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她——”

    路子明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剛一開門，一個人影便沖了上來，直往路子明身上撞。阮熠不知何時過來的，一把拉開路子明，這才勉強躲過。

    蔣母頭發(fā)散亂，眼睛里充滿紅血絲，猙獰地望向門口的人，在看到他們的面孔后，表情有一瞬間的松散。

    這是一群十四五歲的孩子。

    和她一樣的年紀(jì)……

    蔣母雙臂被綁著，沒有再上前。

    江上：“阿姨，我們……我們是您女兒的同學(xué)，我們——”

    “滾——！”

    江上語塞。

    “我呸！你們是來看笑話的吧，你們是她同學(xué)？哈哈，萬松那個垃圾地方，能出什么好人？我告訴你們這些小崽子，誰敢欺負(fù)我女兒，我要了他的狗命！”

    “行了，你們快走、快走……”蔣夢蕾外婆來拉他們。

    “嗯，確實是個垃圾地方。”路子明看著蔣母，淡淡道，“可既然這么垃圾，您為什么要把她送進(jìn)去？”

    蔣母一愣，簡直要發(fā)瘋。

    蔣夢蕾外婆趕緊沖過來，抱住她：“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快走！”

    “您把她送到了一個您自以為好得不得了的地方，自以為是天堂的地方，可你有問過她的感受嗎？她不想上學(xué)的時候，她說自己不舒服的時候，她在您面前哭的時候，您想過嗎？”

    “當(dāng)天，要不是您一再逼她，讓她在全班同學(xué)面前下跪，讓她給那畜生老師下跪……她能做出來那種事么？”

    這下，蔣夢蕾的外婆也呆了，紅著眼眶道：“你……你就別說了！快走，快走吧我求求你們了！”

    蔣母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站得筆直，盯著他，眼里溢滿淚光，渾身在發(fā)抖。

    賀源的眼圈也通紅。

    路子明咽了口唾液，語氣放緩：“您女兒死了，您現(xiàn)在這么發(fā)瘋，這么鬧，有什么用？她能回來嗎？要是您真的為了她好，就把她想說沒說出口的話說出來，把她想做卻沒做成的事做出來。您，蔣夢蕾的mama，替她?！?/br>
    蔣母身體抖動的厲害，幾秒鐘后，突然倒在地上，放聲大哭：“我……是我，對不起，我該死……該死的人是我……對不起，mama對不起?。　?/br>
    路子明垂下目光，后退了一步。

    賀源上前，蹲在地上，哽咽道：“阿姨，其實蔣夢蕾她沒有怪您，真的……她和我是好朋友，她說過您很好，還說她要好好學(xué)習(xí)長大了要報答您，她沒有怨過您，真的！”

    屋內(nèi)的空氣有些沉悶，路子明走出來，靠在臺階上的墻上，微微呼了口氣。

    阮熠朝屋內(nèi)看了看，問他：“還好嗎？”

    “好。”

    室內(nèi)，蔣母仍在哭哭啼啼，不過已經(jīng)好很多了。在李杭杭等人的勸慰下，她總算不再發(fā)瘋、不再亂撞，無比認(rèn)真地聽著他們講述蔣夢蕾在學(xué)校的“趣事”，聽得像個小學(xué)生，一邊聽一邊流淚。

    他們說服蔣母拿出蔣夢蕾的作業(yè)本，在里面找到那個日記本，想盡一切辦法尋找蛛絲馬跡，找到有關(guān)那天晚上的陳述……

    可是沒有。

    日記的日期就停留在出事的前幾天。

    蔣母不知道賀源在找什么，李杭杭和江上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要來錄視頻、搜集素材，只知道蔣夢蕾曾遭受過校園暴力，她的死亡和學(xué)校脫不了干系。

    即便如此，蔣母還是勉強錄了一段視頻。

    她看著鏡頭，有點緊張，也很無措，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希望，希望你們都能健康成長，不要再有第二次這種事……對于害死我女兒的那些人，還有你，崔少紅，我是那么信任你……我希望你們，都能得到報應(yīng)！我女兒在地下不會放過你們，我詛咒你們……”

    李杭杭見越說越不像話，忙好意打斷：“好了好了，就這些夠了。謝謝?！?/br>
    門外，路子明睜開眼，冰涼的墻體讓他的心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看著阮熠，輕聲說：“我是真怕?！?/br>
    “我不會讓她傷到你的。”

    “不是?！甭纷用餍α讼?，“你知道嗎，如果當(dāng)初子晴再高一層樓，現(xiàn)在發(fā)瘋的，就是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