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rou串
李承澤離開之后,許朝暮盡管在地毯上坐了一整夜,這會兒卻覺著沒什么睡意,便也沒有去補眠。 正巧先前突發(fā)奇想讓人去鐵匠鋪定做的烤爐做好送來了,她便干脆帶上花燭柴藤,在院子里擼起袖子折騰起來。 用的是昨日晚間送來的新鮮羊rou。 說起這個羊rou,便要提一下當(dāng)日她出城時候從林珙護衛(wèi)手中救下的那個,因為跟林珙長得很像而找來無妄之災(zāi)的放羊人。那天他雖躲過一劫,激動之下送了不少鮮羊奶給戴著斗笠的恩人,但終究是被嚇到了,等后來聽鄰居說起京都城內(nèi)那日稍晚些時候的怪事,放羊人一下子就知道之前差點兒要自己性命的是宰相府的二公子,是他根本惹不起的貴人。雖然二公子和眾多護衛(wèi)受了傷惹了事一時半會兒沒有心力,也多半忘記他這個小人物了,但是他本人卻無法踏實。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正巧這時候村里來了個走貨的貨郎,招人手去別的城池送貨,報酬還不錯,獨身一人沒什么牽掛的放羊人一咬牙,將自己的幾只羊賣給了來村中采購的大戶,帶上不多的行李盤纏跟著貨郎離開了京都附近,既是避禍,也是換個地方謀生。 那貨郎是許朝暮的人,那去他們村里采購買了他的羊的也是許朝暮的人。 眼下切好了小塊簡單腌了一下正被許朝暮往竹簽上面串的,就是那放羊人的羊。 準備好細鹽辣椒面孜然粉,定制的長條爐子燒上炭,許朝暮就開始在深秋的院子里折騰起燒烤。 范閑提著一個蓋著紅布的大盒子上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獨特而又熟悉的味道,口水一下子就泛濫起來,把手里拎著的大盒子往身后的滕梓荊手里一塞,幾乎是風(fēng)一樣地沖了過來。 范閑一進來就眼睛發(fā)亮地半蹲在許朝暮的燒烤爐子前面,深吸了好幾口氣感嘆道:“真有你的,羊rou串兒!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許朝暮白了他一眼,專心致志翻動手里的烤串。 柴藤站在許朝暮身邊搭手,花燭看了范閑一眼,給人倒了杯茶。 范閑從不遠處的桌邊自己拖了一個椅子過來,往烤爐前面一坐,眼巴巴地看著炭火上滋滋冒著油花的羊rou串咽了口口水,而后抬頭看向正烤著羊rou串的許朝暮,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八卦的笑來: “哎,我聽說……今兒一大早的二皇子從你這兒回府不少人瞧見了,他昨晚在這兒過的夜?” 許朝暮翻了個白眼:“是啊,怎么?” 范閑仔細觀察了一番許朝暮的臉色,嘆了口氣靠回椅背上:“唉……嘖嘖!你家殿下是不是男人???” 許朝暮差點兒一把捏斷剛烤好要拿起來的羊rou串的竹簽,抬頭看了一眼范閑,面帶微笑地又伸手過去抓了一大把辣椒面:“皇家別院的窗戶你沒爬過?那你是不是男人?” 范閑一噎,默默點了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br> 等范閑傻眼地接過一把紅通通的“變態(tài)辣”羊rou串的時候,左右看了看…… 先前花燭倒給他的那杯茶,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收走了。 回頭看了看拎著那大盒子的滕梓荊……滕梓荊轉(zhuǎn)過頭去默默觀察許朝暮家的涼亭。 “咳咳!”范閑將拿著羊rou串的手伸到一旁,手腕微微用力一下一下地抖著,試圖把上面的辣椒面抖下來,嘴上卻是說起別的話題:“那什么!前幾天你送若若的那只小狗,她特別喜歡,一直琢磨著怎么給你回禮,我今天就是幫我meimei來送禮的。” “不客氣?!痹S朝暮將另一把烤好的正常味道的羊rou串遞給柴藤讓她和花燭分,順便給了滕梓荊一些,自己拿了兩串咬了一口下來,一邊慢慢品著一邊回答:“那小狗是靖王世子李弘成幫忙找的,我也就借花獻佛。再說……沒能找來只哈士奇,我已經(jīng)挺遺憾的了?!?/br> 此時的范閑還沒有意識到李弘成暗戳戳對他的寶貝meimei有心思,只以為許朝暮跟李弘成相識已久找人幫忙很正常:“哈士奇……這得在大北邊北極附近了吧?我記得是西伯利亞附近?” 說到北極,許朝暮微微一頓,很快恢復(fù)過來,并沒有讓正回憶著二哈模樣的范閑察覺到異樣:“所以……你給我回禮了什么?” 范閑一聽她問就來了精神:“我保證你喜歡!老滕,快來快來!” 許朝暮挑了挑眉,看著范閑隨手將一把抖不下去多少辣椒面的羊rou串塞給滕梓荊,一手拎了蓋著大紅布的盒子過來,笑得很有那么幾分“猥瑣”地——一把掀開紅布。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許朝暮看著……那盒子,或者說籠子里的小東西,驚訝地微微張開嘴,都忘了去翻動手里的羊rou串。 那是一只兩個巴掌那么大的小貓,黑白相間,白毛更多些,黑色的毛比較少,只在頭頂和四肢的某幾個位置有那么一點兒。 但偏偏,頭頂上的那小小的一撮黑毛…… 像是一撮劉海一樣斜撇在圓溜溜的眼睛上面。 這造型…… 看著許朝暮愣愣地有些回不過神的模樣,范閑十分得意地大笑出聲,還嚇了趴在籠子里的貓咪一跳。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你肯定會喜歡吧?哈哈哈哈哈哈……”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范閑!”許朝暮回過神來,狠狠瞪了一眼笑得快要捂肚子的某人。 “咳咳咳!”范閑平復(fù)了一下,一手拎著籠子做勢要打開:“不來瞧瞧?我跟你說,我還給它起了個特別靠譜的名字!” 許朝暮盡管板著臉,眼睛卻是亮亮地一直沒法從造型特別的小貓身上移開,擦了擦手邊從烤爐之后走了出來,柴藤多看了一眼那只小貓,默默地上前接過自家小姐燒烤的任務(wù)。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許朝暮板著臉朝范閑走,但是越靠近那小貓,臉上的表情就變得越發(fā)柔和,等范閑打開籠子,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有點兒怕生的小貓抱出來的時候,只覺得手上軟軟一小團,心都要化開了。 許朝暮一邊輕柔地撫摸著小貓的背,一邊狀若不經(jīng)心地問范閑:“你給它取的什么名字?” 范閑揚著脖子利落干脆:“羊駝!” “……” 許朝暮手一抖,差點兒把懷里的小貓扔出去。 她木著臉回頭,對上范閑一臉的壞笑:“你……” “多貼切??!你看這造型……” 許朝暮:“……”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說李承澤…… 雖然她也曾經(jīng)覺得很像吧……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不知道“羊駝”是什么的花燭和柴藤對視一眼,并不能明白此時范閑笑得臉都紅了的點在哪里…… 在許朝暮默默抱著這只叫羊駝的貓咪摩挲的時候,范閑趁機湊到燒烤爐子邊上,在柴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之下,順了好些串羊rou串,一口一口嚼著熟悉的滋味,滿足地瞇起眼睛,而后……默默打量起燒烤爐子。 許朝暮輕柔地安撫了小貓好一會兒,在它不再那么排斥她之后,將它托在手心,正面對著自己,仔細看了起來。 嗯…… 還真…… 說起來,她剛認識李承澤的時候的確覺得他造型確實有那么點兒神似羊駝……然后接觸久了便又覺得他更像一只貓……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然后,現(xiàn)在,范閑送了她一只造型有點兒像羊駝的貓。 真是…… 太貼心了! 許朝暮不得不承認,范閑這份禮物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很得她喜歡。 范閑吃得滿嘴流油,還不忘時不時給滕梓荊塞幾串,此時瞥見許朝暮的表情,便知道他這禮物送到人家心坎兒上了,于是更多了兩分信心地厚著臉皮開口: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那啥,我說老鄉(xiāng)啊……” 低頭將貓咪摟在懷里撫摸的許朝暮頭也沒抬:“嗯?”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跟你打個商量?” 許朝暮抬頭瞧了一眼范閑:“商量什么?” “哦,我這不是打算后日帶婉兒若若她們出城踏青嘛!這一般來說也就準備個點心什么的帶去吃,沒什么新意……”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許朝暮挑眉:“你這是惦記上我的燒烤爐子了?” 范閑嘿嘿一笑:“本來沒有,這不是正好趕上了么?我就想著……能借我用一天不?” 許朝暮微微一笑:“不用,你不嫌棄這爐子我今日用過一回的話,送你了。” “呦!”范閑面露喜色:“今天這么大方?。磕氵@羊rou串兒,你們家二殿下還沒吃上呢吧?”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烤羊rou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擼串呢也要靠感覺,沒了這爐子現(xiàn)烤現(xiàn)吃,滋味總會差些?!?/br> “那你……”還要把爐子送了? 許朝暮朝范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這不是定做好送來的第一個嘛!不好拿去給他的。” 范閑不解:“不就是應(yīng)該第一個才……先前那rou夾饃你還給他第一批做出來的呢!” “那是吃的,這是工具,自然不同。”許朝暮說著頓了頓,對著范閑繼續(xù)解釋:“你瞧,這第一個做出來,其實算是試驗品,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瑕疵,比如你看這兒,有點兒太寬了竹簽短了不容易搭上,再看這兒,底下通風(fēng)的地方有點兒窄了火不容易旺……”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范閑看著許朝暮一個一個數(shù)出這“試驗品”上不滿意的地方,數(shù)完了之后轉(zhuǎn)頭看著自己,仍舊是那副十分大方的笑意:“這試驗品不太成功,我自己都不太想留著的,自然不能送去給他,總要再改良改良,弄得完美了再送的呀!”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 范閑覺得,自己額頭上有青筋開始跳動。 然后,他果然聽到許朝暮繼續(xù)帶著點兒歡快地扎了一刀過來: “這個本打算廢棄的殘次品既然你愿意要,不用浪費,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來源長佩文學(xué)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