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jīng)歷過言冰云北齊失陷給談判帶來的風(fēng)波之后，慶帝下令同意北齊用肖恩，司理理和程巨樹，三人換回言冰云的要求。

    三人換一人，言冰云也算是轟動了那么一小下的。

    著三人之中，司理理是北齊小皇帝要求的，程巨樹這個曾經(jīng)的八品武者已經(jīng)廢了，甚至當(dāng)初因為傷得太重讓朱格沒能按照他最初的計劃去跟將領(lǐng)換假消息，一直養(yǎng)在鑒查院地牢里，前些時候剛剛才能下地行走，情況比被人狠揍了一頓的宰相府二公子林珙嚴(yán)重不少，的確再也不能習(xí)武了，只是這個消息鑒查院捂得死死的，除了鑒查院的部分高層和宮里的慶帝，也就只有算是身為當(dāng)初刺殺當(dāng)事人的范閑和許朝暮知道。

    如此算來，交換回去的三人中，最有分量最被忌憚的，還是肖恩。

    不過關(guān)于這個，許朝暮倒并不怎么關(guān)心。

    今夜便是祈年殿夜宴，許朝暮在許宅果然等來了李承澤。

    已經(jīng)是午后時分，瞧著離夜宴開始也只差一個多時辰的模樣，但許朝暮還是按著正餐給李承澤準(zhǔn)備了兩道菜。

    西紅柿燉牛腩，煎蛋卷。

    不同于前次那羊蝎子火鍋的大銅鍋，這回那西紅柿燉牛腩雖然也坐在炭火爐子上，咕嘟咕嘟冒著泡，那銅鍋卻是小上一些。鍋里面的湯是醬紅色的，沒有辣味只是一股激起食欲的微酸，混合著牛rou特有的醇香，在有些寒涼的空氣之中冒著白色的熱氣。

    如今還是重農(nóng)耕的時代，耕牛仍然是農(nóng)活的主力之一，甚少宰殺。只是這里到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古代，還曾出現(xiàn)過一個葉輕眉多多少少提升了一些工與商的地位比例，因而雖統(tǒng)治者還重視農(nóng)耕，對牛的宰殺卻并不像歷史上管得那么嚴(yán)格。用來食用的牛rou雖少，卻也不是沒有，甚至也有那么些專門飼養(yǎng)rou牛供高門大戶嘗鮮食用的牧人。

    許朝暮特地給李承澤單獨(dú)在一個小碗里面盛了一些rou和湯，用勺子攪動著盡快晾涼一些才好入口，而這一邊李承澤蹲在軟墊上，拿了一個雪白松軟的饅頭在手里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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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祈年殿夜宴我是要去的?！?/br>
    “我知道啊。”許朝暮將盛著湯和rou的碗遞到李承澤面前：“這樣的場合可真不是放心吃喝的。不過……殿下要是已經(jīng)打算好了要在夜宴上吃飽的話……那我這些可以收起來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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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澤笑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牛rou，西紅柿去了外皮燉煮久了已經(jīng)都化成濃稠湯汁，裹在牛rou上面那顏色看得尤其鮮亮。牛rou跟先前那次的羊蝎子一樣，都是前一天晚上便裝在壇子里小火燉上的，整整一夜過去原本緊實的rou質(zhì)都被燉得軟爛起來，浸透了微酸的湯汁，一口要下去rou汁和西紅柿的酸甜湯汁便要迸濺出來一樣。

    李承澤瞇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手里的滿頭，干脆用手撕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塞到碗里浸透湯汁，而后再用筷子夾起來大咬了一口。

    果然不錯。

    許朝暮瞧見他放松下來很是享受的神情也笑了笑，見著對面花燭已經(jīng)自己盛了一些吃起來，柴藤也給謝必安遞了一碗。

    許朝暮又夾了一塊添了蜂蜜的煎蛋卷放在李承澤碗里：“殿下再嘗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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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澤抬頭看向許朝暮：“怎么想起做這些？”

    許朝暮笑道：“今晚夜宴免不了要飲酒，牛rou雞蛋這種高蛋白的食物喝酒前吃上一些能護(hù)著點(diǎn)兒腸胃，再有蜂蜜和西紅柿也……不過殿下還是不要貪杯得好。”

    聽許朝暮這么說，李承澤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食物，而后低低地笑出了聲，聽起來十分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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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緊接著，不只是李承澤，在這里圍坐著的謝必安，柴藤和花燭也都聽到許朝暮繼續(xù)說下去的話：“不過應(yīng)該不會吧？畢竟殿下那點(diǎn)兒酒量，想貪杯也不容易?！庇绕涫菍m中夜宴，他可不會讓自己喝醉了。

    李承澤：“……”

    謝必安忍不住翹起嘴角，而后低頭下去默默啃起饅頭。

    柴藤和花燭兩個對視一眼，捧著碗喝起了湯。

    李承澤看向許朝暮，許朝暮笑瞇瞇回望。

    李承澤回過頭，左右看了看問起另一件事：“今日不見你那只貓?！?/br>
    “哦，小羊駝呀？”許朝暮表情明顯和緩了許多露出點(diǎn)兒寵溺來：“天氣越來越?jīng)觯〖一锞驮桨l(fā)懶散了，中午吃了點(diǎn)兒東西就又回被窩里面睡懶覺去了?！?/br>
    李承澤意味不明地嘆了一句：“……它倒舒服?！?/br>
    “殿下也不用失望?！痹S朝暮笑瞇瞇地：“要和小羊駝玩兒的話，以后機(jī)會多得是的?！庇绕涫撬呀?jīng)打算……

    李承澤聽了這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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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這宴席，本來是就走個過場的場合?！?/br>
    許朝暮看向李承澤：“本來？”

    李承澤吃飽了之后拿過布巾擦了擦嘴：“你不好奇我為何今晚有興致去？”

    許朝暮回想了一下她難得還記得的一點(diǎn)劇情：“嗯……范閑初次的差事辦成了，殿下打算當(dāng)面祝賀他一聲？”

    李承澤……

    李承澤又翻了個白眼。

    許朝暮笑了笑：“那是因為什么？”

    李承澤動了動腿，坐在軟墊上臉上露出點(diǎn)兒笑意來：“今晚的夜宴怕是要不太平，也不知是能看到范閑的笑話，還是能看到那位的笑話……這么難得的機(jī)會，怎可錯過？”

    許朝暮眨了眨眼：“殿下如何知道的？”

    李承澤半瞇著眼睛，吃飽了之后渾身暖洋洋的也有了點(diǎn)兒睡意，整個人開始有些顯得懶懶的：“雖然已算是彼此心知肚明地分道揚(yáng)鑣了，到底還不算徹底撕破了臉，北齊江南那邊都還有瓜葛。再說了，過去那么多年，總是有些了解，那位近來有些動靜，我也不是一點(diǎn)兒都不能察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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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朝暮挑了挑眉，倒沒有再問。

    她當(dāng)然知道是什么事，不過這回雖然李承澤沒有摻和進(jìn)去，但顯然也已經(jīng)打算袖手旁觀了。

    沉默了一會兒，李承澤睜開眼睛看許朝暮：“我不提醒范閑，還想看他笑話……你不想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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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朝暮一愣：“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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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澤微微垂下眼：“你與范閑一見如故，有時候說起話來我都插不進(jìn)去。他送你的貓你也甚是喜歡……”

    許朝暮沒等李承澤把話說完就低低地笑了起來，而后眼睛閃亮亮地看著李承澤，微微歪了歪頭：“人啊，都是又親疏遠(yuǎn)近的，我自然也不例外。我的確跟范閑交好，若是比起其他人來，我當(dāng)然是向著范閑多些?？梢歉钕卤绕饋淼脑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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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澤朝她看過來，微微勾起嘴角：“跟我比起來？”

    許朝暮卻只抿著嘴笑，并不把接下來的話說完了。

    早就吃完，此時見兩個主子也都放下筷子的柴藤和花燭對視一眼，默默站起身來小心地收拾起碗筷桌子。謝必安看了一眼李承澤和許朝暮，目光轉(zhuǎn)回盡可能輕手輕腳地收拾著東西的柴藤，也默默地站起身來，過去搭了把手。

    三人很快端著盤子碟子和未吃完的菜……從廳堂之內(nèi)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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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堂之內(nèi)剩下的兩人沉默下來。

    李承澤也并不再去追問剛才許朝暮沒有回答的問題，笑了一聲干脆拖了個抱枕過來，直接躺在了長毛地毯上。

    “哎！”許朝暮湊過去拉他的手臂：“才吃了不少，現(xiàn)在躺下不好。殿下起來再坐會兒？”

    李承澤瞇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離夜宴沒多久了，就歇一會兒?！?/br>
    許朝暮跪坐在他身邊，手里還拉扯著他的衣袖，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引得躺著的李承澤睜開眼帶著點(diǎn)兒疑惑地看過來。

    “殿下這副犯懶困倦的模樣……”許朝暮的臉色紅撲撲地，襯得她此時彎彎的眉眼格外動人：“跟現(xiàn)在在我床上睡著的小羊駝，還真有那么兩分神似?！?/br>
    李承澤瞇起眼，不過這回卻不是因為困倦朦朧：“……哦？”

    “咳！”許朝暮放開李承澤的袖子轉(zhuǎn)開眼，換了個話題：“對了殿下，那個……燕小乙，是不是還沒結(jié)束禁足，沒回宮值守呢？”

    李承澤聽許朝暮突然提起燕小乙，多少有點(diǎn)兒意外，不過還是答道：“是，他受罰還沒結(jié)束，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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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燕小乙今夜不在宮墻之內(nèi)值守就不會發(fā)現(xiàn)，按照劇情今晚應(yīng)該會潛入宮中去偷鑰匙，順便逛到李云睿的廣信宮偷聽到李云睿和莊墨韓合謀的事情的范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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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么算來，還真是給范閑省了不少的事兒，也免了被九品箭手射上一箭就算免于外傷也得受點(diǎn)兒內(nèi)傷的狀況。

    可惜，這事兒吧，還真沒什么機(jī)會去跟范閑討要好處啊！

    許朝暮想到這些心中一嘆，對上李承澤的目光的時候卻是露出個柔和的笑意來：“先前……燕小乙這件事，還沒有謝過殿下?！?/br>
    李承澤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有什么好謝的。”畢竟……這點(diǎn)兒力度，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只是一時半刻，他沒辦法動作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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