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修改版]_分節(jié)閱讀_10
余燕至朝他揚了揚下巴,意思讓他再喝些。 何英突然把勺子朝碗里一丟,輕飄飄的目光送了出去:“你丈母娘熬給你的,我憑什么喝?” 何英的話,余燕至聽著糊涂,反正何英不高興根本不需要理由。他端起碗一口喝了個底朝天。 #################################### 帕子丟進(jìn)木盆,何英使勁搓了兩下,擰干后扔給了余燕至。 余燕至單手撩開,擦了把臉,走上前便要端木盆。 何英立時奪過,盆中的水左右晃蕩著潑灑出了些:“怎敢勞您大駕?若叫師父知道了,我可要受罰?!?/br> 余燕至目送他走出房間,坐回床畔,動作緩慢地褪去了鞋襪。他盯著赤腳琢磨,雖說礙于師父命令,可若是以前,何英定然不肯低頭,如今的變化是因為何英沒那么恨他了嗎? 余燕至年紀(jì)不大卻是個勞神勞心的命,他希望何英的仇恨能夠一日日淡去,他與何英還能回到最初。 進(jìn)屋后,何英將木盆放到余燕至腳邊,隨后轉(zhuǎn)身窗前,從袖里摸出了張彩紙剪的兔子。 余燕至抬眼一望,那東西他再熟悉不過。 何英看起來很高興,伸舌舔了舔彩紙背面,將兔子貼上了紙窗。他全然不覺羞愧,這兔子是從別人那偷來的。 余燕至垂下眼皮,一時也不知心里什么滋味,他沒剪過小兔給何英,他還沒來得及剪,何英就恨上了他。 何英滿心歡喜坐在余燕至身旁,踢掉鞋,褪去布襪,一雙腳伸進(jìn)了盆中。他們常年用涼水洗漱,如今初春之際,何英又怕冷得很,便將腳踩在了余燕至的腳背上。余燕至抬起只腳撩了些水灑在他腳面,何英不滿地將他重新踩入水里,捏住他的手,道:“冰!” 掌心驀地刺痛,余燕至不禁就要掙脫,何英亦是一怔,連忙松開了束縛。 “有那么疼嗎?”何英盯著那傷處,似乎不以為意。 余燕至望著他眼睛,搖了搖頭。 輕哼一聲,何英捉起了他的手,看了看裹了幾層的白布又看了看他,感覺有些別扭。他想自己是被師父命令過要照顧余燕至,并非當(dāng)真在乎對方。 趟進(jìn)被窩,何英睜著眼睛發(fā)了會兒呆,實在睡不著便將雙手移往了腿間。數(shù)月前,他初次體驗這種感覺,之后便無師自通地學(xué)會了自瀆。他仿佛天生不知羞恥為何,只道十分舒服,所以玩弄起來頗為得趣??山袢論崦S久也沒覺出興味,便又無奈地停了手。 何英直覺手腳冰涼,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當(dāng)年虞惜體弱多病,冒著極大風(fēng)險將他生下,卻也給了他一副病軀,三歲前幾乎要養(yǎng)不活,直到跟隨莊云卿后才漸漸有所好轉(zhuǎn),然而終歸先天不足,吃不得苦、受不得罪。 咬了咬牙,何英一身寒氣鉆進(jìn)了余燕至被窩。 余燕至向來淺眠,只迷糊了片刻便轉(zhuǎn)醒過來,翻身朝外爬去。 何英立刻拉住他胳膊,牙關(guān)打架。 余燕至輕聲道:“我把被子摞上,暖和些?!?/br> 安撫過他,余燕至抱著他的被子鋪好,然后重新躺下,掖了掖他頸側(cè)被角。 何英幾乎全身貼著余燕至,冰塊似的手伸進(jìn)了他衣下。 余燕至不禁打個冷戰(zhàn),卻也反手摟住了他。 漸覺暖和,何英舒服地伸展開手腳,一條腿塞進(jìn)了余燕至腿間,掌心摸著余燕至光滑的背,腦袋埋在他頸窩輕輕一嗅,是熟悉的氣息:“你以后每天都給我暖被窩?!?/br> 余燕至沒有說話,心想再冷不過一兩個月,天熱起來何英就用不著他暖了。 不滿他的沉默,何英曲膝不輕不重頂了頂他。余燕至腿間隱隱生痛,點頭應(yīng)了聲。 “你現(xiàn)在給我暖被窩,以后還要給秦月兒暖被窩,”何英在余燕至背上又摸又撓,百無聊賴地眨著眼道,“啞巴嬸喜歡你,你就等著娶秦月兒吧?!?/br> 余燕至微微垂首,黑暗里瞧不清何英的神色。他不明白啞巴嬸喜歡他和娶師姐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雖說十二、三歲就娶妻的小少爺并不稀罕,可他早非小少爺了,他從沒這個想法:“我不娶師姐?!?/br> 何英笑了聲,嘀咕道:“你是嫌她太能吃還是太笨?” 余燕至都不嫌,他覺得師姐挺好:“師姐年紀(jì)小,其實不笨?!?/br> 何英微不可聞地哼道:“還沒娶過門就替她說話?!?/br> 余燕至?xí)缘盟难坌?,不順著就會不高興,可余燕至也并非總哄著他,這會兒就差開話頭道:“你也想娶親嗎?” 涼軟的手像條蛇滑入了褻褲,余燕至先是一怔,待那手滑進(jìn)了胯間才忽地醒悟過來。他還不懂人事,頓覺羞恥極了,左手猛地扯住了何英頭發(fā)!何英被扯得生痛,心里更是來氣,自己想不想成親與余燕至有何關(guān)系?!他總將余燕至當(dāng)作狼崽子,是不如他的,那里一定也一樣!何英一聲不吭,握住那幼稚的事物便狠狠揉了兩把。一股陌生的感覺直入腦髓,余燕至吞下喉間聲音,一拳擊在了何英臉上! 悶吭一聲,何英縮回了手。 靜,只余兩人輕微的呼吸。 待怒火消去,余燕至試探著伸出手,恰巧觸到何英下頷,潮濕的感覺充斥指尖……他下床點亮油燈,赤腳走在地上,從盆架取來了帕子。 何英正撐著上身,一只手捂著口鼻,手心里捧不住的血全滴了下來。余燕至遞上帕子,何英看也未看他一眼,接過后掩了面龐。 余燕至又急忙拿草紙擦拭被褥上的血漬。 何英光腳踩地,站在木盆前洗了半晌才止住了鼻血,那盆中清水變得一片鮮紅,他將帕子朝內(nèi)一丟,也不管手忙腳亂的余燕至,熄燈上了床,扯回了自己被子。 余燕至怔怔立在原地,手里還捏著那血漬斑斑的草紙。 一夜無話。 翌日清早,醒來后,何英在枕邊發(fā)現(xiàn)了一只紙兔子,他忽地翻身坐起,但見余燕至的被褥疊得整齊,卻未見余燕至的人。 拿起兔子,何英放在眼前端詳,不像剪出的那么規(guī)整,這只小兔炸著一身毛茸茸的邊,也不如彩紙鮮艷,是褐跡斑駁的草紙……第一縷陽光透過紙窗照射進(jìn)來,猶如春風(fēng)化雪,將那眼底的薄冰絲絲融去。何英不知道,自己唇畔正漾著笑容。 #################################### 被余燕至輕松奪下手中之劍這件事,成了何英的心病。他時時去回想那幕,自劍身傳遞至劍柄的力量幾乎令手腕發(fā)麻……何英心高氣傲,尤其在余燕至面前不肯落半點下風(fēng),他一定要事事比他強,這樣才能活得有意義、有生機。 何英暗地里跟余燕至較勁,前所未有地在乎起了對方。 余燕至劈腿弓步半個時辰,他便多半時辰;余燕至削劍千次,他兩千次。不僅如此,飯桌上也要一爭高低!何英嘴刁,可為在莊云卿眼底賣乖,對不喜歡的也會裝模作樣嘗上兩口,如今卻是憋了勁地跟余燕至作對。余燕至吃兩碗,他就要吃三碗,余燕至啃半顆水蘿卜,他啃整顆,結(jié)果自是得罪了那不肯受委屈的嬌貴胃口,半夜時疼得一臉青白,千百個不甘心地仰仗了余燕至燒來熱水,一碗下肚才算回魂。 以前跟在莊云卿身邊的只有何英,他一向自我感覺頗好。師父教授的他能過目不忘、舉一反三,余燕至剛來時也是處處遜他一籌。何英想不到余燕至何時有了把好力氣,可以輕易奪取他的劍,可以一拳打得他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