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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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色還早,卷耳走到他房門前,輕叩了叩,“先生在嗎?” 里面靜了半晌,明慎的聲音似乎有些驚訝,“卷耳?”頓了頓,他笑著問,“今日不是你的及笄禮么,怎么過來了?”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卷耳一顆心卻緩緩墜下去。 “能讓我進(jìn)去嗎?”細(xì)風(fēng)繞頸,她明眸熠熠,勝過萬千繁星。 卷耳看不到的地方,明慎強(qiáng)笑,“此刻有些不便,郡主若有事,便直接說吧?!?/br> 卷耳長睫顫了顫,“你明日要南下?” 明慎頓了片刻,無奈道:“你知道了?” “嗯?!本矶A苏Q郏笆裁磿r候走?” “明日?!?/br> “嗯……你今天,為什么沒有來參加我的及笄禮?”女孩子聲音低下來,像是有些不解和委屈。 隔著門,明慎笑著,聲音溫柔地安慰她,“今天有些許事耽誤了,抱歉?!?/br> “那…我有禮物嗎?”她婀娜剪影落在地上,可明慎看不到。 房間里的明慎輕輕吸了口氣,緊攥著手,力氣大到把那只雕刻了許久的玉簪折斷。 半晌,他抱歉道:“我忘了。” 兩人隔著一道門,他出不去,她進(jìn)不來。 或許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止這一道門。 “明日,從這里直接走嗎?” 明慎走到門邊,身子靠在門框上,聞言輕輕“嗯”一聲。 他聽出小姑娘的哭腔。 “郡主,你不要鬧?!彼捓锵袷情L輩對小孩子的無奈寵溺。溫柔至極。 可卷耳一點(diǎn)都不想要這樣的溫柔。 卷耳又走近了一步,輕輕摩挲面前的門。 明慎聽她道:“先生,卷耳長大了。” 歲月描摹,她明眸似皓月,臉頰小小梨渦蓄了甜。可沒人看見。 卷耳低聲說,“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永遠(yuǎn)都是個孩子?” 不待明慎開口,又聽她道:“先生,我及笄了。父親說,母親這般大的時候,已經(jīng)與父親換了庚貼,定下了親事了?!?/br> 明慎有一瞬間被她話里的真摯刺到。 他沉默,像是聽不懂她的話。 “先生是不是……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我?” 女兒家嗓音天生的軟,再加上此刻她情緒飄飄不得落下,那聲音便愈發(fā)的綿綿。 明慎緩緩攥緊那玉簪,尖銳刺破皮rou,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墜到地面。 “你若不喜歡,那我明天便告訴父親,就說,我同意他給我相看親事了。” 無人應(yīng)她。 仿佛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在喃喃輕語。 她嗓音柔軟若浮萍,卻乖巧極了,“算了,我不逼先生了?!?/br> 她從來都不會讓他為難。 被人溫柔對待久了的人,骨子里也帶著一股柔和。 卷耳拆下腰間裝著平安符的香囊,蹲下身放在地上,“那卷耳,便祝先生南下一路順利。” 明慎呼吸有些亂了,卻依舊沉默不語。 走之前她來送他,已經(jīng)足夠好了。 卷耳認(rèn)真看了眼這道門,轉(zhuǎn)身離開。 或許很多人在情竇初開的年紀(jì),都喜歡過一個不可能的人。 這沒什么的。 “卷耳?!泵魃骺吭陂T框上,輕聲喚她。 那姑娘步子停下來,背影倔強(qiáng)。 “恭喜長大?!备糁坏篱T,他這樣說。 卷耳咬唇,卻依舊忍不住眼睛泛紅。 他曾說過,會保護(hù)她,直至她長大。 她第一次對明慎的話沒有回應(yīng),徑直走出門外。 是啊,我長大了。 可再也不會有你了。 等到院子里徹底沒了聲音,那道門才被輕輕打開。 那雙永遠(yuǎn)盛著月光的眸子被一條白色綢帶蒙著,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明慎在門里靜靜站了片刻,然后摸索著邁出門。 他感覺到腳下踩了個什么東西,明慎緩慢蹲下身,碰到了那個香囊。 風(fēng)聲過境,殘留下那姑娘身上淡淡的香。 明慎覺得心底莫名的疼。 他有那么一刻,想叫住她。 可他不能。 他可以趴在泥里,渾身是血也沒事。 可卷耳不行。 她得干干凈凈的。 他的小姑娘,值得這世間所有的,最好的一切。 …… 第二日上午,陳王世子妃拿著求婚書,帶著弟弟芊裕,登上了平南王府的門。 作者有話要說: 卷卷長大啦。 這個故事可能相比前面的有一點(diǎn)點(diǎn)點(diǎn)虐,但仍然是he的。 第34章 明慎(6) 陳王府種了許多郁郁蔥蔥的樹木,因著芊菱喜歡,陳柯便給她尋了許多。卷耳穿過牡丹圃,正看到芊菱給院子里的花澆水。 “芊裕不在這吧?!本矶谜韵镜淖谑狼?,倒了杯茶。 芊菱擦了擦汗,“不在,早上跟陳柯出去看鋪?zhàn)恿??!鄙磉叺氖膛舆^她手里的帕子,芊菱走過來,接過卷耳遞來的茶。 “那就好?!本矶畔滦?,聽芊菱無奈道:“倒是我不好了,不該沒知會你就上門提親?!?/br> 導(dǎo)致現(xiàn)在芊裕整日魂不守舍,卷耳處境也尷尬。 茶里泡著上好的菊花,卷耳抿了一口,“就算我不說什么,陛下也不會讓這門親事成的?!?/br> 她說完,芊菱也沉默下來。 陛下年紀(jì)大了,性子愈發(fā)多疑,上月皇后在朝野結(jié)黨被查,陛下震怒,如今皇后還在自己寢宮關(guān)著,太子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卷耳也想明白了,皇后之前為何有意撮合自己與太子。 這不僅是拉攏了平南王,也把這位皇帝的親兄弟跟自己綁在同一條線上。 什么堂兄堂妹都不在她眼里了。 權(quán)力果然讓人瘋狂。 而出此一事,皇帝便更會注重權(quán)貴姻親。自然不會允許陳王府與平南王府親上加親。 只怕卷耳日后的夫家身份不會太高。 芊菱有些黯然,“也不知道明慎在江南如何。” 明家出事,明慎受牽連是必然的。 或許在他們不知道的許久之前,明慎就已經(jīng)在和皇帝周旋著了。 芊菱雖然并不喜歡明慎,但從小一起長的情誼總是在的,明家黨羽幾乎被一網(wǎng)打盡,盡管明慎從不參與朝政,可到底皇后是他親姐,免不得被連累。 卷耳聽到這個名字頓了頓。 五月的天氣,江南濕潤多雨,不知道他是否習(xí)慣。 卷耳輕輕抿唇,眉心皺著,“陛下可有說何時讓他回來?” 芊菱搖頭,心里也是不清楚,“總要皇后得到陛下原諒之后吧。” 自古以來,外戚權(quán)勢為君王所忌,皇后如今動作頻頻,只怕會落個不好的下場。 幸好明慎并不是一個重權(quán)勢的人,太師之位,相比于太傅太保也并無實(shí)權(quán)。 * 風(fēng)雨欲來時,總是會格外平靜。 被困寢宮的皇后讓身邊侍女向?qū)m外傳消息,卻被皇帝知曉。 龍顏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