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夢站在男生宿舍樓下等卓槐。

    期末考試已經(jīng)考完，學(xué)校里的學(xué)生都已經(jīng)開始回家放假，歸海夢所在的宿舍已經(jīng)搬空了一半，只有于佳佳因為家就在本市不急著走，等著她爸爸過來接她。

    不過歸海夢不走的原因……

    “被騙了？”

    卓槐有點意外，歸海夢雖然看起來挺單純，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聰明，至少他沒見過歸海夢拖后腿的時候。

    “都怪我?！睔w海夢蹲在地上，任由自責(zé)和難過包圍，“一開始做兼職的時候看老板鬼鬼祟祟不太對勁，但他出的證件的確齊全，沒想到卷了我兩千多跑了！”

    卓槐把她拉起來，看小姑娘眼都腫了，只怕剛才哭得很厲害，于是遞她紙巾幫她擦淚。

    雖然他可以老生常談地說買個教訓(xùn)，你經(jīng)驗太少之類的，但對一個剛成年的女孩來說，如何能要求她在這個階段就長成人精呢？

    何況大道理她都懂，他何必養(yǎng)她耳邊的繭子。

    “沒事?！彼唵蔚?，“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回家還是申請假期住校？”

    “哪個都沒錢?！睔w海夢泄氣道，她心情糟糕極了，說話也有力無氣的，“孤兒院不收留成年人，我的家……我的家雖然能住，但百分之九十會遇到我爸。”

    而她百分之百地不敢見他。

    “也對?！弊炕甭砸凰家r，微微低了頭瞧她，“現(xiàn)在申請住校來不及，明天就封樓，你現(xiàn)在手里還有錢嗎？”

    “最后六百，火車票錢?！彼琅f難過，聲音很低，“還是跟于佳佳借的。”

    “我知道了。等下。”卓槐拉住她，拿出手機不知道跟誰打了電話，“什么時候回家？”

    “又不回來了？”卓槐挑了眉峰，語氣卻很見怪不怪，“跟方叔都不回來了？……那我就沒必要說了?！?/br>
    “不是缺錢，有衣服穿……想多了。”

    卓槐掛了電話：“收拾行李，去我家?！?/br>
    這是個很斬釘截鐵的肯定句，歸海夢在原地愕然了好半天，啞著嗓子問他：“為什么？”

    “因為是目前最好的辦法。”卓槐把她往旁邊拉了幾步避免撞人，“你負擔(dān)不起酒店費，短時間也掙不到錢。我之前看過你資料，我們在同省臨市，開車來回一個多小時，不遠?！?/br>
    歸海夢好半天消化了這個決定：“可你家里……”

    “沒人，你聽見了，我媽不回家?！弊炕币娝€是有點懵，“借住，以及本壘都打了，你還糾結(jié)什么？”

    歸海夢臉蹭一下紅了：“打了本壘不能犯規(guī)重來嗎？”

    “重來？”即使明白她說的是什么意思，卓槐還是故意曲解且一本正經(jīng)地直視她，“可以，來幾次？”

    歸海夢還是回去乖乖地收拾了行李，她的確沒別的辦法。

    “你給我過來。”于佳佳在廁所旁攔住歸海夢，“不行，我一定要問問你。”

    歸海夢瞥了眼廁所里的大媽，不著痕跡地把于佳佳往外牽了幾步：“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特異功能？”于佳佳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還摁著她的肩把她轉(zhuǎn)了一圈，“你可別當(dāng)我是傻的，你身上貓膩那么多我可都看出來了?！?/br>
    歸海夢愣了愣，有點心虛的：“你都看出什么來了？”

    “聚會那天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去醫(yī)院！”于佳佳一臉過來人看破的表情，指著歸海夢興師問罪，“你回來一脫衣服我就看見了，那個戰(zhàn)況激烈，你那天要沒跟卓槐去開房我就不姓于！”

    歸海夢：“……”

    “為什么你還要看我脫衣服？”歸海夢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招流氓體質(zhì)。

    “你管我呢。”于佳佳理不直氣更壯，“但你那天絕對不對勁，你到底怎么了？”

    “……”歸海夢試圖掩蓋，“啊，我那天是裝醉，趁早溜出去?！?/br>
    “呸，我還不知道你？”于佳佳毫不留情地戳穿，表情十分痛心疾首，“你演技要是這么好，話劇社能不要你？你那樣肯定就是鬼上身了！”

    “……是?！?/br>
    “……”于佳佳目瞪口呆，“我開玩笑的?！?/br>
    “我沒有開玩笑?！?/br>
    氣氛詭異地安靜下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于佳佳見鬼了似的嚎叫一聲，跳開一步：“你他媽真的鬼上身了？……不對，臥槽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歸海夢淡定地指了指廁所：“里面就有一個大媽?！?/br>
    “你別說了！”于佳佳捂著耳朵，總算知道為什么歸海夢要去上一層樓上廁所，“所以你能看見鬼？臥槽我有個陰陽眼的室友？”

    歸海夢倒是挺稀奇：“你接受的這么快？”

    正常不該擔(dān)心她患了精神疾病需要去醫(yī)院治療嗎？

    “為什么不相信？你撒謊又沒好處?！庇诩鸭验_始調(diào)動自己從出生以來所有能調(diào)動的智商，“所以筆仙是不是被請出來過？我老是夢見那個紅衣的女鬼，你肯定也在，所以你應(yīng)該是真救過我?！?/br>
    “還有，你一口咬定我樓上女孩被家暴，是不是也是因為鬼？”

    “……”歸海夢對于佳佳的反應(yīng)能力表示很震驚，“你怎么不去當(dāng)個偵探，待在這太屈才了吧?！?/br>
    “去你的?！庇诩鸭驯粴w海夢恭維得滿臉笑容，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歸海夢轉(zhuǎn)移了話題，該說的一句都沒說，呲牙兇了她一聲，“別轉(zhuǎn)移，說?！?/br>
    “沒什么可說的啊?！?/br>
    歸海夢看見卓槐發(fā)來已經(jīng)在樓下等候的微信，猛地發(fā)覺自己行李還沒有收拾好，急急朝宿舍走，一邊給卓槐道歉，一邊沖著不明就里的于佳佳道：“稍微等會，我反應(yīng)不過來，等下跟你說?！?/br>
    歸海夢不打算帶被褥，她也沒多少換洗衣服和化妝品，相比于佳佳那邊幾乎縮了一倍，因此收拾起來很快。

    于佳佳在催促老爸的過程里聽歸海夢叁言兩語簡單概括完，一愣一愣的，接著一臉發(fā)現(xiàn)寶藏的表情：“陰陽師啊，碰見看不見鬼啊，這什么偶像劇設(shè)定，能飛天遁地的那種嗎？”

    “不是，普通人。”

    歸海夢站起身來，吁了一口氣，把行李箱扣上，重新從書桌檢查到床鋪，看還有沒有忘帶的東西。

    “可這么一想，你們倆就太可憐了。”于佳佳撐在自己書桌上，發(fā)力坐了上去，“畢竟人死燈滅，多強的執(zhí)念也要消散，你們雖然看的見鬼，也沒那義務(wù)匡扶正義吧?！?/br>
    “也不是什么都管的。”

    歸海夢想要解釋，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因為比起卓槐，她好像的確一直在插手鬼魂的閑事。

    她甚至比卓槐更像個陰陽師。

    “我爸來了。”于佳佳從書桌上跳下來，“別糾結(jié)了，實踐出真知，道理你自己悟，哦對了。”

    于佳佳沖她擠眉弄眼，神色揶揄。

    “縱欲傷身，提醒一下卓槐，別搞虛了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