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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拯救男二紀(jì)事(快穿)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這日一早,皇帝的旨意傳遍了帝京。

    皇后被廢,太子圈禁東宮。

    *

    明慎離京不過兩月,便被皇帝匆匆叫了回來,他看不見,這一路顛簸坎坷難捱,在江南又忙碌許久,是以如今臉色有些差。

    皇帝看著進(jìn)來的人,眼睛瞇了瞇。

    明忻跪在皇帝腳邊,聞聲回頭望過來,看到明慎的樣子一怔,有些不敢置信,“阿慎?”

    他的眼睛……

    宮人引著明慎進(jìn)了殿,便松了扶著他的手,明慎一個(gè)踉蹌,但他并沒有什么惱意,微微辨別了明忻的聲音的方向,便朝著她走。

    他步子雖慢,卻堅(jiān)定平穩(wěn)。

    白色綢布覆于目前,他唇色蒼白,輕輕抿著,卻依然不失風(fēng)華。

    她停在明忻面前,緩慢蹲下身。

    明忻伸手拆了他眼睛上的布,看著明慎毫無神采的眼睛,整個(gè)人癱坐下來。

    “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這樣……”

    “阿姐?!泵魃鬏p輕嘆了口氣,“你不該如此執(zhí)迷的?!?/br>
    明忻搖了搖頭,雙眼通紅,猛地推開明慎,轉(zhuǎn)頭看著皇帝,崩潰質(zhì)問,“是你?是你弄瞎了阿慎的眼睛?”

    一身龍袍的男人看了她半晌,威嚴(yán)的聲音里滿含失望,“我之前就提醒過你,你以為明慎的眼睛是為了誰?”

    為了誰,自然是為了她。

    如今明家被連根拔起,與明家親近的人的官職也被一降再降,帝京一時(shí)人心惶惶,而要保下皇后和依附于明家的人,便要明家再無復(fù)起的可能。

    而明慎是明家嫡系,這一切要他來換,好像最合理不過。

    “你……你把解藥給他,你殺了我,殺了我行不行?”明忻攥著皇帝衣角,眼里的恨意和絕望交織。

    “明家先祖于社稷有功,朕不會(huì)要了你的命。明慎的官位也仍在?!?/br>
    皇帝低身,捏著明忻的下巴,眼里隱有痛色,卻依舊堅(jiān)定道:“至于你,就在自己宮里好好思過吧?!?/br>
    明忻失聲片刻,頹然一笑。

    這世間所有愛都曾真摯過,只是遠(yuǎn)不如權(quán)利的誘惑更深。

    *

    太子被囚,太師這個(gè)職位就顯的可笑了。

    樹倒猢猻散,一夜之間,明家的下人跑了大半。

    明慎手里握著根木杖,一路走回明家。路人有許多人對(duì)他指指點(diǎn)點(diǎn),無不感慨。

    曾經(jīng)那樣被人尊崇的明先生,此刻落魄的可能并不比普通百姓好上多少。

    明慎卻覺得有些輕松。

    從此后,別人對(duì)他的稱呼不會(huì)是國舅,也不會(huì)因皇后與明家而對(duì)他明刀暗箭。

    從此后,他只是明慎而已。

    明宅里雜亂一通,地上散落著被翻的亂七八糟的物什,明慎看不見,被腳下的東西絆的踉蹌了一下,有人急匆匆的從他身邊跑過去,狠狠撞在明慎身上,他一時(shí)不穩(wěn),砰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

    “快點(diǎn)快點(diǎn)!別去后院了,前廳的東西拿了就走吧!”

    “快快!別被人看到了!”

    ……

    周圍雜亂,明慎偏了偏頭,薄唇抿成一條線。

    白衫上塵埃點(diǎn)點(diǎn),明慎伏在地上,摸索著去找那根木杖。

    可早就被雜亂的腳步踢到一邊去了。

    明慎無奈。

    真是禍不單行。

    他手掌被跑過去的人踩到,如玉的骨節(jié)立刻滲出血來,明慎悶哼一聲,輕輕吸了口氣。

    很疼。

    他伏在地上,滿身的狼狽。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踟躕片刻,走過來扶起他,“先生……您……哎……”

    明慎接過他遞過來的木杖,唇微微勾起一個(gè)弧度,“多謝?!?/br>
    這世間所有事,好的壞的,明慎并不在乎。

    況且他覺得這結(jié)果,已經(jīng)比自己預(yù)想的好多了。

    扶著他的那個(gè)人看著明慎這樣有些心酸。

    公子如玉,公子如松柏。

    沒有多少人能在這樣的境地還笑得出來。

    那人嘆了口氣,終是轉(zhuǎn)身離開,明慎便自己摸索著回到房間。手上的傷刺痛,他看不見,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明慎不打算處理。

    他緩緩靠坐在床上,靜靜想了想如今局勢。

    帝京必會(huì)清洗一通,如今是明家,那么下一個(gè)呢。

    窗外的嘈雜聲靜下來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個(gè)人。

    他感知不到時(shí)間的流逝,四周寂靜到可怕。

    明慎自嘲的想,若這一刻突然有人坐到他身邊,也不知他是否能認(rèn)出來。

    是以門被推開時(shí),明慎皺了皺眉。

    這個(gè)時(shí)候誰會(huì)來見他?

    那人上了腳踏,坐在他旁邊。她忍著眼淚,卻還是不小心發(fā)出聲音。

    這氣息,太熟悉了。

    半頃,明慎笑了,“不哭?!?/br>
    他面上沾了灰,卷耳抬手,輕輕給他擦了擦。

    擦不掉。

    白玉一般的臉上,血痕,擦傷,灰塵。

    “怎么擦不掉呢?!本矶煅?,“怎么擦不掉呢?!?/br>
    這一身的傷痕累累,怎么擦都擦不掉啊。

    明慎伸手輕輕把她攬入懷里,他閉了閉眼,聲音沙啞,“不哭了,我沒事的?!?/br>
    他離開時(shí)不見她,便是不想看她哭。

    眼淚透過肩上的衣衫沾染到皮膚,明慎恍然覺得那塊皮膚灼燙。

    “不要哭了。”他聲音有些沉,還撐著力氣笑,“你哭的,我也有點(diǎn)難過了?!?/br>
    這是明慎第一次抱她,不是卷耳想過許久的清雋松香,他衣服沾了灰,上面有血的味道,也有塵土的味道。

    她的明先生不該是這樣的。

    卷耳抱的他越來越緊,心疼的快要窒息。

    不該是這樣的。

    明先生最愛讀書了,他看不見了,該有多難過啊。

    懷里的人柔軟溫?zé)幔魃鲹沃S久的肩膀,有些微微的塌了。

    他沒想到,最終讓他卸下疲憊的,會(huì)是她。

    第一個(gè)為自己哭的人,竟然是懷里的小姑娘。

    半晌,明慎微微退開身,手指摸索著碰到卷耳的臉,輕聲道:“不許哭了,眼睛會(huì)疼的,嗯?”

    “好。”卷耳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她抬手摸了摸明慎覆于眼前的綢帶。

    她想起明慎離開那日,不肯出門見她。

    應(yīng)是從那時(shí)開始,他就已經(jīng)看不見了。

    她指腹溫暖,透過薄薄一層布傳到他眼皮上,明慎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

    卷耳又想哭了。

    聽她又要哽咽,明慎笑道:“幫我打點(diǎn)水來吧,處理一下傷口好不好?”

    卷耳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傷。

    她擦了擦眼淚,又低低‘嗯’了一聲。

    怕她一個(gè)人再哭真的傷了眼睛,明慎溫聲道:“我和你一起?!?/br>
    他起身去夠木杖,誰知卷耳一把握住他的手,“我扶著你?!?/br>
    明慎笑了笑,竟真的沒去拿那根木杖,他微微收緊卷耳的手,“聽你的。”

    他看不見,可心底卻逐漸明朗。

    明慎想,皇帝必然還會(huì)試探自己,并且帝京這地方并不適合卷耳。

    若有機(jī)會(huì),他應(yīng)該帶她離開。

    卷耳小心牽著他走到院子里的小廚房,“你在這等一下,我燒水?!?/br>
    她鼻音很重,明慎抬手摸到她的臉,潤潤的,卻沒有讓他心慌的眼淚了。

    明慎放下心來,“好?!?/br>
    不知為何,看著她哭,他更難受。

    郡主素來嬌養(yǎng)長大,卷耳手忙腳亂的燒了一鍋水,明慎在一旁不斷指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