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欖_分節(jié)閱讀_73
蘭舟站上他對過那根,也沿著邊朝前,雙臂平聚維穩(wěn),結(jié)果兩步就歪跌下來。他朝前望,琢磨說:“是南吧,那邊不是縣南的方向么?原來你南北不分啊?!?/br> “我那是......疏忽了?!绷鴣問|嘴硬,他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那就這頭,北京,北、京?!?/br> “隔著一個河北呢?!?/br> 柳亞東對他笑:“管他媽河北呢我。河北是不是有驢rou火燒?” “不知道,沒聽過?!?/br> “我奶奶以前管河北人都叫老驢。嘴太壞了。” 倆人面對面,四手牽住,上身前傾呈個A字,顫巍巍地橫向平移,像小學(xué)玩兒過的集體協(xié)作游戲。 “那頭就是香港唄?”柳亞東下巴朝南一揚。 蘭舟打擊他:“更遠呢,是湖南,跟江西。” “煩不煩?你越過這兩個?!?/br> “那就是廣東了?!?/br> 地理學(xué)不錯啊你,這他媽是故意對著干吶。柳亞東手冷不提防地朝前一扥,蘭舟就撞上他胸膛。 “你不是想要去香港么?”他在他耳邊兒呼氣。 蘭舟心里說:我小時候還說,我想坐著飛船上月球呢。 “你想說,我一直沿著鐵軌往南,就能到香港,你沿著鐵軌一直往北,就能到北京?”蘭舟問。 柳亞東看他像看個傻子,說:“什么就我想說?個屁。那套都騙鬼的,還走到?沒出省你就死透在路上了?!彼欁孕?,笑完又問:“再說......我和你為什么要分開走?” 蘭舟不答。 灌叢里風(fēng)暗暗游動。柳亞東和他鼻尖相抵,呼吸交融:“我以前是不是說過,我現(xiàn)在是為你活著的?你沒給我記住嗎?” 不等反應(yīng),又突然松開他,裹緊外套,自個躺倒在鐵軌中央。 蘭舟腳尖踢他,蹲下拍他,捏緊他鼻梁骨,“你瘋什么?不涼嗎?” 柳亞東望天幕:“神經(jīng)病吧我?我在想,等下會不會有火車過來?!?/br> “你想尋死?” “狗屁。”柳亞東篤定搖頭:“我真不想,我就是感覺一下。以前老家也有女人會尋死,但都是喝藥上吊的多,這個我覺得就.......酷一點?!彼膊恢酪f什么。 空了幾秒,蘭舟和他并肩仰躺,地與天幕同其遼闊。白晝是在日趨變長,天也少會如嚴冬那樣密實,這個月份已黑得輕薄草率,像風(fēng)拂過,幔帳就揭了,天也就亮了。人在這時是盼頭更足,也不像在寒冬,有所期望卻被漫長的夜與冷磨耗。 背上涼陰陰,后腦上硬撅撅,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都說不清躺這兒圖啥。一個彝人浪子的后代,一個狗屁女詩人的后代,硬要說,他倆是有一點浪漫的骨血的,只是這東西一文不值,也是為人的缺陷。耳邊那個矯情的所謂的鳴笛,也就消失沒有。 太硌了,蘭舟頭疼的受不了,他拿手墊著,側(cè)了個身,問:“你剛才,緊張么?” 柳亞東沒能會意,“緊什么?”——下面條我緊張么?不啊。 蘭舟沒說話,舉胳膊,左手比圈,右手比棍,穿插進去。小時候在家比這個不雅的手勢,爹媽能掄筷子往臉上抽。 柳亞東僵著,扭過脖子看他。 “意思說,我們?nèi)齻€,就只有我沒辦了?”蘭舟胳膊肘子抵他,揶揄道:“哎!你也太不仗義了。” “我就不仗義?!?/br> “她收你錢了嗎?” “你管呢?!?/br> “行,我不管你?!碧m舟眼皮朝上,眼窩洼陷進去,就像在瞪人,“——那你以后也就別再sao擾我了。???你找她就行了,我也要找?!?/br> “好啊?!绷鴣問|瞪回去,長相的關(guān)系,他目光更鋒利,“原來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嗯?” 蘭舟定定看他,笑得略悻悻,“那、那也沒必要道歉,反正,反正?!?/br> “cao??!”柳亞東踢腿,手圍嘴邊,朝天上大呼:“cao!我柳亞東他媽終于不是個童子雞了!cao!shuangsi了!爽飛了!爽爆了!” 四野有淡淡回聲。一口唾沫堵噎蘭舟,愣咽不下去,心間一股強烈的被遺棄感。他倦冷,鼻腔酸得連帶著腦仁都在絲絲縷縷地痛。他嘴里一句嘲笑的“神經(jīng)病”沒說出口,就被柳亞東翻身壓住,勢頭兇狠地咬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