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女子相戀，世間罕有，更何況二人還是師徒名分，”旬翼氣惱，拍案而起，眸中翻涌著滔天怒火，“陛下的事，你也敢胡亂言語。”

    黑衣人料到旬翼會惱火，他在宮內(nèi)行走數(shù)日，發(fā)現(xiàn)此事時也覺得心驚，但二人的言談舉止，眼中情愫都不是假的。

    “王爺可以不信，但這是屬下查探多日而得出，若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

    旬翼見他自信的模樣，心中更是翻江倒海的怒火，無論如何，衛(wèi)凌詞都不可留在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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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方做事很把穩(wěn)，他是兵部上來的人，知曉兵在誰手中，誰的勝算就大，旬翼握著兵權(quán)不假，但如今是戰(zhàn)亂年代，指不定哪日就出征遠(yuǎn)離帝京。

    旬翼不可得罪，小皇帝也不可得罪，他明面上答應(yīng)了旬翼，在回府第二日后，一封密函派人送至太后的寧安宮。

    太后拆開后，看了一眼，便給皇帝送過去。

    恰好，皇帝在千秋殿陪衛(wèi)凌詞用膳，她接過密函看了一眼，就止不住笑意，“錢方這人，竟耍了旬翼，他上面說被旬翼逼迫上折請我立你為帥，問我如何行事，也真是好玩，他怎地就把寶押我身上了?！?/br>
    殿內(nèi)宮人盡被退了出去，紫縉也守在門口，說話也方便。

    衛(wèi)凌詞也拿過密函看了一眼，是錢方的親筆書信，眸光清然，道：“錢方實則是兩面不想得罪，如今得罪你，以后你收攏皇權(quán)之時，必對他有所不滿；眼下若不聽旬翼，此時就會被旬翼反擊。他只能先通知你，若旬翼逼迫，他還是會上折，到時候你的怒火就是發(fā)在旬翼身上，與他無關(guān)了。”

    朝堂上的人除卻純臣之下，鮮少有真心投誠的人，錢方顯然不是純臣。

    旬長清頷首，起身給衛(wèi)凌詞舀了一碗湯，自己又拿過了密函，笑道：“正好，就讓錢方做引路人，他若帶頭推薦，加上旬翼附和，只怕我這個小皇帝不得不屈服了。只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旬翼難得不怕你奪了兵權(quán)？”

    “在他眼里九死一生的活，當(dāng)然不會擔(dān)心我會握有兵權(quán)，只怕隨行的副將該是他的人，谷梁乾鎮(zhèn)守邊城幾十年的人都敗了，更何況我從未上過戰(zhàn)場?！?/br>
    衛(wèi)凌詞將旬長清推過來的湯又推回她的面前，又看到她碗里沒怎么動的米飯，眉眼下垂，“你不吃飯了？”

    旬長清依舊樂得在拿著密函，聽到這話，驀地垂首看到那碗被退回來的湯，“你不喝湯嗎？”

    “要喝湯的人是你自己的，你最近一日三餐有按時用嗎？”衛(wèi)凌詞微微凝眉，語氣有些不悅。

    旬長清聽出毛病，放下密函，扒了幾口米飯，才欲蓋彌彰道：“最近事情比較多，可能有的時候忘了。”

    “你連吃飯都可以忘？”

    “沒忘……只是晚了些時候而已，”口中還有些米飯，說話也有點磕巴，旬長清抬眸覷了她一眼，見衛(wèi)凌詞低頭吃飯，她又將那碗湯推了過去，“這是給你的，我待會自己盛就是?！?/br>
    衛(wèi)凌詞沒有拒絕，只道：“你先把飯吃了。”

    神情怪怪的，旬長清也不再說話，只低頭吃飯，時不時地受到對面來的注視，她咬了咬筷子，“衛(wèi)凌詞，你剛剛怎么了，為何和一碗湯較勁?！?/br>
    “陛下還是先吃完飯再說，再過幾月，怕是吹來一陣風(fēng)就可以把你帶走。”

    “吹走……可以啊，那我到時去北邊找你，”旬長清笑了兩聲，原本想逗她，可是衛(wèi)凌詞依舊不搭理她，她只好先吃飯，吃了幾口，眼前忽然多了一碗湯，再抬眸時，衛(wèi)凌詞也在喝湯了。

    她盛的湯還是喝了，旬長清低頭自己樂了，又覺得自己和傻子一般，才抿唇止住笑意，喝完了湯，自有人來收拾桌面。

    旬長清拉著衛(wèi)凌詞往湖邊走去，走了幾步，皓月凌空，隱在水中，水色映著天際，她站在白玉欄桿下，遠(yuǎn)遠(yuǎn)天幕落下了銀流水光，跳躍生瀾，星輝脈脈，夏季景色，宜讓人意亂情迷。

    千秋殿本是無人居住之地，雜草叢生，自旬長清住進(jìn)來后，宮人翻新，將湖里的水草拔走，又因著夏日，碧波粼粼，應(yīng)景般地放了一艘小船。

    旬長清早就看見了那艘船，命人放置了幾盞宮燈在上面，拉著衛(wèi)凌詞就上了船，自己坐在小艙里，清爽的風(fēng)自湖面上吹來。衛(wèi)凌詞今日終于脫下了白衣，一身胭紅的裙裳似蹁躚的蝴蝶，月色勾勒出她纖細(xì)的身姿，長發(fā)糾纏于水光，撩人心懷。

    船離開了岸邊之后，衛(wèi)凌詞就放下了撐船的篙竿，斂衣坐在旬長清一旁。

    小艙內(nèi)鋪了毯子，足以兩人并肩躺下，悠悠湖水，耳畔傾聽，佳人在側(cè)，不禁心神蕩漾。

    旬長清側(cè)過身子，看著她一身的衣裳，扯了扯她的衣帶，桃花眼里泛著亮光，“你今日怎地?fù)Q顏色了？比你那個白色好看多了，我喜歡?！?/br>
    “你怎么什么都喜歡，”衛(wèi)凌詞拂開她的那只手，又不敢太過用勁，畢竟這是船，要是傾斜，船會翻的。

    旬長清順道揪住她的手，“只要是你身上的東西，我都喜歡。”

    “沒臉沒羞的，”衛(wèi)凌詞往一側(cè)避了避，可旬長清還是貼過來了，她索性坐起來，雙臂抱著膝蓋，望著天空上的星辰，此時的夜色很像凌云山的景色，更確切的說像上輩子那樣。

    無憂無慮的生活，晚間的時候，旬長清就喜歡拉著她爬上屋頂，然后整個人躺在她的懷中，星辰多少，只怕這個丫頭都能數(shù)清了。

    旬長清也跟著爬坐起來，回身望著岸邊，船已經(jīng)晃到中間了，船頭的宮燈悠悠晃晃，快要落入水中了，她伸手撈了一把，將宮燈放入船艙內(nèi)，自己摟著衛(wèi)凌詞，高聲喊道：“好舒服，水聲很好聽。”

    無人時，旬長清總是不安分，全身就似沒有長骨頭似的，黏在了衛(wèi)凌詞身上，眼下更是偏頭趴在她的肩上，閉上了眼睛，嘀咕道：“我知道你剛剛不是跟湯慪氣，是和我慪氣，這些日子我剛登基，以后就不會了，我一定按時用膳，不會忘了的?！?/br>
    “你認(rèn)為這話可信嗎？”衛(wèi)凌詞將她身子攬過來，放在自己腿上，指尖捻起她鬢間一絲秀發(fā)，道：“我知你努力，可是一些事情急不得，我走后，大事可與太后商量，實在無法抉擇，可去請教唐茉，但不可全信，你要有分寸，王爺那里該信的也可以信，畢竟他也是為了大齊?！?/br>
    “我知道，你不用分心的，左右這個位置無人會把我推下去，無非受些氣罷了，我忍得了，那么多年都過來了，我不是孩子了，”旬長清趴在她的膝蓋上，仰頭看著衛(wèi)凌詞，宮燈之下，柔美的眸子煥著月彩迷蒙。

    她忍不住起身，摟住了衛(wèi)凌詞的脖子，碰著她的耳垂，不甘心道：“其實我不小了，其實……算算……我應(yīng)該可以說是二十多了?！?/br>
    衛(wèi)凌詞亦是被她逗得忍不住笑，認(rèn)真與她掰扯：“你很黏人，哪兒像二十多歲了，上下如何看你，也不覺得像?！?/br>
    指尖忽地從她胸前略過，衛(wèi)凌詞亦是貼近了她的耳垂，嬉鬧笑道：“這里不像?！?/br>
    “不對……你嫌棄我，”旬長清愈發(fā)不甘心，用力將人撲倒在小船艙內(nèi)，整條船因著重力突然向下而晃悠了幾下，衛(wèi)凌詞抓著船沿的手都觸到了湖水，衣袖被浸濕。

    她單手摟住了旬長清，二人俱被嚇得屏住了呼吸，宮燈差點翻了過來，旬長清地拿起來，順手丟到了湖里，待船漸漸穩(wěn)定后，她才抑制住緊促的呼吸，“你嫌棄也沒用，你的腦門上都刻了旬長清三個字，賴不掉了。”

    迷魅的眼神落在了衛(wèi)凌詞絕美的容顏上，水光映著二人身姿，幽糜燈輝，令她一雙眸子更加幽深，她攬著旬長清的腰，“你不過做了數(shù)日皇帝就愈發(fā)霸道了?！?/br>
    “霸道乃帝王本性，我也如此，”旬長清整個人覆下來，手在她肩上游走，時而落在冰涼肩上，時而在她腰間點了點，勾唇一笑，眼波流盼，“不如今夜……”

    “你膽子不小，”衛(wèi)凌詞輕輕喝止，手上雖無動作，可身體經(jīng)她這般撩撥，只覺得口干舌燥，全身酥軟，口中道：“你成年了嗎？如此荒唐行事，小心明日御史添你一筆，大肆宣揚(yáng)?！?/br>
    旬長清反駁道：“你我在一起本就是荒唐，難道還怕別人說，天下御史一般黑，管他說不說，再者……”她頓了頓，腦袋埋在衛(wèi)凌詞頸間，嗅了嗅清香，低聲道：“我要你而已，與我成年有何關(guān)系?！?/br>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旬長清趴在衛(wèi)凌詞的耳邊，輕聲細(xì)語，舔了舔她的耳垂，繼續(xù)哄她：“沒有區(qū)別的?！?/br>
    衛(wèi)凌詞只覺得這句話酥到了心坎里，耳畔的呼吸很燙，燙得她的肌膚發(fā)燙，她實在受不了旬長清如此‘撩撥’，再下去真的會誤事，她緊緊箍住了旬長清，不讓她動彈，不耐道：“是不是有人教了你什么？”

    “沒有……教什么……”旬長清舌頭打結(jié)，她即將成年了，宮里總比外面多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