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玲瓏伸頭一照鏡子,嚇得立刻把眼睛給收回來。 外面浪聲依舊。 而且越來越激烈,那群宗室子弟,自小錦衣玉食,身體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個個都是有備而來,水壺等物準備妥當,就算是在樓下喊個一個多時辰,恐怕也不成問題。 芍藥跑出去看了一眼,見著外面那些綠油油的眼睛,嚇得跑了回來。 “新婦子!” 外面少年郎笑聲爽朗。 “元泓親自接新婦下樓!”門外傳來元泓的聲音。 嬸母立刻怒道,“哪里來的規(guī)矩!他不老老實實在外面,跑到門前了?” 說著圣母讓人看好玲瓏,自己開門去應付元泓,門一打開,就見到元泓站在外面。 俊美高大的年輕男子對她微微一笑,燭火之下,郎艷獨絕,不可方物。 嬸母見著他,到了嘴邊的話全部都吞到了肚子里。 “嬸母,夭夭在里頭么?” 嬸母點了點頭,元泓笑起來,直接繞過她入內。侍女們見著他,又是一陣驚呼。 玲瓏猛地聽到他來了,抓起一旁的團扇,就把自己臉給遮的嚴嚴實實。她對自己容貌很有自信,不過現(xiàn)在她也不敢輕易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玲瓏拿著把團扇,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 “不知夭夭可以和我出去了?” 元泓在外面幾乎快有一個多時辰了,他現(xiàn)在汗透發(fā)鬢,微微喘息,玲瓏抬眼看了一眼,眼睛黏在他臉上。 玲瓏腳動了動,后來直接伸出腳,雪白羅襪露在外面。 還沒動,芍藥立刻奉上一張紙,“請在娘子面前,把這些都讀一遍?!?/br> 紙上全都是纏綿悱惻的情話。 他看了玲瓏一眼,俏人兒持著團扇,把她自己整個都遮住,就露出高聳的發(fā)髻,云鬢錢戴著的步搖金流蘇掛在團扇前。 她躲在團扇后輕笑,流蘇也跟著輕輕晃動。 這上面的話實在是有些太過直白,什么……她吃飯他洗碗? 元泓還沒有看過這種直白到他瞠目結舌的話。 這些他是不能說的。倒不是不想,而是覺得這種話過于直白,念出來,未免太小瞧了她。 玲瓏等了好會,都沒有等到那邊有聲音,她看了一眼身邊的芍藥,芍藥也是有些驚慌失措。 “喜今日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创巳仗一ㄗ谱?,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他聲音原本就好聽,如珠如玉,含情脈脈。 玲瓏一愣,她忍不住要放下團扇,旁邊的侍女立刻把她的手臂給扶正了。 他說完,“娘子,可愿意?” 玲瓏手指動了動,兩邊侍女會意,立刻有人把之前藏起來的婚鞋給拿了出來。照著玲瓏的想法,是要他自己念了那些告白宣言之后,另外還得把鞋子給找出來。 不過現(xiàn)在鞋子不用他找了。 畢竟表現(xiàn)那么好。 穿好鞋子,玲瓏手持團扇,團扇擋在容貌前,她裙擺很長,后擺拖地。后面侍女托著她的衣擺,元泓在一旁小心看著她腳下。 外面的儐相看見元泓和新婦一起出現(xiàn),頓時爆出雷鳴一樣的歡呼和掌聲。 元泓在歡呼中,從侍女的手中扶住玲瓏的手臂。 他抬眼想要看看自己的小妻子,奈何她手里的團扇微側,就把她自己的臉給遮的嚴嚴實實。 “我們去拜別岳父岳母吧。” 玲瓏點了點頭。 堂上蘇遠和沈氏都已經在等著了,見著玲瓏和元泓過來,露出幾分惆悵。 玲瓏過來聽蘇遠和沈氏的教誨。蘇遠說了幾句之后,看向元泓,“我和內子,只有此一女,自小嬌縱慣養(yǎng),性情早就慣壞了。如果有甚么不受管束的地方,不必氣惱,送回我家就是。” 元泓聽后對蘇遠立刻叩首,“岳父這話真的是要折煞小婿了。夭夭是我一生所求,只求一生白首不離,怎么可能把她送回來?!?/br> 他叩首于地,額頭磕在地上,等到起來的時候,額頭那兒都紅了一片。 元泓情深意切,蘇遠頷首,和沈氏對看一眼,滿心的安慰。 玲瓏被攙扶出去,新婦的香車已經停留在那里了。玲瓏在芍藥等人的攙扶下上了車。 外面的人對她很是好奇,車廉放下的時候,還有不少人伸出腦袋,往她這里張望。 玲瓏坐在車上,把手里的長柄團扇往車廉那里一撐,就能見到外面的火光。 “剛才郎君的那幾句,可把奴婢給鎮(zhèn)住了?!鄙炙幵谝慌哉f著。自家九娘子看不見,但是她卻能看到,郎君說那話的時候,滿眼含情脈脈,她們在一旁看的艷羨不已。 玲瓏也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另外說出那么一番話來。 她放下手里的團扇,笑的眉不見眼。 馬車緩緩前行,元泓已經翻身上馬,他回頭看了一眼玲瓏所在的寶車。嘴角帶笑。 他娶得嬌妻,讓旁人都是好生羨慕。 美人上車,眾人開始往王府里走。 婚禮在夜晚,帶來的仆從手持火把,把兩邊道路點亮。 行走的時候,新婦車前的馬,打了兩聲響鼻,開始車夫以為不過是馬有些勞累。但是馬越發(fā)急躁不安,甚至開始刨蹄子。 車夫想要吆喝住馬,讓它安靜老實點,誰知馬完全不聽指令,嘶鳴一聲,撒蹄狂奔了起來。 事出突然,原本喜慶和樂的場面,頓時變得慌亂。 作者有話要說: 道長:娶媳婦! 第55章 新婚(二) 這一變故來的太突然,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寶車的馬匹焦躁不安, 不管車夫怎么拉住轡繩,越發(fā)的刨蹄,開始動靜不大,尚且能夠控制, 但還沒來得及平復下去, 那馬的焦躁一下就激烈起來。 前蹄高高揚起,連帶著后面的車廂也跟著顛簸。 “出甚么事了!”元泓聽到身后的躁動,回頭看了一眼,見著馬揚起蹄子的那科,立刻折返回去。 拉車的是兩匹馬, 其中一匹發(fā)瘋, 另外一匹哪怕性情再怎么溫順,恐怕在同伴的急躁下也支撐不了多久, 頓時兩匹馬不聽車夫的指揮, 橫沖直撞。 前面是儐相, 還有各種送新婦的年輕官家子弟。 平原王給長子置辦的婚禮盛大, 為了撐足臉面, 除去宗室子弟做儐相之外, 還有不少官家子弟過來充作吹鼓手這樣的角色。 當變亂一起,原本盛大的場景就變得岌岌可危。 玲瓏在車里,聽到外面的馬在嘶鳴, 而后整個車身都重重的顛簸了一下。芍藥尖叫一聲, 下意識的撲過來就壓在她身上。 玲瓏沒有任何防備, 被顛的眼冒金星。 她經歷過一次變故,立刻反應過來,一把緊緊扣住車里的凹陷處。她要芍藥也這么做,但是芍藥卻不肯。 芍藥還記得當初玲瓏被刺殺的那一幕,整個人都結結實實護在她身前,就算有事,到時候也是她出事,九娘子依然可以完好無損。 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因為變故變得亂糟糟的。人人生怕被馬匹沖撞到,向旁邊躲閃,車夫急的連連喝止馬匹,可是急躁發(fā)瘋的馬哪里還會聽馬夫的指令,跑的已經越來越快,甚至不顧前頭還有阻攔,橫沖直撞起來。 再這么下去,恐怕是要車毀人亡。 車夫已經控制不住局面,玲瓏還在車內,根本出不來,馬匹一路狂沖,似乎想要沖破面前所有阻礙。 元泓掠過其中一個儐相的身后,從他馬后一把抓過弓箭,他飛快拉弓上箭,對準馬和車的那個扭眼。 只聽得嗖的一聲,箭矢直接射入其中,而后直接拔刀投出去。沒入發(fā)瘋那馬的脖頸里。 馬匹轟然倒地,連帶著車廂也往前傾覆,元泓立刻上前,跑到車廂旁,一把掀開車廉,里頭玲瓏和芍藥抱成一團。 “夭夭沒事吧?”他著急問。 馬匹發(fā)瘋,有時候會連累車里人骨折,重則甚至喪命。他怕她身上哪里有傷到,不敢輕易動她,免得碰到了傷處。 玲瓏搖頭,才搖了下,呀的一聲,伸手扶住芍藥,芍藥之前不肯從她身上下去,剛剛那一下,絕大多數(shù)的沖擊都是讓她受了。 “芍藥?”玲瓏去看芍藥,芍藥臉色疼的發(fā)白,但還強撐著,“九娘子,奴婢沒事?!?/br> 車也坐不成了,玲瓏直接從車里出來。她伸手扶了一把發(fā)髻。幸好除去身上衣物亂了點之外,并沒有任何凌亂的地方。 “現(xiàn)在怎么辦?”儐相過來問,這馬都死了一匹,要重新?lián)Q,恐怕也要一段時間。到時候會錯過吉時。 “先等一等?!痹屑毑榭戳岘嚿砩?,確定沒有手上,這才轉頭回來。他令人把馬尸搬走。 大婚所用的馬匹都是閹馬,閹馬和母馬差不多,性情溫順,聽從指令,尤其到了這地方,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發(fā)瘋? “我沒事了?!绷岘嚭舫鲆豢跉?,她膽子奇大,再加上曾經經歷過一次生死攸關的時刻,再一次面對,已經完全能冷靜下來。 她看著車被人架起來,“不如我騎馬直接去王府好了?!?/br> 元泓握緊她的手,“胡鬧?!?/br> 婚禮上竟然出了這種紕漏,已經讓他在她面前無地自容,再讓她騎馬去王府,簡直對她太不公了些。 大婚一生也只有一次,他只想盡善盡美。 “可是叫公婆久等可不好?!绷岘囆?,“我騎射不錯的,你也知道。何況我哪里來的那么多講究?!?/br> 說完,玲瓏就讓一旁的侍女給她把一匹馬牽來。 玲瓏翻身上馬,她看向元泓,“該走了?!?/br> 她在火光下的面龐明媚嬌艷,發(fā)髻里步搖抖動,“夫君,該走啦!” 她尾音拖的長長的,嬌嬌媚媚,入骨酥軟。 元泓抬首看她,突然往她身邊那匹馬上一躍,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馬背上,“既然如此,那就從了夭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