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修改版]_分節(jié)閱讀_12
他想停步,然而雙腳不聽使喚。 春暖花開,一片嫩綠的草地間,何英正靜靜望著眼前兩只雪白的小兔。這一次,余燕至竟不知不覺走到了那人身邊。他輕輕拉了拉何英的手,像去看小松鼠時一樣,何英轉頭望他,他的心猛地跳了起來。何英雙眼通紅,不停地淌下眼淚,那眼淚從透明漸漸轉為淡粉,最后是艷麗的血紅!這場景簡直可怕,然而何英神情平靜,仿佛沒有知覺,半晌后小聲道:“誰?” 忽地天翻地覆! 整個畫卷以及畫中的何英瞬間凝固成了石像,石像開始碎裂坍塌,只有余燕至依舊血rou飽滿,孤獨地墜入了深淵……墜落的過程中,意識猶如蝴蝶扇動的翅翼,一下是一瞬間,一瞬間恍若一萬年。 被活活逼死的爹、不堪忍受冤屈而自戕的娘,爹娘尸首前一張張“正義”的臉。美麗的落伽山、威嚴的師父、善良的啞巴嬸、可愛的師姐、還有……與世隔絕之地年紀相仿的男孩。小松鼠、木棍、廢廟、烏龜、被斧頭砍成碎屑的門鎖、guntang的體溫、齒間腥甜的血、背上傳來的不著調的小曲、止不住的笑聲、燭光中橙黃的輪廓…… 一切戛然而止,歸于平靜。 余燕至緩緩睜開眼,夢仍在持續(xù),黑暗中沒有出口,無處可逃。 絕望幾乎將他湮滅。 他想出聲,然而嘴一張一合卻是無聲吶喊。 爹、娘、師父、啞巴嬸、師姐…… 突然,他被腳下之物絆倒,在這最深沉的黑暗中慌亂地摸索起來……涼涼滑滑一具rou體,像一條無聲無息的蛇,赤裸地纏繞上來,無論他的手落在何處都是片涼膩,那rou體因他的撫觸開始顫抖,輕聲道:“摸我?!?/br> 腦袋“轟”地一熱,他的力氣大得幾乎要揉碎那具身體。他被渴望填充,他需要這身體在黑暗里安慰自己。那人不堪痛楚扭動起來,余燕至緊緊攥住了對方手腕,喊道:“不許逃!” 那人漸漸停止掙扎,余燕至也隨之溫柔起來。他放輕動作,甚至用嘴唇親吻對方,快樂猶如潮水涌入雙腿間,他用那變得硬熱的事物磨蹭起身下之人。 那人一聲不吭,仿佛并沒有呼吸。 他的唇來到了那人臉上,他想象得出這是一張如何的面容,他越發(fā)興奮,動作也越發(fā)大膽。他將手伸向那人腿根,忍不住揉捏那柔嫩的肌膚,然后他聽見了自己沙啞的聲音:“何英……” 那人突然呻吟了一聲。余燕至一怔,黑暗猶如鏡面,驟然發(fā)出破裂的脆響,一縷光線猛地自遠處射入。 當他醒來時,眼底落著何英的睡容。 他將手送入褻褲,指尖上帶出了乳白色的粘液。 他盯著那東西許久,不肯定何英還是不是何英,但他已經變了。余燕至把那點粘液抹在了何英臉頰上,他動作很輕,仿佛撫摸一般,然后傾身向前親了親何英唇角。 重新躺下,余燕至閉起雙眼,他平靜地想,原來是這種感覺……他扭頭又看向何英,看了會兒將唇貼在了對方唇上,輕且短暫,他還不想驚醒他。 他在被窩中握住了何英的手,一根根撫摸何英的指頭。 他一直想對何英好,可此刻卻不知該如何對他好。他以前怕何英,現在開始害怕自己,怕這陌生而強烈的欲望。 第四章 劍嘯龍吟,葉落紛飛。兩道身影一藍一白猶如湛空之云,互相襯托又融為一體。藍影氣沉勢穩(wěn),固若磐石,防守無一破綻;白影行云流水,靈如狡兔,攻勢勢如破竹。兩人一守一攻,相持許久難見分曉。百招后,白衣人立劍直劈而下,藍衣人側身閃躲,劍刃橫掃對方毫無防備的胸腹。白衣人反應極快,腰肢驟然向后彎曲,豈料那一劍急轉直下,竟朝他頸處揮來。神色倏變,白衣人忙以劍抵擋逃出戰(zhàn)圍,可就當回身瞬間,那劍尖已跟至眼前寸許之地! 何英輕輕喘氣,緊盯著余燕至。 余燕至唇邊一抹笑意,坦坦蕩蕩,溫柔如水。 何英垂下眼簾,揮開了抵在下頷的劍尖,收劍入鞘,抹了抹額汗,走到樹下抓起水罐大口暢飲。還是不行……他心中煩亂,“云劍式”他贏不了對方。 余燕至站立一旁,目光沉靜地看著何英。時光飛逝,轉眼三年,何英已稚氣盡褪,包括自己。 “燕至、何英?!?/br> 一道溫和嗓音傳入耳畔,何英面露歡喜,快步上前,仰頭道:“師父!” “師父?!庇嘌嘀粮S其后,站定他身邊并肩而立。 莊云卿微笑,眼角已有歲月痕跡,他相貌原本清俊,年輕時由于性情嚴肅頗有些無情的味道,如今年將不惑反而漸顯柔和??粗降?,莊云卿心覺寬慰,他半生為情所困,卻有幸得二人陪伴身側,不叫他孤單。 余燕至與何英皆已長成了挺拔高挑的少年。曾經,莊云卿還會摸摸他們頭頂,眼下卻只能輕拍肩頭,笑得欣慰又落寞:“決定得如何了?” 何英斂起笑容看向余燕至,余燕至置若罔聞,然而也不搶言出聲。他若不肯表態(tài),何英便無可奈何,現在不比過去,余燕至早不是那個受自己威脅的小混蛋。抿了抿唇,何英低聲道:“徒弟聽從師父安排?!?/br> 莊云卿笑容越發(fā)和藹,抬手拭了拭何英額角,撥去他粘濕的碎發(fā),道:“好好?!?/br> “云惜劍法”乃雙人劍式,即云劍式與惜劍式。云劍式厚積薄發(fā),穩(wěn)中求必勝一擊;惜劍式靈活多變,看似主導之位實則擾敵之術。莊云卿深明兩徒所擅與所疏,也十分清楚何英個性,所以提議以云劍式過招,望他能領悟到自己的不足,不再執(zhí)著所謂主次之別。 何英輸余燕至輸得心服,因為輸了太多次,脾氣早磨得一干二凈。 莊云卿有意與愛徒切磋一番;余燕至和何英便拔劍起勢,三道身影以一敵二。莊云卿游刃有余,推擋自如,劍光如織環(huán)繞周身,可及至五十招時卻忽而出聲喝止!他眉頭緊鎖,沒有看向急于進攻自亂陣腳的何英,而是嚴防周密的余燕至。 “胡鬧!”雙手背往身后,莊云卿難掩怒色,“為師往日教導,你們可都忘記了?” 余燕至眼睫一顫,慚愧道:“徒弟知錯。” “你怎可因‘惜’妄動,何英任性,你卻由著他性子只顧護他,你且亂了,他豈非更加肆意!” 何英手握成拳,齒間咬著唇rou,滿腹怒火卻是有一半不甘,一半的自惱:“錯的是我,師父要責怪只管對我來!” “燕至之錯尚可責備,”看向何英,莊云卿眼底隱隱有些失望,“他為護你而亂了劍陣,可你既不顧大局也不顧他。” 何英無言以對。 他確實沒有顧及余燕至,可那又如何?他想與之共舞云惜的是師父,不是余燕至! 就在這時,甜甜軟軟的聲音飄來:“吃飯啦。” 粉衣少女手提竹籃小跑上前,瞧見莊云卿后不禁訝異道:“師父您也在呀?” 莊云卿帶上笑容,將少女召喚至身邊,溫顏道:“月兒,你與燕至配合云惜劍法,讓為師看你練得如何了?” “嗯!”秦月兒乖順地點了點頭。 莊云卿心知她難成大器,所以從不苛求,只斷斷續(xù)續(xù)教了她一些劍法。想當年虞惜體質柔弱,然而七竅玲瓏靈氣十足;秦月兒卻是恰恰相反,除了身體好,簡直蠢笨愚頓。莊云卿其實很疼愛這個女徒弟,曾經冀望甚重,即便如今也仍保留著那么點憧憬,仿佛是將她當作了虞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