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斯年凝眸，望著念望手中的令牌，露出了驚訝地模樣。

    第64章

    念望手中所持的便是監(jiān)天司的河神令。監(jiān)天司的大司命，與風(fēng)伯河神，都各有一枚證明身份的令牌。此令牌不僅是身份證明，還是開啟監(jiān)天司傳承的鑰匙。監(jiān)天司就是因為沒有河神令，這才斷了河神的傳承。

    青嵐一直在追查風(fēng)伯與河神的蹤跡，直到死前也只尋回了風(fēng)伯。如今青嵐仙逝，河神卻突然出現(xiàn)了，怎能不令項斯年驚訝。

    禤景宸凝眸，將目光投在了項斯年身上，項斯年了然，隔空將念望手中的漆黑令牌攝了過來，指尖燃起了一縷火，燒在令牌上，燒出了一縷縷藍色幽光。

    項斯年滿臉訝異，看向禤景宸，點了點頭。

    禤景宸看著帳中跪著的念望，問道：“你既然是河神，為何如今才回朝？還有，你要與朕說什么事情？”

    念望苦澀一笑，言道：“非是臣不歸朝，乃是臣身上有罪?！彼ы?，看向了禤景宸似真似假地說道：“青嵐大司命還在世間時，臣不敢踏入源州半步。乃是刺帝對當(dāng)年監(jiān)天司的所有人下了命令，只要見到我，格殺勿論?！?/br>
    “哦？你所犯何罪？”禤景宸擰起了眉頭，疑惑地問道。

    “欺君之罪?！蹦钔蛔忠痪潢愂龅溃骸拔夷撕由瘢c風(fēng)伯同是帝王守衛(wèi)之人。可我當(dāng)年所追隨之人，非是刺帝，乃是刺帝的皇夫，楊望先生。楊望先生，也就是昭明太子殿下的親父。楊望先生于我有知遇之恩，楊家巨變之后，按照心中信仰我便追隨了年幼的朔殿下?！?/br>
    念望所言，半真半假，畢竟他從來沒有追隨鐘離朔的打算?？墒窃诙P景宸面前，他卻裝出了一份忠心臣子的模樣。

    禤景宸擰起了眉，與念望說道：“難道這就是刺帝給你定下的欺君之罪？”

    念望搖搖頭，說道：“非是如此，而是另一事。此乃前朝秘聞，只如今刺帝已經(jīng)逝去，我也可以說出來了?！?/br>
    “當(dāng)年刺帝生產(chǎn)后，楊家巨變。因著皇夫不受刺帝喜愛，連累剛出生的朔殿下被刺帝扔在了冷宮由宮人撫養(yǎng)長大。彼時我與風(fēng)伯同為守衛(wèi)陛下之人，卻被刺帝派往冷宮守衛(wèi)朔殿下。”

    “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之密?！?/br>
    “刺帝名諱一個塵字，而甚少有人知道，其雙胞胎meimei宣寧長公主單名一個煙字。當(dāng)年，楊家巨變后，宣寧長公主因病去世，刺帝發(fā)了國喪。”

    “其實不然，長公主還活在世上，她與冷宮中的朔殿下待在一處，被刺帝囚禁住了?！蹦钔鲱^，看了一眼禤景宸的神情，見她面色無異，繼續(xù)說了下去。

    “刺帝……竟是與其胞妹生出了不倫情愫?！蹦钔钗艘豢跉?，言道：“風(fēng)伯乃是忠君之人，對帝王的喜好全然無謂。宣寧長公主乃是一溫婉之人，由她教導(dǎo)長大的朔殿下聰穎十分，博學(xué)多才，我原以為會與風(fēng)伯守著這個深宮秘密老死，可是好景不長，朔殿下……”

    “朔殿下在八歲生日的那一天，說要爬出宮墻看看，卻被驚落宮墻。”念望嘆了一口氣，言道：“殿下過于聰穎，非是凡塵俗子，又因著刺帝的殺孽，導(dǎo)致活不過八歲，就要魂歸東皇?！?/br>
    “宣寧長公主憐愛殿下，待她如親子，求我等救醒殿下?！?/br>
    “風(fēng)伯乃帝王守衛(wèi)，沒有刺帝首肯，自然不應(yīng)。而我……原本就是朔殿下追隨之人，自然是全心搭救殿下?！?/br>
    “宣寧公主與殿下有血脈聯(lián)系，臣便施了禁術(shù)，希冀能逆轉(zhuǎn)東皇的星盤?！蹦钔读顺蹲旖牵L嘆一聲：“大司命博覽群書，此等改天換命之巫術(shù)，想必也略知一二吧?！?/br>
    項斯年動容，言道：“斗轉(zhuǎn)星移，以命換命？”

    “正是如此，因此朔殿下活過來了，宣寧公主卻香消玉殞了?！蹦钔f道：“長公主知刺帝會因此事要我死，可是公主是何等寬厚之人，知道如此，便命我施術(shù)之后遁走云州?！?/br>
    “云州南疆乃是東皇不會管制的地方，監(jiān)天司的司命推測不到那里?？墒秋L(fēng)伯忠君，追殺我多年，逼我再也回不到源州?！?/br>
    “這一走，便是多年，再回源州，臣見到的就是朔殿下的遺物?！蹦钔麑⒛抗饴湓诹硕P景宸案前上，禤景宸順著他的目光看著鐘離朔破碎的玉，心頭一片澀然。

    “這就是臣身上的罪?！蹦钔麌@了一聲，言道：“身為臣子，沒有守護好君王。”他渾濁的雙眸中，隱約有著淚光，令人動容，“微臣一返回源州，即刻調(diào)查了宛州援軍一事，卻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時宛州主將徐明義心懷不軌。”

    “由徐明義，找到了莊子禮身上，發(fā)現(xiàn)了另一驚天之密。原來朔殿下自焚之前，已遭jian人陷害。”念望抬眸，看著禤景宸仿若泣血道：“我以秘法探查，終于得知朔殿下之死，乃是中州亂臣所為！”

    “此jian人，便是當(dāng)年反臣中州王之子，世子鐘離程！”

    禤景宸一聽到這個自己追查已久的名字，全身都緊繃，言道：“你可知，此人在何處？”

    念望答：“我追查許久，就是為了給朔殿下報仇雪恨。此人化名錢程潛入宮中，當(dāng)了一個小侍衛(wèi)，給朔殿下下了毒?！?/br>
    “他如今當(dāng)上了金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便與徐明義謀劃，逼宮還朝。”

    “陛下，我就是為此事而來！”

    念望抬頭，指向了錦盒底部，言道：“我為朔殿下接觸徐明義多年，奪得他信賴后，替他潛入溯北，偽裝成明戈齊謀士，替明戈齊奪得君位?！?/br>
    “陛下，徐明義與鐘離程野心勃勃，勾結(jié)溯北，意圖謀反！”

    “這盒子里，便是臣搜集多年的罪證。他們以刺殺蘇合世子為暗號，與明戈齊合謀，以慶國撕毀盟約為借口，令溯北入侵瀾州。調(diào)走兵馬，好攻陷源州！”

    “陛下，逼宮之日迫在眉睫，就在不日到來的中秋佳節(jié)！”

    他仰頭，看著禤景宸，說道：“徐明義老jian巨猾，楚國遺老居心否測，鐘離程的身份隱秘，臣別無他法，只好告知陛下，八月十五那一日，為這群亂臣賊子做一場鴻門宴吧！”

    就連禤景宸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命監(jiān)天司搜集的罪證，此刻不費吹灰之力的落在了手上。她取出了盒子底部，那里是一本厚厚的名單。

    錢程乃是鐘離程，借由宛州楊家的船商，運走了兵庫的武器，送給了溯北。溯北贈他馬匹，培養(yǎng)了一支軍隊。而中州那支，就是其中之一。

    幸得念望偷天換地，控制了將領(lǐng)和盤托出，損失了他們在中州的棋子。

    禤景宸凝眸，目光掃過了那一連串的名單，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念望身上：“先生辛苦了，朕依先生之言，就為這群亂臣賊子，擺一出鴻門宴?！?/br>
    “先生立下如此大功，此事畢了，朕還望先生能還朝。”

    念望卻是搖搖頭，說道：“臣無所愿，只為替君主報仇，而今快要得償所愿了，又恐監(jiān)天司失去傳承，便將令牌交了回來?！?/br>
    “大司命，我大限將至，還望大司命持此令，為監(jiān)天司再培育一名河神守衛(wèi)陛下吧。”

    念望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禤景宸心中存有疑慮，見他如此，又說了幾句話，便讓他退下了。此時一輪明月綴滿了夜空，明亮得令念望想起了兒時的情景。

    靈帝尚道，太一觀對沒有根基的道童甚為嚴格。有一回，他打翻了靈帝的香爐，險些被道人杖斃庭下，是楊望公子救了他。

    那是一個滿月，星月下，清秀的道人朝他步步走來，攔下了師兄的棍棒，救下了他這條在那個信仰亂了的年代里不值一提的性命。

    可是這樣的好人，到后來卻落了全族被屠的下場。

    快了，就快了。當(dāng)年他誘騙宣寧公主替朔殿下死去，令刺帝痛失所愛。后來哄騙中州王謀反，鐘離王室死得干干凈凈，留下了鐘離程亡了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