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去散步，還是出去殺人？”

    .

    謊言顯形后，符苗苗跟林燕的不在場證明不攻自破。

    與之一起崩潰的，還有符苗苗的心理防線。在齊昭海和簡堯的審訊下，符苗苗畢竟涉世未深，在驚慌失措的狀態(tài)下還是有幾句說漏了嘴，透露出林燕當(dāng)晚曾經(jīng)獨自出門了很長時間，而且案發(fā)前也出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舉動。

    但很可惜，這次審訊挖到的信息很有限。

    因為符苗苗在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以后，就抿起嘴堅決拒絕開口了，哪怕在后續(xù)的高壓審問下，都沒有說出更多。

    等齊昭海出審訊室時，調(diào)查也取得了不少新的進展。

    “齊隊，林燕近期的網(wǎng)購記錄里有一盒飲料泡騰片，成分和我們在包裹斷手的畫袋發(fā)現(xiàn)的基本相同。”

    “兇手分尸的工具可能找到了。云程大學(xué)的社區(qū)說，他們丟失了一把鋸子，當(dāng)時林燕剛好請假不在。”

    ……

    種種證據(jù)表明，林燕的嫌疑似乎更大。

    符苗苗之所以不肯開口，有沒有可能是在為她的朋友保守秘密呢？

    齊昭海的眉頭越皺越緊：“現(xiàn)在看來，林燕很可能是符苗苗的同謀，甚至是房仁延被害案的主犯。和符苗苗一樣，林燕也是房仁延□□案的受害者，符合宋冥的大部分側(cè)寫——說到這個，宋冥呢？她還沒有回來嗎？”

    他環(huán)顧四周，只見眾人紛紛搖頭。

    遲遲沒能看到宋冥的身影，齊昭海內(nèi)心忽然感到一陣焦躁。

    就在這時，樊甜恬指了指他剛才進審訊室的時候，放在外面的手機：“齊隊，你手機不久前好像振動了幾下，可能是收到了新的信息。你要不要看一看？”

    她話音未落，齊昭海已拿起手機。

    才剛解鎖手機屏幕，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蹦。其中，包括宋冥發(fā)來的一條短信，以及兩張照片——一張拍的是書架上的小說，另一張則是盆貌不驚人的小花。

    樊甜恬一眼就認(rèn)出了小說：

    “這些小說跟被撕碎的那本是同一個系列，林燕很可能是到宋冥班上旁聽的人。但是這盆花……”

    宋冥為什么要特地發(fā)一盆花來呢？

    “這盆花應(yīng)該很關(guān)鍵?！饼R昭海說：“宋冥在短信里說，她發(fā)現(xiàn)林燕對這盆花很重視?！?/br>
    照片里，是宿舍窗邊一盆常見的觀賞花卉?？赡苁且驗橹魅苏樟喜恢?，它看起來有些營養(yǎng)不良，葉片和枝條顯得格外孱弱，花盆里的雜草卻格外葳蕤茂盛。這樣的花，有什么值得重視的呢？

    下一刻，毒物化驗的結(jié)果答疑解惑。

    “隊長，毒物的鑒別結(jié)果出來了?！笔觽髟挼?，“房仁延死于植物堿中毒。這種毒，可能來自狼毒草。”

    剎那間，齊昭海猛然驚覺。

    花盆里的那些或許根本不是雜草，而是狼毒草！

    互生的葉子、長圓型的葉片形狀、下半部分呈鱗片狀的草莖……狼毒草的種種特征，一應(yīng)俱全。更糟糕的是，宋冥此刻仍然只身留在女生宿舍里，身邊就是身負(fù)兇手嫌疑的林燕。

    這樣的狀況，何其危險！

    齊昭海眉心狠狠一跳：“樊甜恬，馬上把照片送去鑒定，看盆里的雜草能否確定是狼毒草。簡堯，去申請搜查令。剩下的人，收拾收拾跟我去云程大學(xué)！”

    “記住，速度要快！”

    .

    宋冥本以為，和林燕的談話將會很快終止。

    沒成想，林燕居然請假了晚上的課程。她揉了揉浮腫的眼睛，對即將出門的舍友道：“我剛才可能哭狠了，感覺不太舒服。你們能幫我跟老師說一下嗎，我回頭再補假條。”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舍友自然沒有不幫的道理。

    只不過她們走得太急，沒能看見宿舍門關(guān)上的瞬間，林燕眼底有精光一閃而過。

    “老師既然來了，就先別走了。您應(yīng)該還有很多事情想問我吧？”林燕兀自舉步走到窗邊，低頭修剪花盆里依舊繁茂翠綠的狼毒草。伴隨著剪刀合攏的“咔嚓”脆響，草莖中溢出的毒汁，頃刻間沾濕了兩片銀白鋒利的刀刃。

    她唇角的微笑，比毒液更為瘆人。

    宋冥沒接話，算是默認(rèn)下來。從她所站立的這個角度看去，宿舍窗口處一條條規(guī)整冷硬的圍欄，把外面的樹蔭切割得四分五裂。像是囚鳥的牢籠，或者是一個密不透風(fēng)的繭。

    糾纏的鋼鐵線條里面，困著林燕。

    林燕察覺到她的目光，從花葉中抬頭，向那些縱橫交錯的鋼鐵欄桿瞥了一眼，很快卻又埋下頭去：

    “您知道，為什么我們學(xué)校會安這個東西嗎？”

    不等宋冥說話，林燕就幽幽地自問自答：“其實我們剛?cè)雽W(xué)的時候，宿舍還沒有這些欄桿，但打從一個學(xué)姐因為壓力太大跳窗后，便緊急安了這些鐵玩意兒。就連自殺，他們都想攔住我們，攔住我們自殺的念頭……”

    她語速飛快，語氣也越發(fā)怨憤。

    那手中的剪刀狂亂地?fù)]舞著，“咔嚓”的聲音幾乎連成一片。

    所過之處，草葉斷裂倒伏，殘花凋零墜落。剪下最后一刀時，甚至因為林燕用力過猛，飛濺出星星點點的淺綠色毒汁：“……我們這群學(xué)生，甚至連選擇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她恨！她好恨！

    她恨房仁延、恨學(xué)校，恨與自己悲劇有關(guān)的一切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