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co瞪大了眼睛，一直沒有什么表情的臉上顯現出了被壓抑著的但是依然顯而易見的憤怒：“只是鬧著玩？我不敢相信您會這樣說——差點有兩個您的學生因此死掉！”

    鄧布利多沒有立即說話，他微微側過頭，饒有趣味地看著draco，帶著一點探究的目光。忽然，他將雙臂展開，做出一個完全不設防的姿勢：“draco，我就在這里，在你的面前?；蛟S你可以試著完成你的任務?！?/br>
    Draco震驚地看著鄧布利多。雖然draco自己也說不清剛剛為什么會生氣，因為什么而生氣，他以為鄧布利多或許會告訴他，但是顯然他沒有猜到鄧布利多會說這樣的話。

    Draco手里的魔杖因為主人的緊張而微微顫抖著。它指向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而這位最偉大的巫師或許會死在這支魔杖之下。鄧布利多靜靜地等待著，用鼓勵的微笑著看著他的學生，就好像只是一堂尋常的魔咒課一樣。

    Draco的呼吸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忽然將拿著魔杖的手臂垂了下來，低著頭不愿意看鄧布利多。他的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

    “我很遺憾。”鄧布利多嘆了一口氣?！暗莇raco，你不是個適合殺人的人?！?/br>
    Draco攥緊魔杖，咬了咬牙：“我差一點就——”

    “可是你沒有。更糟的是，你還為差點殺掉兩個人而后悔?！编嚥祭啻驍嗨?/br>
    “我沒有?！眃raco否認著，但是語氣已經軟了下來，近乎哀求。

    “你有?！编嚥祭鄶蒯斀罔F地強調。“draco，如果你不在意，你就不會對這件事耿耿于懷念念不忘。對于一個壞人來說，殺兩個人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使不是壞人，如果是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對于殺掉敵人也不會心存悔意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站在戰(zhàn)場第一線的人，無論好壞，他們在意的都只會是自己的目標，而不是個別人的犧牲，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有一些犧牲是必不可少的。但是這是你不能明白的。Draco，你不適合做一個壞人，你甚至沒有辦法站上戰(zhàn)場。你殺不了我，也殺不了任何人?！?/br>
    Draco咬著嘴唇，將左手臂袖子慢慢地卷起來，那個栩栩如生的黑魔標記出現在了月光中：“但是教授。我確實是個壞人，也確實需要站上戰(zhàn)場。我需要殺很多人，遲早?！?/br>
    “哦。”鄧布利多看著那個烙印，顯然并沒有想到?！斑@是我沒有想到的。我以為你的年紀還不到——斯內普也并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他當然不會告訴您。他跟我一樣。”draco將袖子放下來。“我們效忠同一方。”

    “關于這個我可能不太同意。”鄧布利多教授搖搖頭，轉開了話題?！澳敲?，你打算怎么完成你的任務呢？”

    “我不知道，教授?！盌raco說?！拔乙恢痹谂?，但是似乎沒有什么效果?！?/br>
    “這種事努力不來的。”鄧布利多搖頭失笑。“既然你的客人們還沒有過來，不如我們可以來上最后一課?；蛟S你有什么問題你的教授可以幫助你？”

    Draco沉默了一下，點點頭：“我有很多問題，教授。我困擾的事情很多。可是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問?！?/br>
    鄧布利多靜靜的聽著，示意他繼續(xù)。

    “今晚您……會安全離開么？”draco鼓起勇氣，問。

    “這我可說不好?！编嚥祭嗦柤??！澳銘撝?，這并不取決于我?！贿^我還是可以猜測一下，應該希望不大。”

    “希望不大？”draco震驚的看著他。

    “孩子，我不能讓我的學生任務失敗不是嗎?！编嚥祭嗪卮?。

    “可是……”draco聲音急轉直下，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聲問，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澳俏淮笕恕麜〉?，對么？”

    “當然?！编嚥祭帱c頭。

    “可是如果……”draco吞下了后面半句關于鄧布利多是否能安全離開的話。“……那么，他會怎么失敗？”

    “這個我也不能確定。一切沒有發(fā)生的事情都不會有確定的答案?！编嚥祭鄵u頭?！暗?，總會有人去結束一切的?！?/br>
    “是……Potter嗎？”draco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問?！癏arryPotter？他可以被相信嗎？”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我以為您可以告訴我。”draco似乎放棄了這個問題，他微微閉了閉眼睛，鼓起勇氣看向鄧布利多?！敖淌冢易咴谝粭l可怕的路上?！m然不是我的選擇，但是這真的是一條糟糕的路?！?/br>
    鄧布利多稍稍偏頭，似乎想要聽的更清楚一些。

    “我看過很多□□，看過很多黑巫師的傳記，那些圖片、還有描述，確實都很可怕，但是我并沒有被嚇到。直到——我看到了夜騏?！眃raco深吸了一口氣。“——那些動物確實很溫順，但是我不愿意見到它們。教授。我很不安?！?/br>
    “那么，為什么不停止呢？”鄧布利多問?！霸诮裉熘?，霍格沃茨一直都很安全。如果你停止了，也不會有危險的不是么?！?/br>
    “我不能。我看到了很多失敗者的下場，我至今不知道我父母的真實的信息。”draco有意識地放慢語速，以免再次激動起來?！拔蚁脒^去拜訪您，可是我不敢。您知道我的任務，我不敢確定貿然去見您會不會……教授，我不敢做太多的冒險?！?/br>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下。他嘆了一口氣，說：“這是我的失誤，或許我能早一點發(fā)現……你可能真的不適合做這件事，你太膽小了。也是我所沒能料到的。Draco，你跟我想象的似乎有一點不一樣——你這樣很容易會陷入兩難的境地?！?/br>
    “教授？”Draco疑惑地看著鄧布利多?！拔也幻靼住?/br>
    “我不是在指責你?；蛟S你自己都沒有發(fā)現，你比你想象的要善良的多?！编嚥祭嗾f。

    但是Draco搖頭：“我不這樣認為。我更愿意承認，我是膽小?！?/br>
    “對，你是很膽小，以至于你完全沒有膽量去阻止自己。你明明知道你在做的事是什么樣的，可是你卻沒有辦法停下來。”鄧布利多繼續(xù)說。“你沒有辦法從中獲得快感，你的不安、煎熬、你的所有阻力，其實都來源于你內心令人不可思議的善良。”

    “恕我冒犯，您的這些話聽起來就很不可思議?！眃raco咬咬下唇?！拔沂且粋€斯萊特林……”

    “我知道，我知道。孩子，我遇到過很多斯萊特林?！编嚥祭帱c頭?！懊總€人都很不一樣，如果非要給他們定一個性，那大概就像世人看到的那樣，冷漠，無情，明哲保身或者別的什么詞，大多數時候還會把自己搞定很不招人喜歡……但是我也見過很勇敢的斯萊特林。每個學生或許都會被他的學院所影響，但是最真實的個性是不會那么輕易就發(fā)生改變的。即使偽裝的再好，也只是隱藏，不是消滅?！?/br>
    Draco看著他：“那么，我應該怎么做呢？教授？”

    鄧布利多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計劃很完美，以至于他再也沒有時間去更多的考慮、教導draco。事實上一直到今天之前，他對于draco還只是停留在同情，一枚重要但可悲的棋子，或許過了今晚就會變的可有可無的棋子，不知道還能存活多久的棋子。但是他不在意。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想要達成目標的人，是沒有辦法去在意有多少不必要的犧牲的。他也像很多人一樣，對于這個小malfoy也只停留在“斯萊特林”這個詞上面，卻忽視了一些別的東西。

    毫無疑問，Draco是一名優(yōu)秀的斯萊特林。他膽小又細膩，堅硬的帶刺的外殼下面卻包裹著最純凈的善良。鄧布利多沒有辦法預測未來，但是他知道有一些斯萊特林，他們有多懦弱，就有多堅強。

    鄧布利多遺憾地嘆了一口氣：“draco，我開始后悔了?；蛟S我應該早一點找你談一談?！?/br>
    樓梯上傳來很快的腳步聲，還有貝拉克里特斯尖銳的笑聲。Draco不安地朝背后看了看，手里的魔杖攥的更緊了。

    “看來我們沒有什么時間可以聊天了。”鄧布利多壓低了聲音。他將手里的魔杖朝draco拋過去，看著draco驚慌失措地接在手里?！版?zhèn)定下來！很多時候救人與自救是并行的，即使是在夜晚中迷路的人也要努力促成啟明星的升起不是嗎。再勇敢一點！相信霍格沃茨，相信你在這里學到的一切，相信你的教授和朋友，相信你的心所告訴你的一切?！?/br>
    第26章 絕境

    鄧布利多話音剛落，門就被粗魯地撞開了。

    “啊喲瞧瞧，瞧瞧。”貝拉特里克斯扭著腰肢走進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形態(tài)越來越像一條真正的蛇了——帶著她那越來越陰陽怪氣的語調?！斑€真是懷念呢，晚上好，教授——啊，現在應該喊您校長。”

    “這應該是你畢業(yè)以后第一次回來霍格沃茨吧，只不過這種形式可不太友好。”鄧布利多點點頭，微笑著說?！澳莻€時候你還只是個姓布萊克的小女孩……真是久遠的記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