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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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潭見了吃的,什么也沒說, 抓起來便往嘴里塞, 等幾口rou下了肚子, 才無聲地落下淚來。 他用破了皮的手臂擦去眼上的淚水, 蹲坐在地上不論徐冬與徐柳氏與他說什么,都不出聲。 祝照實在看不下去, 蹲在了徐潭跟前,從懷里拿出了手帕替他擦了擦眼角,又將他臉上的泥灰全都擦去, 這才發(fā)現(xiàn)徐潭的眼角被人用鞭子留了一道疤, 傷口將要愈合,怕是以后不會好看了。 “潭兒哥……”祝照聲音有些啞, 只喊了徐潭一聲,徐潭便抬頭看向她。 祝照見徐潭的眼神,呼吸一窒。徐潭沒嚼rou, 硬生生地吞下,對祝照道:“人不是我殺的。” 這是祝照與徐冬入獄之后, 聽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沒殺老頭兒,也沒殺方納?!毙焯兜难劭舴杭t,對祝照道:“人不是我殺的, 他們想要屈打成招,我就是不認,除非我死,不能開口,不然我不會認下這個罪的!” “潭兒哥你先吃,等你吃飽了再與我說?!弊U战庀铝松砩系呐L,蓋在了徐潭的身上。 徐潭盤腿坐在地面,一口氣吃下了一整只雞與四個饅頭,又喝了半壺熱茶,才慢慢開口:“方納不是第一次在紫門軍跟前炫耀自己了,那日他朝過往百姓要了許多錢我都當沒瞧見,只是不齒他的行為,但有個老頭兒不給錢還罵他啃百姓的血rou,就被他活活打死?!?/br> “我告訴赤門軍副統(tǒng)領(lǐng)老頭兒不是摔死的,是被方納打死的,可那日在場的人全都被方納買通,說是我殺了老頭兒?!毙焯兑е麓?,雙手握緊:“我告發(fā)他,不是為了什么功勞,便是因為他這樣的人,不配留在軍中?!?/br> 徐潭喜歡自己那身紫衣裳。他從小不學無術(shù),文不成武不就,難得覺得身穿紫門軍服,守護皇城百姓出入安全是一件挺有面子的事兒,故而也打算好好謀事,更看不起方納這種仗著自己有背景,便欺壓他人的混賬。 徐潭道:“我被關(guān)在赤門軍的訓牢中,方納總是找機會搶我的食物,還派人打我,他自己不動手,但在一旁奚落我。我是想殺了他,但是我沒有,我知曉殺人犯法,自然不會去犯,我膽子再大,也不敢擔殺人罪責,只等著爹娘取錢來救我?!?/br> 祝照問他:“那你為何要逃?” “我……”徐潭朝祝照看了一眼,抿嘴道:“那日我聽軍中人說,爹娘已經(jīng)籌夠銀子了,但方納并未打算放過我,故而當夜會對我動手,偽造我于訓牢中畏罪自殺的假象。告知我此事的人,說他以前得了文王府的恩,知曉我表妹是文王妃,故而偷了鑰匙要放我走?!?/br> 徐潭本不信方納有那么大的膽子,但那人又勸說:“徐公子你也不想想,城門前死去的老頭兒命能有多值錢?你比那老頭兒,好到哪兒去呢?不如今晚暫且先離開,等明日你爹娘將錢交上,此事過去了,你再回來認罰,至多是二十大板的事兒?!?/br> 徐潭聽著那人的話,心中猶豫,可他轉(zhuǎn)念一想,方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一個老頭兒不受罰,怎會不敢在牢中無人看守的情況下殺了他? 于是他聽了那人的話,出了訓牢便要逃,他也沒想好自己要逃到哪兒,只想著等爹娘銀錢送上之后,自己再回來。憑著他爹在紫門軍中的年月,大不了他脫了這身紫衣裳,不做紫門軍就是了。 誰知道徐潭才剛逃出訓牢,便被人發(fā)現(xiàn),當時火把人群一股腦地來捉他,徐潭無法,見訓牢旁邊有條小河,因為他水性好,想也沒想便跳下河,躲過了那群人。 第二日他想著爹娘早間應當送上錢了,故而午時才回到了紫門軍中,卻沒想到剛到便被人拿下,說他殺了方納。 “我送你的那把匕首呢?”祝照問他。 徐潭道:“入訓牢前就被搜身拿走了,哪兒會放在我身上?!?/br> “那把匕首你可拿去鐵鋪過?”祝照又問。 徐潭愣了愣,回頭朝祝照看去,搖頭。 祝照抿嘴,問小松:“小松,若是你,一把未開封的匕首,在對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可以準確無誤地刺入對方的心口,一刀斃命嗎?” 小松仔細想了想,搖頭。 他以筷子在地上寫了幾個字:刺入可以,一刀斃命,未必。 就是連小松這種能輕易發(fā)現(xiàn)文王府屋頂有人,并且能割下對方耳朵的身手,在一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都未必能將未開封的匕首刺死對方。徐潭不過是個普通人,未習武,只會些假把式,又如何能殺得了人。 徐冬與徐柳氏坐在一旁一直都不敢出聲,徐潭又想起了一事,對祝照道:“方納這個人,特別喜歡被眾星捧月,不會一人出行,他若晚間去玩,必有跟班。只是赤門軍白日當班,晚間的行動無需上報,你恐怕查不出那日跟著方納的究竟是誰。” 祝照對他道:“潭兒哥這些日子在牢中受苦了,我與王爺必會竭盡全力還你清白。” 徐潭看著祝照的目光微熱,不禁撇過臉,又流下了兩行男兒淚來。 探監(jiān)的時間到,祝照與徐冬還有徐柳氏便要離開。 臨走前,祝照沒敢擺王妃的威嚴,只是好聲好氣地與幾個刑牢里的人道:“徐潭是我家兄長,王爺本說要留在自己身邊當差的,誰想出這檔子事。不過諸位放心,我家兄長麻煩不了諸位兩日,他在牢里還望諸位幫忙照看著些?!?/br> 說完,祝照將一早準備好的銀子拿了出來給了獄卒。這些銀子,還是她臨時從王府銀庫里借的,未來得及與明云見說。 獄中當差的都是人精,哪不知道祝照話中之意,便是文王已經(jīng)在找關(guān)系將徐潭帶出去,日后在文王府做事,只會步步高升,不是他們能輕易得罪得起的。 出了刑牢,祝照才嘆了口氣。 徐柳氏又趴在徐冬的懷中哭,說徐潭已經(jīng)不成人樣了。 祝照寬慰她:“姨娘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方才我已經(jīng)提點過里頭的獄卒,想必之后他們也不會難為潭兒哥。” 在前頭領(lǐng)路的人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怕也是被徐柳氏的哭聲給惹的,徐冬安慰徐柳氏,讓她別擔心,兩人便要離開。 祝照聽見身后刑牢中又有叫聲,她不禁回頭看去,正見一個半身不遂的人被拖到了一旁黑暗角落里。 祝照眉心微皺,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小松歪著頭看向她,在與祝照對上視線后,對她皺眉,搖頭,便是要她別看的意思。 祝照起步離開,徐冬他們已經(jīng)走了有一截了,疾步跟上。 雨有越下越大之勢,廊外枇杷樹的葉子被雨打噼里啪啦,小松順手摘了人家大理寺院子里的一朵羊蹄甲戴在自己頭上,擺出正經(jīng)姿態(tài)朝前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朝祝照看。 祝照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在學早間回府的明云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見祝照笑,小松也笑了。 祝照知道,她方才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就在被小松逗笑后沒多久,迎面過來了兩位身穿官服的大人。領(lǐng)著他們出去的人低下頭退到一旁,徐冬與徐柳氏也不敢抬頭去看,小松跳到邊上,唯有祝照定定地站在原地,幾乎是直勾勾地盯著其中一個人瞧。 那人大約三十多歲,粗眉牛眼,口鼻端正,下巴上蓄了胡子,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身上的官服是紫錦纁裳,藍邊四珠,當是四品官。 兩人闊步而來時,帶著一陣微涼的風,吹動了幾絲薄雨,灑在了祝照的臉上。 兩人還未走到了祝照的跟前,便都察覺到了那一股突兀的目光。 小松拉了祝照一把,祝照才回神,眨了眨眼后才聽見其中一人道:“哎?這位是文王妃吧?” 祝照微微抬眉,才朝另一人看去,只瞧一眼,她道:“原來是翟大人?!?/br> 翟和一愣,頗為驚訝:“文王妃居然記得下官?” 光祿寺少卿翟和,祝照在周大夫壽辰時見過一回,明云見說他貪酒好色,而且他這身材與相貌,也不容易泯然眾人。 “文王妃?”另一人問。 翟和連忙道:“嚴大人,那日周大夫壽辰你有事沒去,所以沒得瞧見,這位文王妃可出盡了風頭了,行酒令時可叫眾人好看啊?!?/br> “翟大人身邊的這位是?”祝照開口問。 未等翟和介紹,嚴光便道:“下官大理寺少卿嚴光,見過文王妃?!?/br> “嚴大人?!弊U疹h首,又說:“王爺恐怕還在大理寺前等我,這便不打擾二位忙公事了。” 祝照說完,并未讓開,論身份地位,兩位少卿不及她,自然是翟和與嚴光讓到一旁。 小松古怪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又將視線落在祝照身上,與祝照離開后,才發(fā)現(xiàn)嚴光回頭瞧了祝照兩回。 出了大理寺,明云見果然已經(jīng)處理完事情回到馬車上了。 府丁替祝照撐傘,將人送到上了馬車。 祝照掀開馬車窗簾,對徐冬和徐柳氏又安慰了幾句,便說若有情況,一定會立刻告知他們二人,要他們這些日子便待在家里,誰也別見了。 馬車離開大理寺前,祝照依舊心事重重。 明云見伸手揉著自己的眉尾,眉心輕皺,兩人都有煩心事,只是未與彼此說。 這安靜是祝照率先打破的。 她問明云見:“王爺,大理寺少卿嚴光于十年前,是何官職?” 明云見朝她瞥去,說:“大理寺主簿。” “王爺記得可真清?!弊U沾鬼?,眉心皺得更深了。她一雙手不安地在袖擺搓捏著,緊張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 “你的心事……依舊不能與本王說嗎?”明云見問她。 祝照朝他看去,咬著下唇,就連呼吸都變得顫抖了起來,想了許久,她還是搖頭。 “小松!”明云見突然揚聲,馬車前的小松掀開布簾一角,露出了一雙眼,只聽見明云見吩咐道:“先將本王送到瞻露樓,再送王妃回府?!?/br> 小松眨了眨眼,挑眉,明云見給了他一記威脅的眼神,小松立刻放下簾子。 祝照愣愣地看著明云見,臉色有些泛白。 瞻露樓,是京都里最有名的青樓。劉沫姑娘就是從那里一舞成名,后來許多不太正經(jīng)的酒樓,也辦了個舞臺子,偶爾請青樓中有名的花魁獻上一舞。 明云見去瞻露樓,去意顯而易見。 祝照的心里已經(jīng)不想著大理寺少卿之事了,突然被瞻露樓三個字打亂了思緒,于是滿腦子都是一群衣衫單薄,翩翩起舞的婀娜女子圍在明云見身邊,陪喝陪聊。 明云見抬眉瞥她:“為何這般看本王?” 祝照小嘴微微翹著,一雙鹿眼垂下,道:“那我不看了?!?/br> “又為何不看了?”明云見問。 祝照背過身去,不理他。 第27章 青樓 大雨依舊, 馬車的車簾里側(cè)都飄了一些雨水進來。過了僻靜之處, 再入鬧市,便是如此大的雨天里, 也依舊能聽到吆喝的人群。 文王府的馬車穿過街巷,直朝瞻露樓而去, 直到馬車停在瞻露樓前, 祝照才忍不住好奇, 掀開車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剛打開窗簾, 便有幾滴雨水被風吹了進來。站在雨中的人有好些撐著傘,熱情地為將要入瞻露樓內(nèi)的貴客遮風擋雨。 瞻露樓有四層高, 算是京都內(nèi)比較有名的高樓了,只稍比酒風十里遜色一些。但酒風十里賣的是飯菜酒rou,瞻露樓賣的是女子容音與消遣。 馬車剛停下, 明云見便要起身朝外走。祝照的視線還在瞻露樓門外幾個攬客的龜公身上, 便察覺馬車微微晃動,一回頭, 明云見已經(jīng)下了馬車了。 府丁為明云見撐著傘,不讓雨水打濕他的衣服。 龜公瞧見了明云見,眼尖地弓著腰跑來, 一路小跑到明云見的身側(cè),手里高舉著黃油紙傘又為他遮了一層雨。 祝照就這樣趴在馬車的車窗旁,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她的額前與臉上。 因為下了雨,所以天色瞧著稍暗,瞻露樓前已經(jīng)點燃了兩盞大紅燈籠, 于風雨中掛在樓前搖曳。 明云見略微低頭理了理披風,吩咐小松駕車將祝照送回去。 祝照望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不知是否因為她的目光太過炙熱,明云見在入瞻露樓前回了一次頭,剛好與她對上了視線。 當時有兩滴雨在祝照的眼角滑過,就像是她哭了一樣。 明云見微微瞇起雙眼,腳步停頓,突然轉(zhuǎn)身回來。龜公撐傘不及,讓文王淋了些許秋雨。 “文王殿下!”龜公哎呦一聲,連忙跟上,替明云見撐著傘后,才瞧見馬車里頭一直朝外看的女子。 明云見不動聲色挪了個位置,將龜公的視線擋住,也擋住了那些瞻露樓里朝他馬車內(nèi)探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