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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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斐喟然嘆息,悶悶埋首倒在甄賢膝上,只當(dāng)自己是只裝睡的大貓,任甄賢再如何哄勸也不肯抬頭了。 甄大人平安醒過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靖王府。 嘉鈺合衣抱膝縮在床上,終于長出一口氣。 手腳全都僵冷了,一時竟無法自如伸展。 他這才想起喚人送來暖爐。 二哥竟然下意識護(hù)住了他。 這是他從前絕不敢想的。 他本以為,若一定要二者擇其一,二哥必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甄賢。 可是在那一刻,二哥卻不顧一切地舍身護(hù)住了他。 當(dāng)事時,他怕得都快瘋了。唯恐二哥有什么閃失。 事后想來,恍然如夢,竟有一絲不可抗拒的甜蜜,更多仍是無邊無際的苦澀。 二哥自己或許還未察覺,又或許是根本不想察覺,這一個出于本能的選擇究竟意味著什么。 然而他立刻就明白了。 二哥心里是有他的。這一點感知一瞬叫他欣喜成狂。 然而二哥心里的他,到底是遠(yuǎn)不如甄賢。 二哥護(hù)著他,是因為他是弟弟,是潛意識里植根深重的責(zé)任,或許還有些許愧疚。 而甄賢不一樣,甄賢就是二哥的一切,是魂魄中延綿交纏的另一半。 在二哥心深里,早已把甄賢當(dāng)作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另一個可以與他一較輕重的存在。 所以二哥才會如此抉擇。 情義兩難全,舍生而取義也。 于二哥而言,他是義,而甄賢才是情和命。 二哥是真在拿命護(hù)著他啊。 他與甄賢,當(dāng)真是……實在沒什么可比得了。 可他多想做甄賢。 他寧愿二哥舍下的是他,寧愿能為二哥舍命的是他…… 嘉鈺窸窸窣窣的抱著手爐,好容易才讓自己暖和起來些許。 御醫(yī)們圍著甄賢救治的時候,他像只驚鳥縮在自己巢中,生怕一個天雷劈下來,就什么都完了。 如果甄賢就這么死了,二哥也許不會怪他,但一定再也不愿意看見他了。 嘉鈺覺得他這輩子都從來沒有這樣盼著甄賢好過,簡直可笑至極。 直到甄賢終于好轉(zhuǎn)過來,他才如釋重負(fù)地癱軟下來,覺得已然從發(fā)梢疲憊到指尖。 蕭蘅蕪不能就這么放置不理。 二哥此刻一定不想看見這個女人。 所以他得替二哥去審。 他匆匆站起身,臨到門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穿著頭天夜里那身沾染了塵土與血污的朝服。 他于是這才命人抬了熱水來,胡亂擦了臉和身子,換了身衣裳,就去見蕭蘅蕪。 蕭蘅蕪仍被捆著,關(guān)在王府的一間空屋中。 她絲毫也不像個階下囚的模樣,眼中依然滿是嘲弄與兇悍。 “你們?yōu)槭裁床粴⒘宋??”她笑著質(zhì)問嘉鈺。 “你當(dāng)真那么想死,自己撞墻不就好了?!?/br> 嘉鈺冷冷盯著她,看見她眼中的強(qiáng)悍一點一點分崩離析。 “有這么大的能耐,為什么不用去對付你真正的仇家?就算我和二哥真有什么對不住你的,甄賢可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你這樣做,和殺死你jiejie一家的那些人,又有多大的分別?” 蕭蘅蕪起初還硬著脖子,漸漸地終于垂下頭來。 “你們殺了我吧……”她倔強(qiáng)地咬住嘴唇,扭臉不肯再給嘉鈺看見她眼中墜落的星辰。 她這一回是真心求死的。 嘉鈺聞之怔怔良久,回神時竟自哂而笑。 “我們不會殺你。也不會讓別人殺你。不是因為你該活著。而是因為你還不能死。你就勉為其難地活罪難逃吧?!?/br> 但嘉鈺心里清楚明白,二哥不殺蕭蘅蕪,一定會有別人來殺。 為今之計,只有讓她變成一個輕易殺不得的女人,方能保她的性命。 他呆呆想了一宿,次日大早,終于進(jìn)宮去見父皇。 他對父皇說,他在蘇州時看上了一個繡娘,想要納為姬妾,求父皇恩準(zhǔn)。 他雖然一向有張狂頑劣的壞名聲,卻從來沒有向父皇討要過美姬侍女。他隱隱覺得,他的心思,父皇其實很清楚。父皇只是看在他是個隨時都可能死的人的份上,縱著他胡鬧,不去管他。 但他如今要一個女人,對父皇來說,是好事,父皇一定會準(zhǔn)。必經(jīng)連小七也都娶了新王妃,他這幾個兄弟里只有他一個徹底孤零零的,連個侍妾都沒有,招惹眾多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