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寵辱兩忘_分節(jié)閱讀_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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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嘴邊卻不意為李朗搶了先,昏昏欲睡的李朗打著呵欠道:“靜篤,過兩日為另有要事與你說,只是如今時機不到?!?/br> 皇帝半睜半閉著眼,唇角微勾,“你怨我不信你,你對我又有幾分交托?還譏諷我妄貪新鮮,你不想想,你如今能有幾分姿色,還怕輪到色衰愛弛的時候么?我待你,非流于美色俗念,你擔(dān)心什么?” 這話又是如斯直截了當(dāng),數(shù)落地趙讓臉紅過耳,勉強道:“如我有龍陽之美,彌子之艷,還真就不敢承你之情了?!?/br> 一時也不甘示弱,伸手在李朗頸項喉結(jié)處輕輕探摸,輕聲笑道:“都道人主皆有逆鱗,攖之必怒而殺戮,你怎么沒有?” 李朗再是困頓,也聽出趙讓話語中的服軟之意,與他相視一笑,帶著勝者的洋洋得意合眼入睡。 然則睡不多時,好夢正酣間,便被趙讓推醒,李朗雖不情愿,也聽到殿外傳來“坐更”內(nèi)官提聲尖叫“請駕”,他慢騰騰地坐起身,長吁短嘆。 趙讓見口頭催促無果,只好動手,強行將李朗拉起,喚入皇帝的貼身內(nèi)侍為其更衣洗漱。 果然有外人在時,李朗的苶然疲敝之色一掃而空,神清氣寧,由著內(nèi)侍服侍完畢,前往玉食館用膳。 臨行前無論如何要與趙讓相擁而別,趙讓到底不慣這般親昵,只是他既已決心要還李朗深情,便也毫無扭捏處,落落大方地任其摟抱,聽得李朗慨然:“終是曉得為何君王不愿早朝,靜篤,你索性隨我上朝吧……” 趙讓只當(dāng)李朗又來取笑,微笑不答。 然李朗心中早是存了此念,他向苦于天下人才良將難覓,資質(zhì)卓絕者又得憂其有朝一日功高震主,能得倚仗的股肱忠臣萬人難得其一,如今與趙讓兩情相悅,要能得他堂堂正正地在朝堂鼎力相助,于他于趙讓,不啻兩全其美。 只不過當(dāng)先一步,他得全權(quán)掌控朝政軍務(wù),不再受制于人。 早朝之時,吏部尚書謝濂依然告病,吏部一切事務(wù),暫由年過五旬的吏部侍郎暫代,李朗聽完上奏,關(guān)切不已地道:“謝尚書久病不愈,朕憂心忡忡,今日罷朝,令御膳房、御酒房備膳酒送往尚書府,朕,不日親臨探望。” 圣眷隆盛至此,旁人皆側(cè)目,謝昆代父磕頭謝恩畢,殿上抬頭,遙望端坐如儀的皇帝,五味雜陳。 皇帝對父親謝濂示好,便是穩(wěn)固著謝濂權(quán)臣之位不得動搖,然謝濂愈是權(quán)重,謝昆便愈發(fā)不能遂愿,他并圖謀大業(yè)的無雄心壯志,所求不過與心愛之人比翼雙飛罷了。 為何皇帝竟是不懂?莫非是要他代謝濂而取之,方能換皇恩浩蕩,讓他能得與子玉相依相守? 皇帝在御座上向謝昆淡然而笑,似對謝昆滿腹心事一無所感,也不等謝昆再提歸北戍邊一事,直接下令退朝。 謝昆出得大殿之外,徘徊不絕,愁眉不展,欲懇請再見圣顏,卻躊躇難定,生怕試探太過,驚動父親,則大事不妙。 君心難測,謝昆愁腸百結(jié),離宮時腳步浮游,他怎么也想不透李朗為何不愿理會他的請求,明擺對皇家有利無害,莫非真要他……思及此處謝昆不寒而栗,但一想到子玉千嬌百媚的楚楚可憐,要自己舍她而殘生夢斷,又實在萬萬不能。 如此是郁結(jié)于心,百骸不爽,謝昆飽受煎熬之際終是頓足決意,今日趁父親得皇賞之際,且與他開誠布公一回,依此再做打算。 李朗聽得內(nèi)侍報來謝昆的舉止,暗自好笑,這人事到臨頭還這般優(yōu)柔寡斷,不若再對他火上澆油一把,將謝昆金屋藏嬌、以及北境邊軍易帥等事有意洩漏于謝濂,想必能催得那不可一世的謝氏家長三尸神暴跳,七竅內(nèi)生煙。 只是謝家經(jīng)營日久,到時傾全力的孤注一擲是否會撼動?xùn)|楚根基,卻是李朗顧慮至今不能下手之故。 如何能引蛇出洞而不為蛇所傷? 下了朝,李朗囑貼身心腹將費盡思量所選的佩玉送往承賢宮,他猜測趙讓收到此玉之后的神情,只覺不過分別半日已然想念,惆悵不能肆意隨心,唯暗嘆數(shù)聲,移駕至泰安宮,名為向太后請安。 深宮苦寂,縱然位極至尊,卻仍是囚鎖大內(nèi),且太后出身貧賤,血親盡散,皇帝獨兒雖秉守子道,敬奉有加,但與她卻并不親近;大家所出的謝皇后多少有些瞧不上她,太后卑微已慣,禮讓皇后幾分,但孫兒因此不能時常承歡膝下,也屢令她黯然神傷。 幸好,早前有慧海相伴誦佛念經(jīng),如今皇帝又為她送來一位如花少女,男妃趙讓的meimei,兩個年輕女子相隨在側(cè),聊慰太后的寡淡枯悶。 太后雖對趙讓心懷好感,然始終覺得把男子置于后宮,帶不來皇嗣綿延,香火興旺,并不合乎天道。又見長樂與其兄有幾分相似,性情溫婉,善體人意,年紀(jì)也輕,便與左右說開,想尋個機會讓長樂服侍了皇帝,如能誕下一男半女,就勸趙讓將妃位讓給其妹。 當(dāng)然這些如意算盤,太后從未向皇帝以及趙氏兄妹提起。 恰巧李朗少有地前來請安,擇日莫若撞日,太后問過長樂,知她并無不便之處,命她隨侍在旁,一同見皇帝。 李朗問安行禮之后,意外太后身邊竟無慧海的身影,不由皺眉:“母后,那女尼呢?怎不見人?” 太后一怔,失聲笑道:“你這孩兒真是有趣,出家人六根清凈,怎能由你開口便問,佛祖恕罪,佛祖恕罪!” “怎么問不得?”李朗莫名其妙,轉(zhuǎn)眼瞅見太后身側(cè)侍立的長樂臉色煞白,顯見是強顏歡笑,心下狐疑,他知趙讓極重這唯一的meimei,便也不想長樂遭受委屈,正待開口再問,太后已然笑吟吟地道:“難得你來一次,用了膳再走,與母后好好說說話如何?” 李朗瞥一眼長樂,長樂忙深深垂頭,他更奇了,便爽快應(yīng)道:“自然隨母后心意?!?/br>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是忙成狗,不停加班,天又黑得早,回來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第48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 皇帝與太后用膳之際,長樂在旁侍候,她面上斂容正色,心頭卻始終虛懸,口中直泛酸苦,兩腿戰(zhàn)戰(zhàn)不休,幸好為長裙所遮,旁人看不出異樣。 席間就聽太后不住地勸說皇帝,后宮祥和平安有賴皇帝的雨露均沾、一視同仁,唯有如此方能得皇嗣繁盛,龍脈興旺,反反復(fù)復(fù),來來去去。 長樂偷眼覷向皇帝,年輕俊美的皇帝臉上帶笑,卻是不發(fā)一語,等太后念叨到停歇喘氣了,才冷不丁問上兩句話,都是關(guān)心太后身體康泰與否,以及念佛日常。 皇帝不止生得極好,言談舉止間皆有種不怒自威,長樂在靜華宮時只遠(yuǎn)觀過皇帝,如今近看,簡直要喘不過氣來,暗忖果然有所謂“龍形”,可是…… 她卻只覺得可怕。 當(dāng)日正是這皇帝將大哥抱在懷中,一路旁若無人地走向?qū)嫷睿B大哥都奈何不了的人,卻要她去服侍,長樂不敢對太后應(yīng)個不愿,誠如慧海所點,她若抗旨,大哥怎辦? 依帝幸皇寵而活的妃嬪宮人,開罪皇帝,即是末路。長樂在泰安宮不久,卻已見到許多僅得侍寢一回,然心懷不死熱望綺想的妃子,她們中不乏沉魚落雁、出塵絕色者,但誰知何日能再得承恩機緣?如若不能,便一生虛擲,無兒無女,無親無故,在這深宮中寂寞老病死。 名份卑微的妃子,遇上如今主事六宮的皇后刻薄,甚而度日艱難,不得不做些女紅活計,偷偷交給有權(quán)出宮辦事的老內(nèi)侍,托其四處小心售賣,得些散錢,以供開銷及內(nèi)府索賄。 莫非她與大哥都要成為這樣身不由己之人么?那承賢宮小心翼翼的相知相約,相互扶持的人可怎么辦?想到如蒙寵幸,日后便與那人咫尺天涯,長樂泫然欲泣。 正心亂如麻之際,忽感身子被人輕輕推搖,她猛然回神,見太后與皇帝四目齊盯向她,眼神俱是詫異,心下一慌,手勁竟隨之一懈,所端的酒壺即刻傾倒,玉液瓊漿流瀉而出,灑上裙裾,她更是驚慌失措,雙手抖得吃不住玉壺之重,酒壺頓時摔落在地,壺嘴應(yīng)聲而斷。 場中霎時靜寂一片,宮女們不敢稍動,長樂面白如紙,跪地茫然,似因過驚而喪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