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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無比安靜。 阮斐把遮住視線的亂發(fā)撩開,睜大眼睛往電梯口張望。 人呢?也不知她有沒有聽到最后這句話。 “你別動,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迸岫芍畡幼鳂O輕,他生怕弄痛阮斐,只是半晌都找不出傷口與血跡,正準備抱起懷中女孩趕去醫(yī)院,裴渡之還未動作,耳畔忽地傳來一聲嬌笑,含著小小的得意與狡黠。 “……” 裴渡之終于回過味來。 他低眉望著懷里女孩輕快的笑臉,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阮斐一雙明眸燦若星辰,她望著他說:“你相信啦?我只是頭發(fā)撞到墻壁而已,腦袋好好的呢?!?/br> 裴渡之薄唇抿成直線,眸中駭浪逐漸恢復(fù)平靜。 阮斐莫名有些小小心虛。 裴渡之凝視她眼睛:“那盆蘭花,你也是在騙人?” 阮斐細聲細氣嗯了聲。 裴渡之:…… 許多復(fù)雜情緒如鯁咽喉,裴渡之望著那雙躲開他注視的美眸,忽然不知所措。 他早知事情不對勁。 哪里都不對勁。 裴渡之閉了閉眼,他扶起阮斐,卻察覺她雪白手背多了道紅痕,傷口處沁出豆大血珠。 想來是滿地花盆碎裂,摔倒時被瓷片割傷的。 “家里有沒有人?” “覃叔上班,我mama帶元寶出門了?!?/br> “嗯?!迸岫芍戳搜廴铎?,既然要籌謀這出戲,支開家人很正常。他卻不知道,看起來乖巧正直的她,原來也有膽量做出這種誆騙人的事??伤袥]有想過,萬一失敗或者她出事了該怎么收場? “除了手上傷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俊比铎巢虐l(fā)現(xiàn)手背被割傷,她搖搖頭說,“沒有了。” “來我家一趟?!迸岫芍Z氣不復(fù)往常那般禮貌客套,是不容拒絕的口吻。 將人安置在客廳,裴渡之去找醫(yī)藥箱。 用棉簽按住傷口,阮斐好奇地打量四周。 裴渡之這處的家與冀星山別墅風(fēng)格明顯不同,顯得更時尚都市化一些。 落地窗墻角的確立著幾個雪白建筑模型。 元寶果然說得沒錯。 正看著,腳步聲忽地響起,阮斐立即收回張望的視線。 她老老實實坐在沙發(fā),一雙眼睛卻忽閃忽閃。 裴渡之在阮斐身邊坐下,他拿起她軟嫩的手,低眉為她傷口消毒。 阮斐一會兒看看裴渡之,一會兒又假裝望向別處。顯得局促不已。 午間燦爛陽光穿透玻璃窗,很溫柔地落在他眉眼,他的一切微小動作,在這瞬間都變得無比的賞心悅目…… “沒有什么想說的?”裴渡之忽然開口。 他嗓音說不上嚴厲,阮斐卻嗅出危險的意味,干脆保持沉默。 裴渡之動作頓了半拍:“你伎倆并不高明?!?/br> 阮斐點點頭。 裴渡之繼續(xù)為她上藥。 阮斐只好說:“你不知道,有些愛花的人比較盲目,高價求花的事屢見不鮮,或許花本身并沒有這個價值,但只要有人愿意珍藏,說它是無價之寶也不稀奇呀。” 裴渡之依舊不語。 阮斐忐忑不安地看他:“如果你想坐實這件事,不難的?!?/br> 氣氛恍如被冰封。 裴渡之按捺著怒火替阮斐貼上創(chuàng)可貼。 處理好傷口,裴渡之倏地松開她手,冷冷抬眸道:“你還想偽造證據(jù)?” 阮斐愣住,終于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 兩人距離雖近,卻突然顯得那么的遙遠。 裴渡之面無表情。 半晌,他問:“為什么要這么做?” 阮斐低垂著頭,語氣蔫蔫的:“我聽裴家封提過你們過去的家事?!?/br> “同情我?”裴渡之輕笑,“世上有很多可憐人,你應(yīng)該同情不過來。” “你別這樣?!?/br>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是我優(yōu)柔寡斷,你不用替我叫屈。” “你才不是?!比铎程鹨暰€,“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認為沒有他們,你走不到今天對不對?所以你總是心軟??晌矣X得就算沒有他們,你也不會走到絕路,你同樣可以擁有現(xiàn)在這一切。你是君子,你不屑用卑鄙手段對付他們,但一再避讓妥協(xié)沒有用的?!?/br> 她嗓音擲地有聲,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裴渡之深深看她片刻,移開目光,低眉整理藥箱。 陽光融化不去空氣里的寒意,阮斐懊惱咬住唇,不知接下來該怎么辦。 要趁他趕人之前主動告辭嗎? 有條不紊地闔上醫(yī)藥箱,裴渡之怔怔望著地板,眸色迷離。 他本不該沖阮斐發(fā)脾氣。 他方才每個字都帶著怒意與責(zé)備,這不是他風(fēng)格。 往常裴家封犯錯,他尚且能與他溝通交流,平和地去解決一切問題??蓜倓偰??為什么他一開口,言語里全都是刺? 第16章 十六章 裴渡之想,他應(yīng)該是在恐懼。 他害怕阮斐為他受傷。 也忌憚他們因此生出更多牽連糾纏。 撫平紊亂心緒,裴渡之望向阮斐,語氣盡量平和:“以后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我比你年長,為人處世更有經(jīng)驗,不至于被欺負。你卻不一樣,你涉世未深,思想自然單純些。就比如方才,如果她有意傷你,你恐怕不能安然坐在這里。我常對家封說,有些事不必深究強求,你們在外要懂得保護自己,別讓人擔(dān)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