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聞人厄還沒有使用神血將自己轉(zhuǎn)化為實體，僅是以混沌能量體的狀態(tài)躺在法袍上，否則這一抽怕是要彼此相顧無言了。

    其實要殷寒江察覺到聞人厄是真實的很簡單，只要叫來鐘離謙、舒艷艷、裘叢雪等人，隨便誰都可以揭穿真相，但真的可以這樣嗎？

    殷寒江是個內(nèi)斂的人，正常狀態(tài)下的他始終隱藏自己的本性，偶有忍不住時才會戴上面具發(fā)泄一下。從《虐戀風華》最新改版劇情來看，殷寒江在鐘離謙與百里輕淼面前，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自己已經(jīng)滿眼都是心魔幻象的征兆，除了對百里輕淼展現(xiàn)殺意外，再無其他。

    即使自己已神志不清，卻依舊在人前保持冷靜，絕不露出半點破綻。這樣殷寒江，若是所有人都告訴他，你看到的不是心魔，他又會如何？是欣然接受，還是徹底崩潰？

    聞人厄不敢去賭，這個后果他承擔不起。

    要是一開始回山后，他直接進入正殿，向所有人宣告聞人厄歸來，大家同時知道這件事，殷寒江也會欣然接受。但如果那么做了，殷寒江還會選擇繼續(xù)隱藏自己的心意。且已經(jīng)影響神智的心魔絕不會因為聞人厄還活著便消失，始終被壓抑的本性遲早會毀掉殷寒江。

    這樣也好，至少他可以從旁暗中觀察殷寒江，了解自己最親近的下屬，最信任的人，慢慢驅(qū)除他的心魔。

    素來直來直往，遇事不決便暴力碾壓的聞人厄，第一次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仿佛在用足以舉起一座山峰的力量，去拿一根針，繡一朵花。

    他滿頭大汗，輕拿輕放，生怕繡壞了這朵會刺人的花。

    殷寒江起身后也沒再去看聞人厄，他眼中不知有多少個“聞人厄”，每個都在對他說話，他已經(jīng)學會無視。獨自一人時，他愿意搭理哪個就搭理一下，在旁人面前，他一定要是那個強到足以碾壓正道高手的殷宗主。

    他醒了醒酒，以靈訣清理了下身上的酒氣，神清氣爽地坐在桌前，發(fā)了幾個傳訊符。

    第一個給鐘離謙：“鐘離壇主，治好裘護法后立刻給我一個除掉正道八位高手以及賀聞朝的計劃，在我耐心耗盡之前，若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便按照我的想法行事?！?/br>
    第二個給舒艷艷：“舒護法，你與賀聞朝有過接觸，他的弱點是女人，你與百里輕淼盡快商議出一個引賀聞朝上當、逼他出賣血魔的方法?！?/br>
    第三個傳訊符是給聞人厄的，殷寒江只是煉制好，卻沒有發(fā)出去。

    他只說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已請鐘離先生做總壇壇主，玄淵宗一切安好，請尊上安心修煉?！?/br>
    煉制好傳訊符，殷寒江手中握著那道符咒，卻沒有引燃。要發(fā)傳訊符必須先確定對方位置，以法力喚醒對方的靈覺，主動接收傳訊符，才能發(fā)到對方手中，這道符是沒有辦法傳達給聞人厄的。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甭勅硕蜃谝蠛瓕γ妫J真地對他說。

    殷寒江根本不會理會這個連“本尊”都不會自稱的幻象，忙完這一切后，他起身離開房間。

    聞人厄在房內(nèi)施展幻象讓其他人也看不到自己后，這才跟了出去，見殷寒江來到總壇，拿到“信梟”全部名冊。信梟本是袁壇主培養(yǎng)的勢力，很大一部分人直接聽令于袁壇主而不是玄淵宗，這名冊記載得也未必是全部人員。

    殷寒江拿著名冊，一身寒氣地傳訊苗壇主，飛快地離開玄淵宗總壇，想也知道是清理門戶去了。

    聞人厄想跟上，又擔心被人察覺，且他這邊也要做些準備，只能暫時分開行動。

    他清楚殷寒江絕對可以找出信梟中的叛徒并重新梳理玄淵宗的人員，只是不免有些擔憂，與信任與否無關(guān)，單純掛念而已。此時聞人厄不由得感嘆，若是有一本以殷寒江為主角的書就好了，他便可以一直關(guān)注著殷寒江的行蹤了。

    殷寒江一走，聞人厄立刻前往總壇聚靈陣，這個時候唯一能幫他出謀劃策的人，也只有鐘離謙了。

    鐘離謙這邊剛幫裘叢雪恢復傷勢就收到殷寒江的傳訊符，他忙撿起總壇那堆玉簡，撿著重要的信息讀。就算他智計非凡，也要先知己知彼才能行動。

    最重要的是，如何既讓殷寒江滿意，又能打消對方時刻想毀掉大半個修真界的念頭。

    正埋頭苦讀時，鐘離謙忽覺一陣風吹過。他封閉視覺三十多年，靈覺反而比以往更敏銳了。

    鐘離謙放下玉簡，神識外放，竟感覺不到室內(nèi)有人，倒是覺得這間房內(nèi)靈氣比以往濃郁了許多倍！

    不、不是靈氣，甚至連仙氣也不是。鐘離謙身為大乘期修者，又接觸過散仙裘叢雪，早已對仙氣有所了解，房內(nèi)氣息竟比仙氣還要強大。

    “何方高人？”鐘離謙問道。

    “鶴發(fā)散人當真名不虛傳，本尊隱去身形，就算是目力有靈通的修者也未必能夠看到本尊，你竟能發(fā)現(xiàn)?！闭f話間，聞人厄現(xiàn)出真身，鐘離謙的神識立刻察覺到。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道：“聞人先生破而后立，謙倒是不知要恭賀尊主死里逃生還是功力大增了。”

    他又道：“尊上歸來之事，可曾告知殷宗主？殷宗主為了尊上險些掀翻上清派，他知道你安然無恙，一定會很開心?！?/br>
    先恭維聞人厄一番，緊接著便巧妙地告訴魔尊，你趕快去看看殷寒江吧，再過兩天他就忍不住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