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修改版]_分節(jié)閱讀_30
“何英是誰?” 沙啞的嗓音響起耳畔,余燕至怔了怔,倏地坐了起身。 凌亂的床鋪間梅清衣冠齊整,神情慵懶,他唇角含笑,只手撐額,視線自眼睫下斜睨而來。 與梅清截然相反,余燕至不著寸縷。 “我起初以為他是你心上人,之后又懷疑他是否你的仇人……”自床中支起上身,緩緩靠近余燕至,梅清望住他雙眼,幽幽道,“無論哪一種,你定然都恨不能將他拆吃入腹。” 余燕至留意到了梅清雙腕上的淤痕,還有領口若隱若現的齒印……那不可能是梅清自己弄的。 “我昨晚做了什么?”余燕至邊說邊穿衣裳,他赤裸在對方眼前,神色卻不見尷尬。 梅清靠向床頭,靜靜望他片刻,道:“很多。” 穿戴完畢,余燕至抬腿邁過他下了床。 梅清翻身而起緊隨他身后,正待出聲,卻見他走向桌前,右手已握在劍柄之上! 剎那劍風襲來,梅清急忙朝后閃躲,劍尖堪堪擦過了他胸口。余燕至持劍追擊,不留一絲喘息,梅清身姿靈活,一一化險為夷。纏斗片刻,兩人先后躍入床中,隨著床幔震落而下,余燕至的劍抵在了梅清頸側,梅清掌心亦貼上了他的肩頭。 “如此好的身手,卻制服不住一個酒醉之人?荒謬!”隨年紀增長,余燕至越發(fā)有了余景遙的影子,他若不笑便是個冰雕玉琢的男子,再加那一頭霜發(fā),更要冷得人心凍結。 梅清毫不在意,自若道:“為何要將你制服?我是心甘情愿。” “你我不過泛泛之交,何來心甘情愿?”余燕至眉頭緊鎖,劍刃淺淺埋下,質問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手掌自余燕至肩頭移往后背,梅清欲將他攬入懷中:“沒有目的,只有興趣?!?/br> 一掌拍開他,余燕至一躍下床,收劍入鞘,提起桌上行囊便走。 “何必著急,不妨聽我講講昨夜的精彩?”梅清的笑聲響起身后。 余燕至駐足:“我時常會做噩夢,也不少你這一場?!?/br> 言罷抬步離去。 此后,他們仍不時偶遇,但猶如陌路一般,誰也未搭理對方。直到圣天門的校場上,余燕至才驚訝于忘川毒師竟也對“名門正派”感興趣? 因競爭十分激烈,便有心術不正者暗地使詐,余燕至防范不足險遭算計,而揭穿那人伎倆,并將其毒了個半死的正是梅清。梅清成了余燕至的“恩人”,卻也因手段過于狠毒被蘇無蔚拒之門外。 離開前,梅清告訴他,世人并不知忘川這個地方,若是想念自己了,就寫信到滄州鳳垠鎮(zhèn)的鳳垠客棧。 若非為這半顆毒藥,余燕至想,他與梅清之間不該再有何關系,并非他不講情義,只是梅清對這樣的“情義”毫無興趣。 “此毒我可以解,”梅清淡淡道,“火鶴花、蘭心草、瓊梔、川訶、木夷土,各取一錢、三錢、三錢、四錢、兩錢,水煎服,日一劑?!?/br> 一句話喚回思緒,余燕至眸底立現欣喜,梅清所言竟與邵秋湖的配方一般無二! 他此行前來乃為請梅清解何英身上另一種毒,而那半顆藥丸則是“試探”,試探梅清有否這樣的能力。 雖說得神醫(yī)邵秋湖相助,可邵秋湖態(tài)度保留,結果如何言之尚早,而梅清雖于江湖寂寂無名,余燕至卻見識過他的厲害。余燕至在兩者間權衡,認為皆有一半的可能性——他對邵秋湖只聞大名,其實了解甚微,反之梅清淺嘗藥丸就能脫口而出解法,叫他更為信服。 腦海滿是何英在落伽山時的模樣,鮮活而生動……余燕至壓抑住內心激動,以茶代酒敬向梅清:“感謝你?!?/br> 梅清并未接下,繞過桌子走到他身旁,握住了他執(zhí)杯的手:“空口說白話,你打算如何謝我?” 余燕至孑然一身,除了何英只有自己。邵秋湖唯一勝過梅清的,或許是肯無條件給予幫助,即便有,也不會令他如此難堪。 梅清在試探,余燕至也同樣:“我能力之內,只要做得到。” “沒有做與做不到,只有肯或不肯。”沿手臂撫上他頸子,梅清捏著他下巴抬了起來。 余燕至與他目光相對,沉聲道:“你的話我不明白?!?/br> “論裝聾作啞的功夫,你比我一位舊識尚差得遠?!泵非寰従徔拷谒角拔⑿Φ?。 眼角劍光一閃,梅清早有預料,雙唇吻住余燕至,另一只手牢牢封鎖了他拔劍的動作。 帶著酒味的柔軟貼上,余燕至心頭立時一陣惡寒。 兩人暗中較量,梅清眼看不敵立刻松了手,唇退至他唇畔,道:“你信里說你那位表兄可是中了兩種毒,第一種毒,我已告訴了你解法,至于第二種……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一瞬不瞬望著近在眼前的秀美眉目,余燕至道:“取得解藥,我自會讓你看見誠意。” 搖了搖頭,梅清輕聲道:“如今是你求我?!?/br> “你認為我有這個價值?”余燕至冷然道。 飽含興味的眼神審視著他,梅清像個毫無心機的少年,坦誠道:“有?!?/br> 余燕至不再多言,拉著梅清帶到床邊,用力一甩將他丟入床中,俯身壓了下去。 雙唇再次相貼,卻是余燕至主動。這一吻“痛徹心扉”,梅清皺了皺眉,手掌貼著他胸膛用力一推,喘息著分了開來。 梅清微微側首,斜睨身上之人,眼底寒光一閃而逝,腥甜的液體滾入喉嚨,忍著舌尖刺痛,哼笑道:“你不想替那人解毒了?” 余燕至走回桌前,將劍提入手心,背對他道:“想,可你要的誠意我給不了?!?/br> “不后悔?” “每個人選擇不同。” 梅清若有所思看著他:“你肯為他求我,我以為他在你心里定然有些分量?!?/br> “你不會懂……”沉默片刻,余燕至續(xù)道,“正是因為他,我才必須堅定。” 斜倚床頭,梅清捏著指間藥丸,道:“你是否恨我趁人之危?” “我只恨無能只手遮天,逼你解毒!”余燕至抱拳一禮,道,“告辭。” 他信中內容十分明確,梅清既然肯來,便是有意幫他……他忘乎所以地懷抱了希望,可希望眨眼破滅,令他又重新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