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扶搖
蘆葦蕩盡頭處,桑鷲一腳踹向地上男人,俯身死死揪住他衣襟,手背青筋隱現(xiàn):“你碰了她?是不是!” 顧行之修煉冥陽經(jīng)法傷了耳脈,遂耳力不佳,但他沒有,他耳力過人,十里之外蟲鳴鳥語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更別提那離他不足兩丈之地的蘆葦蕩。 適才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他早已聽得清清楚楚,若不是礙于那玉面男人還在,他早就出手廢了這茍且偷歡兩人! “義父……”祁幕皺眉,神色痛苦咳出一口鮮血。 桑鷲冷哼一聲,沉著雙眸盯著他:“告訴我,你可是喜歡她?” 見他垂眸不語,桑鷲陰厲一笑,五指驟然擒上他的脖頸:“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嗎?別人玩兒過的女人你也碰?!” 看他面容通紅,已是喘息不過來,桑鷲緩緩松了手,卻是將他腦袋抵在地上,按進沙塵里:“顧行之多疑且占有欲極強,即便他不喜那女人,也不會允許他人染指,這是最后一次,管好自己那玩意兒,若敢再犯,我廢了你!” 祁幕恍了雙眸,望著離去背影,躺在沙土上低笑出聲。顧行之的女人他不能染指?可有誰還記得他也是個男人!是個有血有rou的男人! 他閉了雙眸,眼前滿是黑黝黝蠕動的蟲群,他還記得自己被逼著吃下那些母蠱,看著胸前長出女人rufang時的滿腔惡心。 他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委身在紅樓妓院做暗探,便是這容貌,也被那男人,他所謂的義父,拿來試盅時所毀。 但好在,母蠱死后,他的胸膛又恢復(fù)如初,便是這面容,也已逐漸復(fù)原。但他卻從未以真面目示過人,便是那女人,他也從未讓她見過。那日那張坑坑洼洼面容,不過是他的另一張面皮,但他被毀時得面容,與那也差不多,甚至,更丑陋。 即便他有再多面孔,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瑩兒,不是琳兒,更不是什么祁幕,他只是一顆棋子,權(quán)貴們手中的一顆微不足道棋子。 身為孤兒,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僅有的佐證,不過是手背上一直跟隨的傷疤,他曾仔細查看過,是燙傷所留下的,還曾可笑騏驥過他的親人會接他離開那暗無天日密室。 十五年來,他被當(dāng)作暗衛(wèi)培養(yǎng),他以為,他使命便是如此,從未想過反抗,想過何為對錯,當(dāng)他看到那個女人時,方才有了一絲清明,一絲醒悟,他做的這些,到底是為何? 他張了五指,透過指縫瞇眸看蒼穹之上灼日,他卑如螻蟻得活了十五年,沒有一日是清醒的。但現(xiàn)在,他很清醒,沒有一刻能比現(xiàn)在清醒,他從那女人身上看到了以往的自己,同樣被囚,但卻是不同心態(tài)。 他嗅了嗅指尖,水仙香息沁人,蕩得他彎了彎嘴角,這個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的女人,曾在趕路歇息時哼過曲子,一首他未曾聽過那首曲子,但卻又熟悉到心房直顫。 在逍遙莊不是他第一次見她,在她下山時,她依在窗邊吃著桂花糕哼曲子時,才是他第一次見她,他是得了那玉面男人之令窺視于她,但在這之前,他從未見過她。 他總覺得是凡事皆是命運使然,他成為孤兒是命運使然,成為暗衛(wèi)是命運使然,遇見她,更是命運使然,但這最后的命運安排,甚合他心。 祁幕笑然,吐出一口鮮血,喘息著摸了摸堅硬guntang胸膛。 從今以后,他只做男人,扶搖直上九萬里! 楚靖接過身旁男人遞來的rou干,卻是望向一旁舉刀劈瓜的烏伯魯。 “這是沙漠瓜,又叫藥葫蘆,吃一口,死得很慘?!睘醪斬嘞乱粔K白色瓜瓤,在侍衛(wèi)眼前晃了晃道:“看到?jīng)],不是西瓜,還要不要吃?” 他舉著刀刃上瓜瓤在侍衛(wèi)們的嘴邊游蕩而過,見狀,侍衛(wèi)們一哄而散,紛紛丟了手中的“毒球”,蹲在溪邊洗手。 楚靖凝眸望著烏伯魯手中瓜瓤,低頭默默咬了口rou干。 “你不噎?”顧行之笑然,將手中水囊遞了過去,“又沒人與你搶,怎得還是改不了兒時臭毛病?!?/br> 聞言,楚靖皺了眉角,盯著他,手中rou干快要抖落在地。 顧行之回眸,望著她卻是悠然一笑:“我猜的,你不也曾說過你兒時過得并不愉快?!?/br> 楚靖低頭,心腔不安到咚咚直跳,他剛才那一笑,讓她想起一抹人影。 白衣似雪,舉世無雙,亦讓她想及此生做過最為不堪之事,是她爛到肚子里都不愿再提及的事。 但這兩人,性子差別太大,是天差地別之距,如何都不可能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