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師父！”

    窗外傳來辰式希的聲音，隔著玻璃的她和餐廳內(nèi)燈光重影，變得明亮了一些。曼迦對著坐等許久的兩人投來歉意一笑，跟著跑出木熙視線的辰式希走了過去。

    “貴賓終于到了！”木熙提起彎嘴壺想要倒茶，傾了90度才勉強滴了兩滴，“我喝飽了，走吧?！?/br>
    “你給我坐下！”茶茶站起來，一把按住木熙，走到他的旁邊把他擠了進(jìn)去，“要有禮貌，曼迦可是前輩，聽見沒？”兩人沙發(fā)中間沒有隔開物，茶茶將木熙擋著，防止他逃跑。

    “是，你說了算?！蹦疚跤袣鉄o力的回答。

    不肖服務(wù)員的指引，辰式希憑借餐桌獨特的地理位置輕而易舉的找到了他們，一個鞠躬，道歉“師父，茶茶姐，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茶茶站起來，拉住辰式希的雙手，笑著說“我們也剛剛到呢?！?/br>
    “是啊，剛到46分鐘?！蹦疚跤每曜忧么蛑途?，叮叮當(dāng)當(dāng)。

    “你是乞丐嗎？”茶茶回頭惡狠狠的吼道。

    “我來解釋吧?！甭茸呱蟻?，尷尬的笑笑“是這樣的，在暫留地遇到個奇葩，費了不少勁，本來打算19點前就到的，結(jié)果這么晚，請原諒?！?/br>
    “沒事沒事，曼迦前輩真客氣?！辈璨杌貞?yīng)完，回頭瞪著木熙“你說是吧？”

    “是的，您太客氣了，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蹦疚跹b得一臉正經(jīng)。

    茶茶回手就是一巴掌，擦著木熙的耳朵滑了過去。

    “我以為要瞎了！”木熙大叫。

    曼迦看著兩位愉快的互動，哈哈的笑了起來，“你們的關(guān)系真好啊?！?/br>
    “不好意思，木熙平時愛玩鬧，曼迦前輩別放在心上?！辈璨柚缓觅r以傻笑。

    曼迦滿面春光，走到座位旁，示意辰式希先進(jìn)去坐在靠窗的一邊，“你喜歡看書，喜歡看書的人都樂于觀察，就把街景留給你吧。”

    辰式希害羞著沒回話，輕輕的挪了進(jìn)去，坐下，兩只手放在腿上，握成拳頭。

    “請坐。”曼迦對茶茶做了個請字，“大家以后就叫我曼迦吧，不用加前輩?！?/br>
    茶茶坐下來，看著拘謹(jǐn)?shù)某绞较Ｕf“那個……小希，不要太緊張啦?！?/br>
    “是，茶茶姐！”辰式希重重的點頭，語氣如同接受命令的士兵。

    “徒弟，抬起頭來，長了張乖巧的臉，還怕人看嗎？”木熙抄著手，對辰式希揚了揚下巴。

    “對啊，木熙說的沒錯，小希這么可愛，不要老是低著頭?！辈璨柙谝慌詭颓?。

    “好……”辰式希膽怯的抬起頭來，順帶一個靦腆的微笑。

    天使也不過如此吧！茶茶興奮的抓住了木熙的手，力量全開。

    “痛痛痛！”木熙掙脫出來，一臉驚愕，“茶茶，我做錯什么了嗎？”

    茶茶的臉蹭一下紅了，只顧連聲道歉，卻也不敢說是因為覺得辰式希太可愛而沒有把持住。

    曼迦把這一切看在眼里，真心的羨慕，他抬手，招呼服務(wù)員“上菜吧?！?/br>
    莫記餐廳用餐的基調(diào)很慢，背景里配著沒有歌詞的純粹音樂。在木熙看來，老板是把中餐廳做成了西餐廳。第一次上菜，是三盤冷拼，刀工精湛，食材新鮮，從味道上便能嗅出一股芳香，無油無膩，清淡的恰到好處。

    “花瓣是黃瓜，果實是小番茄，底色的池塘是果醬，游走的魚其實就是面團，還有……”曼迦指著另一盤“燈籠”，說“這是西瓜，那邊的鳳凰是紅白蘿卜拼湊的，總之你所看見的所有食材，都和身前世界無異。”這些解釋，主要是說給木熙聽得。

    木熙張口想要挑釁，筷子落在空中卻停住了，他想了想，對曼迦說“在冥府七棟的食堂里吃飯，我就知道這些食材都是些尋常品，只有極少數(shù)不知道?！?/br>
    茶茶看了一眼木熙，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有什么鬼打算，居然能心平氣和的說話。

    曼迦笑笑，說“如果你見到不了解的食材，那么說明在你的生前世界沒有?！?/br>
    “也就是說，城府所有的食材都來自‘環(huán)’里？”木熙抬頭看著曼迦。

    “不，這個理解錯誤，應(yīng)該說‘環(huán)’中所有的食材都來自城府世界?！甭扔X得木熙不能理解，繼續(xù)解釋“不知道茶茶給你說過原住民的事沒有，很早很早以前原住民是可以前往‘環(huán)’中世界的?！?/br>
    木熙點點頭，僅表示知道，說“兔哥跟我講過，只有原住民有這個能力。”

    茶茶略感詫異，雖然知道木熙和兔哥之前有過交流，沒想到這么深入，“兔哥告訴你的？”

    “嗯。”木熙坦白“他為保護我們被艾美打傷，當(dāng)時看見他流血了，我本以為他們也是靈體，沒想到是血rou之軀。”

    “啊，這個我沒給你說過呢。”茶茶揉了揉額頭，一聲嘆息。

    “所以出于好奇，我就去問了，于是得到了這個驚人的回答?！蹦疚跤每曜訆A起一片黃瓜放進(jìn)嘴里。

    “那我就接著說?！甭群攘丝诓?，“是這樣的，原住民給‘環(huán)’中世界帶去了城府世界的各種花果種子，構(gòu)建了山川河流以及類型千差萬別的野獸、鳥禽，那些動物，以他們?yōu)樗{(lán)本塑造，陪伴著人類，養(yǎng)育著人類?！?/br>
    “等等，你說的這個好像……‘創(chuàng)世’？”木熙放下筷子，有點投入了。

    “曼迦前輩，這都是傳說，也是禁忌，不可以討論……”辰式希小聲的提醒。

    曼迦看起來并不在意，只是用點頭來告訴辰式?！爸懒恕保又f“是的，可是這些真相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不敢大張旗鼓的討論罷了?！甭确畔虏璞?，移動餐桌上的餐盤，為服務(wù)員端上的熱菜騰出空間。

    “茶茶，這些你也知道嗎？”木熙轉(zhuǎn)過臉問。

    茶茶點點頭，說“木熙，原住民的歷史實際是被抹殺了，沒有任何證據(jù)，只能作為傳說，雖然沒有明文禁止討論，但這些話題會帶來麻煩。”

    “這樣……”木熙換了一種思維，聯(lián)想到羽王，如果傳說既是被抹殺的歷史，那么羽王的真相呢？他決定問問“那么羽王呢？”

    “木熙，記得今天跟你說過的‘激戰(zhàn)之地’嗎？”茶茶在曼迦之前開了口。

    “當(dāng)然，還有大地傷痕?！蹦疚觞c點頭。

    “傳說，僅僅是傳說的‘鐘聲啟示’，也被稱為‘鐘聲戰(zhàn)爭’的世界大戰(zhàn)，就是因為羽王而起，之前在博朗書館小希做了解釋，而這場戰(zhàn)爭最慘烈的戰(zhàn)場就被稱為‘激戰(zhàn)之地’。”

    “激戰(zhàn)之地……我還以為是‘回響叛亂’……等等，那么大地傷痕呢？”木熙思索著。

    “傳說羽王擁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在‘鐘聲戰(zhàn)爭’中即將失敗的他，發(fā)動了這股力量，幸得冥王和圣王聯(lián)手扼制，才把破壞范圍縮減到了最小?！背绞较Ｍ仆蒲坨R，繼續(xù)說道“如今寸草不生的荒漠‘激戰(zhàn)之地’，曾經(jīng)可是山澗河流綠樹成蔭的天堂，而‘大地傷痕’就是失控的羽王之力造成的?！彼骋娮郎系哪瞧扛疣l(xiāng)花茶飲，伸出雙手抱了過來，擰開蓋子，站起來，開始為在座的各位摻飲料。

    “那么這些是真的嗎？”木熙把目光放在曼迦身上，想要尋求肯定。

    “當(dāng)然……是假的啦?！甭刃π?，對木熙說“關(guān)于羽王這事，真是傳說，可以當(dāng)成睡前故事，版本很多，我們講的是冥府七棟里最流行的版本?！?/br>
    “大家都知道啊?！蹦疚跤行怵H，原來自己懂得太少。

    “當(dāng)然了，算是‘童話’吧。”茶茶放了一塊沾滿醬汁的蝦仁在碗里。

    “可是我有一本關(guān)于‘羽王’的書，這個作何解釋？”木熙沒有放棄，繼續(xù)向曼迦詢問。

    “真的？”曼迦不太相信。

    “呃……”辰式希擰緊瓶蓋，坐下來開口道“師父說的那本紅色封面，上面畫有一根白色羽毛的書吧?！?/br>
    “對，就是喜玉給我的那本?！?/br>
    “那個……”辰式希難以開口，怯怯地望著木熙。

    “說啊，有什么說什么?！蹦疚醮叽僦?。

    “師父……那本書是假的，我也不知道喜玉姐出于什么目的戲弄你……當(dāng)時我沒有好意思開口，之后也沒敢說……怕…怕傷了師父的面子?！背绞较Ｑ劬﹂W閃躲躲，始終不敢釘在木熙身上。

    “我現(xiàn)在真是被打臉了?！蹦疚跻宦暟@。

    “對不起！”辰式希站起來鞠躬道歉，“嘭”的一下撞上了餐桌。

    “快坐下辰式希，大家都看著呢！”曼迦趕緊把她拉回座位上，并對其他用餐的客人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那這本書里面寫的內(nèi)容沒有一處是真的？”木熙還在掙扎。

    “是的……它被當(dāng)做臆想的產(chǎn)物印刷了很多，火過一段時間，之后就沒有再版了……我也看過這本書，上面引用的文獻(xiàn)前后矛盾，很多直接貼著做舊過的書信、斷章，敘述的風(fēng)格也是裝神弄鬼，師父可以看看標(biāo)價和書號，都沒印上去對吧……其實是有的，只是為了看上去神秘故意印在了封皮上，師父那本書就是去掉封皮后的正本……”辰式希解釋完，試探了看了木熙一眼。

    此時的木熙捂住臉，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真是一次次的毀滅我的希望?！?/br>
    “什么希望？”茶茶忙問。

    “我是什么‘不得了之人’轉(zhuǎn)世啊！”木熙放下雙手，一字一句的對著茶茶說。

    “你還在想這個啊！”茶茶都要被氣笑了。

    “木熙，如果你是‘環(huán)’中的大人物轉(zhuǎn)世還真有可能，畢竟每一世都不一樣嘛，可是你要想自己是城府世界的某位大人物轉(zhuǎn)世，就真的要失望了，城府世界的每一個大人物都存在了很久很久，而且他們死后化為虛無，不存在轉(zhuǎn)世一說?！甭冉o予木熙最后一擊。

    “我跟他說過這事了?！辈璨鑼χ葘擂蔚男π?，“木熙是死腦經(jīng)。”

    “真沒意思，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木熙抓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茶茶揚手就是一個巴掌，“你這是中二病，要治！”

    “你生前世界也有‘中二病’這個詞？”木熙找到了新的話題。

    “不，只是認(rèn)識你后我才學(xué)到的！”茶茶夾了一筷子循生rou插進(jìn)木熙的碗里，“吃你的菜！”

    “木熙同學(xué)看來抱負(fù)挺大??！”曼迦鼓掌。

    “當(dāng)然了，他今天還跟我說，他要成為王?！辈璨柽吔o自己夾菜邊回應(yīng)。

    “好，我看好你?！甭扰e起杯子祝酒“那么我們向未來的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吧！”

    大家相視一笑，端起“酒杯”，大聲說“致敬~！”

    茶茶感受到這被真情炒熱的氣氛，打從心底的開心，看樣子木熙只是對陌生人有種“沒來由的警戒感”，就如同他對莉西婭那樣，只需要一些交流，方能放下芥蒂。

    羽王的書？茶茶仰頭喝干杯中的飲料，心想真是可惜了，那封面絕對漂亮，大繁致簡。當(dāng)時“火”的時候應(yīng)該收藏一本的，好歹自己也算半個收藏愛好者，只是，那書什么時候“火”的，完全沒印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