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溫瀛坦然看向他:“殿下是學生的靠山,殿下若是惹了麻煩,學生也不會好過?!?/br> 凌祈宴不以為意:“他不過就是太子,沒登基之前還沒本事找本王的麻煩,至于你,當真是個不會說話的,怎就不知道說兩句好聽的,叫本王高興高興?” 溫瀛的視線下移,落在凌祈宴白皙纖細的手腕上,頓住,淡聲提醒:“殿下,很多人在看?!?/br> 凌祈宴的指腹又在他下巴上摩挲一陣,這才不緊不慢、意猶未盡地松了手:“本王還以為你什么都不在意呢?!?/br> “會壞了殿下的名聲?!?/br> 凌祈宴笑了笑:“本王能有什么好名聲?” 溫瀛未再接話,繼續(xù)給他倒酒。 場下剛賽完一場,長公主身邊的太監(jiān)過來,說是下一場的彩頭是長公主珍藏的那尊紅瑪瑙寶馬,問凌祈宴有沒有興趣下場,或是叫帶來人的下去試一試。 凌祈宴不由皺眉,先前他晃眼瞧見凌祈寓那小子湊在長公主身邊,笑嘻嘻地跟她說了什么,說不得就是他攛掇長公主,派人來叫自己下場。 他可以不給凌祈寓面子,但不能不給長公主這個姑母面子。 那尊紅瑪瑙寶馬凌祈宴以前在長公主府見過,由一整塊頂級紅瑪瑙雕成,晶瑩剔透,泛著潤澤的光,十分漂亮,據說是先帝當年賜下的,沒想到長公主這么大方,拿出來給他們這些小孩子鬧著玩。 不過轉念一想,凌祈宴又明白過來,惜華郡主到了要出閣的年紀,長公主今日辦這馬球會,將京中適齡未婚的世家子幾乎都請了來,大概是為了給郡主選婿,自然要大方些。 如此凌祈宴就更不可能下場了,場上都是對郡主有意的世家子,特地表現給長公主和郡主看的,他去湊什么熱鬧。 但他又實在對那尊紅瑪瑙寶馬有興趣,可也沒有讓自己護衛(wèi)去幫著搶的道理,王府護衛(wèi)各個都是馬上高手,讓他們去搶不是占人便宜、勝之不武么? 于是斜眼看向溫瀛,問:“你會玩馬球嗎?” 溫瀛點頭:“會一些。” 這下凌祈宴倒是有些意外了,他本沒抱太大希望,沒想到這窮秀才竟然會? “行吧,那你替本王下場,去搶一搶那彩頭,盡力而為就行,不必勉強?!?/br> 溫瀛領命起身。 凌祈宴忽地又捉住他的手,曖昧地揉了揉,正欲下去的溫瀛轉頭看向他,凌祈宴眨眼:“小心一些,騎馬不是鬧著玩的,不會不要強撐,摔出毛病來本王得心疼了。” 溫瀛面無表情地抽出手。 嘖,真是不解風情。 溫瀛下場去,凌祈宴撐著頭繼續(xù)喝酒,目光隨著他的小美人轉。 他叫人將自己慣常騎的馬牽來給溫瀛,那馬一開始有些不情愿,溫瀛捋了捋馬鬃,又貼著馬耳說了什么,很快將馬兒安撫住,利落地翻身上馬。 凌祈宴笑了,好像確實有兩下子啊。 第9章 恃寵而驕 凌祈宴原以為,溫瀛說的會一些,就真的只會一些而已,及到他上了場,不消半刻,就策馬穿梭于一眾世家子弟中,手持球杖,從容鎮(zhèn)定、姿勢漂亮精準地擊進第一球,順利拔得頭籌,場外一片喝彩聲起,凌祈宴才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小子。 長了臉的凌祈宴十分高興,一大杯酒下肚,滿面都是興奮升起的紅暈。 在場下這么多勛貴世家子中,溫瀛這個窮秀才脫穎而出,很快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他不但球擊得又快又準,萬里挑一的樣貌更是驚艷四座。 場邊坐著的各府小娘子的目光俱都被他吸引,紛紛開始打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俏郎君,是哪家府上的,怎生得這般面生以前沒見過。 長公主身側,惜華郡主圓睜著眼睛,盯著那道俊朗的身影,逐漸紅了面頰。 凌祈寓面無表情地喝了口酒,冷淡提醒她:“郡主,那人不過是國子監(jiān)里的一個窮秀才,還是大哥府上的門客?!?/br> 惜華郡主聞言,略微失望地咬住唇。 長公主微蹙起眉,看一眼自己女兒的神情,輕拍了拍她的手。 太子這話暗示意味明顯,誰人都知凌祈宴是個什么德性的,他府上的門客,哪來的正經人,更別提溫瀛還是這副樣貌的。 凌祈寓握緊手中杯子,望向溫瀛,輕扯唇角,眸光中有轉瞬即逝的冷意。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溫瀛所在的隊伍得籌就已遙遙領先,場下氣氛愈加熱烈。 恰在這時,變故突生。 在溫瀛又一次夾緊馬肚縱馬狂奔之時,那馬突然發(fā)了瘋,橫沖直闖,一聲尖銳嘶鳴后,前肢高高躍起,將猝不及防的溫瀛從馬背上狠狠甩下。 場邊的尖叫驚呼聲驟起,凌祈宴的神色陡然沉下。 在落地的瞬間,溫瀛下意識地避開要害處,就地滾了幾圈,狼狽停下。 在凌祈宴的示意下,他身側的護衛(wèi)立刻下場去,將溫瀛扶了回來。 溫瀛緊咬著牙關,面色依舊鎮(zhèn)定,在凌祈宴身側坐下,護衛(wèi)小聲與凌祈宴稟報,說他的左腳腳踝扭到了,得叫醫(yī)士來看看才行。 凌祈宴皺眉問:“本王的馬,好端端的為何會發(fā)瘋?” 那馬這會兒倒是消停了,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懨懨趴在場邊,提不起勁來。 “這事確實有些蹊蹺,還得容屬下去查驗一番。” “去吧,查清楚了再來報?!绷杵硌缃淮晔虑?,又叫江林去與長公主說了一聲,說他們先回去了,領了溫瀛直接離開。 回到府上,凌祈宴派人去傳了太醫(yī)來。 溫瀛的左腳腳踝青紫發(fā)黑,腫脹得慘不忍睹,身上還有些擦傷,好在不算嚴重,從高速奔跑的馬上被甩下,只是扭到腳而已,已然算是萬幸。 凌祈宴的護衛(wèi)動作十分迅速,不多時就已把事情查清楚,過來回報:“殿下的馬吃了拌了藥的草料,才會突然發(fā)瘋,應當是在球場的馬廄里被人下的藥,屬下找那里看馬的人問過,來來去去的都是各府牽馬的下人,很難說清楚究竟是誰動的手腳,不過……” “不過什么?” “殿下您的馬下場之前,有人看到東宮的太監(jiān)鬼鬼祟祟的在那馬廄邊待了片刻,不知在做什么?!?/br> 凌祈宴瞬間冷了臉:“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該死的凌祈寓! 溫瀛腳上的傷上了藥包扎完畢,已無大礙,沒有傷到骨頭,將養(yǎng)個幾日就能好。 凌祈宴看著他包成粽子狀的腳,分外不爽,打狗都要看主人呢,凌祈寓做這種陰損事,未免太不將他這個毓王放在眼中! 他倒沒覺得凌祈寓是想害自己,凌祈寓哪怕是太子應該也不敢明目張膽做這事,他攛掇長公主要自己下場,是吃準了自己肯定不會去,必會讓身邊人代勞…… 凌祈宴斜眼睨向溫瀛:“你還得罪了太子?” “沒有?!睖劐]了閉眼,腳上疼得厲害,但他不想表現出來。 “他攛掇長公主派人來請本王下場,本王不好拒絕,但不便親自上陣,更不可能叫王府護衛(wèi)去占便宜,那些個太監(jiān)又沒這個本事,本王帶來的人,只剩你一個,他應當早想到這些。” 溫瀛淡道:“學生沒得罪過太子,學生之前沒見過太子,太子針對的人想必是殿下,學生是殿下的人,學生遭了殃,下的是殿下的臉面?!?/br> 凌祈宴眼珠子一轉,又不正經起來,伸手捏了捏溫瀛下巴,逗他:“你是本王的人嗎?” 溫瀛面色蒼白,目光依舊平靜:“是不是不重要,學生跟著殿下去的,在旁的人眼中,學生就是殿下的人?!?/br> 凌祈宴摸了摸他的臉:“嘖,痛成這樣還是這副棺材臉?!?/br> 他說著,又去戳溫瀛的傷處,故意用了些力道,溫瀛深吸一口氣,額頭上有隱約滲出的冷汗,仍未吭聲。 凌祈宴覺得好笑,都這樣了還強忍著不動聲色,真不知到底發(fā)生何事,才能讓這張?zhí)幾儾惑@的臉上出現裂縫。 戳了幾下,凌祈宴痛快了,又抬手捏了一把溫瀛滑膩的小腿肚,這才放過他。 “本王先前就想問你,你一窮秀才,跟誰學的馬球、投壺這些?還玩得挺好?” 溫瀛隨口解釋:“在縣學時,有個歸隱了的老將軍十分熱衷此道,總帶著縣學的一幫學生玩這個,馬球、投壺,學生都是與他學的,學生還跟著他練過武?!?/br> 原來如此,凌祈宴敲了敲下巴,笑吟吟地瞅著他:“如此,本王倒當真是撿了個寶貝?!?/br> 溫瀛轉開視線,并不將他滿嘴的調戲之言放在心上。 凌祈宴還想再說什么,江林進門來,稟報說東宮派了人來,將長公主那尊紅瑪瑙寶馬送與殿下。 東西已經抬進來,凌祈宴冷冷瞅了一眼:“東宮送來的?” “是,說是太子殿下的人拿下了這個,太子殿下又派人來將東西轉送給殿下您?!?/br> “呵?!?/br> 若非凌祈寓使陰招,溫瀛堂堂正正就能將這寶馬贏回來,該死的狗東西現在倒有臉來送禮,誰知道又安得什么心思,怕不是故意膈應他。 “本王不要,把東西送回去,他愛收不收,直接扔東宮門口就是。” 江林喏喏應下。 “殿下息怒,何必因為不相干的人動氣?!睖劐吐晞袼?。 將江林打發(fā)下去,凌祈宴看向溫瀛的臉上重新有了笑意:“不相干的人?” 溫瀛平靜道:“殿下既然與太子不睦,他于殿下來說,就是不相干之人?!?/br> “這話本王愛聽,你這小嘴可總算知道說些好聽的,取悅本王了?!?/br> 凌祈宴一高興,手上又開始小動作不斷,去揉溫瀛的腰,溫瀛傷了腳動彈不得,只得由著他摸,沉默地閉起眼,眉宇間略有疲憊困倦。 凌祈宴對著他脖頸輕吹一口氣,嘖嘖有聲:“你說你這人怎么總是這么不解風情,本王摸了你半日,一點反應都不給?!?/br> 溫瀛閉著眼睛啞聲問:“殿下想要什么反應?” 本王想要你岔開腳躺平了給本王上! “你覺著呢?” “殿下鎮(zhèn)日里除了這個,就不能想些別的?” 溫瀛睜了眼,側目望向凌祈宴,雖依舊是那副寡淡臉,但凌祈宴瞅著,總覺得他的目光里帶上了若有似無的嘲弄之意。 凌祈宴攥著他衣襟的手一緊,咬牙微瞇起眼,眼中多了些冷意:“你敢嘲笑本王?” “殿下覺著學生是在嘲笑您?” “你不是?” “看來殿下也覺著,青天白日的就想這些,不登大雅之堂。” 凌祈宴伸手一推,若非看在溫瀛這小子腳受傷的份上,他就直接將人踹下榻了。 溫瀛不以為意,淡定地捋平被凌祈宴扯得凌亂的衣衫。 凌祈宴冷哂:“你這分明就是恃寵而驕,仗著本王現下對你熱乎著,寵著你、舍不得動你,才敢這般跟本王說話,換了別人,敢在本王跟前這樣大放厥詞的,早被人拖下去了。” “嗯?!睖劐蠓匠姓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