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游青鸞淡淡應(yīng)了聲，表示自己在聽。

    “我覺得，他好像變得越來越像你了。”

    “所以呢？你到底要問什么？”游青鸞逐漸失去耐心，直接催促道。

    聽筒內(nèi)沉默了很長時間，長得游青鸞差點忍不住要掛電話。

    耳邊突然響起吐息聲，池羲似乎在醞釀勇氣。

    又隔了幾秒，他終于開口打破沉默。

    “我想知道，你以前是怎么過來的？”

    “……”輪到游青鸞沉默了。

    電話里，池羲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怕驚動他似的。

    “游青鸞，你愿意告訴我嗎？”

    第62章

    “呵?！?/br>
    游青鸞輕笑一聲, 沒有直接回答‘愿意’或者‘不愿意’。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br>
    游青鸞語氣中沒有其它深意, 仿佛只是簡簡單單陳述這件事而已。

    “嗯, 決定打電話之前, 我也以為自己不會問?！背佤松ひ魤旱煤艿?，輕的剛說出口，就會融化在空氣里。

    鬼知道他經(jīng)歷了多少掙扎，才終于有勇氣, 讓男朋友翻開過去。

    池羲甚至覺得這是他前半生, 最勇敢的時刻。

    仔細算算，兩個人相識到現(xiàn)在，整整過去六年。

    雖然沒有共同經(jīng)歷困苦, 也算是分享過彼此的喜怒，了解對方的脾氣。

    六年以來，游青鸞倒是第一次, 聽出池羲的哀傷。

    “游總?！背佤擞媚菢拥穆曇艚凶∷? 語氣中壓抑著濃稠的情緒，“你之前說過, 我們離相互了解，還有很遠的距離?！?/br>
    “哦，你還記得啊?！边@種隨口一提的只言片語, 游青鸞自己都記不清了。

    “你說過的話，我怎么敢隨便忘記？”池羲勾起唇角, 沒什么笑意的笑了下, “我本來打算, 慢慢縮短之間的距離……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等不及了?！?/br>
    池羲能夠肯定，自己喜歡游青鸞這個人，有足夠的耐心，甚至愿意把往后余生都搭在他身上。

    可池羲不想再慢慢了解游青鸞，等待一點點聚沙成塔。

    那個過程太煎熬了。

    每次多知道一點，多靠近他一步，時間拖得越長，池羲就覺得自己越心疼。那種痛楚斷斷續(xù)續(xù)，仿佛用一把沒開刃的刀慢慢切割。

    既然必須要心疼，自己逃不過去，干脆一次性疼得徹底吧。

    他可以把心臟都挖出來，捧出肺腑，豁出性命，跟所愛的人坦誠相待。

    池羲隔著時空，一字一句問，“游總，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嘖，說什么愿不愿意——其實我本來也沒想隱瞞你。只是覺得，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沒必要拿出來說而已?！?/br>
    那邊游青鸞大概有些困倦了，說話聲漸漸變淡，聽起來有些不真實。

    “游總的事情，怎么能說微不足道呢?！背佤苏{(diào)整情緒，從善如流覺接過話茬，把男朋友夸上天。

    “是啊，我的事情，這種說法真不可思議?！庇吻帑[神情恍惚，“才過了六七年的事情，我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br>
    為什么會有那種感覺？因為不愿意回想嗎？

    游青鸞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池羲已經(jīng)被自己的腦補，壓得喘不過氣了。

    以前池羲沒有問，除了怕游青鸞不愿意說之外，更害怕自己接受不了。

    加入可以，池羲寧愿跟游青鸞交換。

    那邊的人沒有立刻回答，聽筒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游青鸞側(cè)躺在床上，找了個舒服地姿勢，翻過身愜意地合上眼睛。

    “池先生，你應(yīng)該記得吧？前幾年流傳過一句挺文藝的話你看過凌晨四點的世界嗎?！?/br>
    “嗯，我記得?！背佤嘶卮稹?/br>
    自己剛看到這句話的時候，還跟游青鸞吐槽，說世界上失眠的人真多，凌晨四點還要看看世界。

    “凌晨四點的世界我看過很多次，也看過很多種。山峰、深海、峽谷、極地…不止凌晨四點，我看過它們從黑夜到白天的每一分鐘?！?/br>
    “等等，你為什么會去那里？”池羲連忙追問道。

    游青鸞去過深海和極地，可是他從來沒有跟自己提起過。

    或許按照游總的標準，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見鬼的微不足道！那種鬼地方會死人吧？

    “為什么去？碰碰運氣吧?！庇吻帑[隨意地笑了幾聲，用非常無所謂地語氣回答，“池先生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我本來是個膽小怯懦的人。”

    “不，你不是！”池羲連忙否認，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游總，別那么說自己?！?/br>
    “……”游青鸞話還沒說話，思緒突然被他打斷，語氣里染上幾分無奈，“池羲，你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學會接受現(xiàn)實吧?！?/br>
    “我知道啊?！?/br>
    池羲知道自己二十八歲，也早就過了‘何不食rou糜’的年紀，明白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苦難。

    可他無法接受游青鸞詆毀自己的現(xiàn)實。

    “那你知道，為什么我右手一直帶著腕表嗎？”游青鸞突然轉(zhuǎn)移話題。

    池羲呼吸驀得停頓幾拍，沒有說話。

    突如其來的沉默，已經(jīng)說明答案。

    “哦——”游青鸞拖長調(diào)子，輕描淡寫的嘀咕，“原來你知道啊。我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br>
    “游總，這件事我可以解釋，都是意外！”池羲急急替自己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