們,這些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余巽將目光從小和尚兩人那里收回來,輕嘆了口氣道:“走吧,進(jìn)去說。” 蕭安幗走出去兩步,還是扭頭道:“小和尚,直接綁了吧,別太累了?!?/br> 小和尚沒應(yīng)聲,只是出其不意地一腳將灰衣男人踹到了地上,掙扎了一下竟沒能站起來。 周圍的人上前將其綁了起來,小和尚猶豫了一下沒跟著進(jìn)去,而是挑了個木樁坐著,盯著那灰衣男人,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問問靈山寺的事情,但是又害怕自己弄巧成拙,只能任著一腔的氣血在原地打坐,讓自己冷靜下來。 周圍的人對他好奇得緊,他們可是剛剛見到了郡主,那么多年不見,當(dāng)年小小軟軟的丫頭已經(jīng)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李尋南除了個子和樣貌,跟以前差別似乎也不是很大,但是這個小和尚他們可是第一次見,能夠跟著郡主來這里,應(yīng)該是郡主很信任的人吧? 何況他們這群從戰(zhàn)場上走下來的人,對于武功好的人總是忍不住想要接近的,他們又不能全進(jìn)屋子,只能在外面無聊地拽著小和尚問東問西。 比如郡主跟他怎么認(rèn)識的。 比如他的武功是在哪里學(xué)的。 跟外面還算熱鬧的情況不一樣,進(jìn)了屋子的幾個人坐在桌子周圍,不管是說的還是聽的人,臉色都似覆了寒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