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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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昭海這才瞧見,宋冥的手里居然捏著一張照片。 “這張兇手母女的合照,是我在客廳找到的。我戴了手套,不曾污染?!彼乌な滞筝p翻,將拿有照片的左手掌心平攤向上:“照片上兇手女兒的樣子,是不是很熟悉?” 齊昭海湊近一看,忍不住抬了下劍眉。 呦!還真是熟悉! 這見了許多次的蘋果臉和杏核眼,不是受害者的特征是什么? “還真是在找替身啊。這樣的話,我就明白兇手為什么要把受害者當(dāng)女兒對待,逼她們學(xué)習(xí),給她們喂飯、買衣服了?!饼R昭海剛想同意宋冥的說法,更多的疑問便隨之浮現(xiàn): “但話又說回來了。既然是找替身,為什么最后又要把受害者殺了呢?況且,她們年齡也不對呀。兇手的女兒死的時候應(yīng)該也有15歲了,而這些孩子都還不到十歲?!?/br> 他一次性提出的問題有點(diǎn)多,宋冥只能一個個回答。 “咳,齊隊(duì)長稍安勿躁。” 宋冥清了清嗓子:“我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兇手對待受害者的態(tài)度,先如慈母,后如屠夫,是因?yàn)樗庾R到了,這些受害者和女兒的不同?!?/br> 意識到這一點(diǎn)的那刻,兇手編造的美夢就破滅了。 化為虛無縹緲的泡影。 “至于挖心砍骨,也許有兩個解釋。首先,排骨蘿卜湯或者豬心蘿卜湯,應(yīng)該是一道她經(jīng)常做給女兒喝的湯,她在借由此事懷念女兒。其次,古人認(rèn)為心是人的思維器官,兇手可能以為將舊的受害者的心,給新的受害者食用,能夠讓新的受害者跟女兒更像。” 但這根本不可能。 夢醒時分,殘酷嶙峋的現(xiàn)實(shí)仍然會撲面而來。 “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完全兩個相同的人?!彼乌@道:“哪怕再相似,每個人由于先天基因與后天經(jīng)歷的塑造,也會多或多或少會有區(qū)別。這注定了,兇手的計(jì)劃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br> 就算面對全新的受害者,兇手最多也只能騙自己四天。 而后,為了逃避牢獄之災(zāi),兇手往往選擇殺人滅口。緊接著,她又懷揣著同樣的奢望,去偷走又一個受害者。一次又一次,不停且惡劣地循環(huán),只為在想象里上演一場和女兒團(tuán)聚的美夢。 她不計(jì)后果,自欺欺人。 最終,造就一個個家庭破碎的慘劇,以及洗不盡的罪孽。 齊昭海沉默少頃,仿佛在為這些家庭無言默哀。過了一會兒,他才問:“既然要找替身,兇手王淑良為什么要找和自己女兒年齡不符的小孩?” “因?yàn)樗胍模⒎撬鎸?shí)的女兒?!?/br> 宋冥微微壓低了嗓音,啞聲道:“丈夫的早逝,導(dǎo)致她對自己的女兒有更高的要求和期待。她想要的,是那個叛逆期之前,對她言聽計(jì)從、十全十美的乖女兒。” 三年前,兇手的女兒十二歲。 恰好是青春叛逆期。 這個階段,原本是孩子成長過程中極正常的一環(huán),但對控制欲過強(qiáng)的兇手王淑良來說,女兒的忤逆行為和自主思想的產(chǎn)生,意味著—— 她的女兒“失控”了。 這讓王淑良感到恐慌,感到焦慮,使她不計(jì)后果地想要將這些變故扼殺。 “怪不得,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三年前兇手王淑良雖說沒遇到任何大事,卻依然選擇了從學(xué)校辭去工作?!饼R昭海不禁胸口發(fā)悶:“因?yàn)橹挥羞@樣,她才能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對女兒的控制上。” 王淑良修了軌道、藏了監(jiān)控,把女兒關(guān)進(jìn)那病態(tài)母愛鑄成的囚籠中,無時無刻監(jiān)視著。 以為這樣,就能讓一切回歸“正軌”。 殊不知,人類天生對自由的向往和逐漸發(fā)展的身心,怎是她的強(qiáng)壓掌控得了的? “或許對兇手王淑良來說,女兒第一次叛逆的時候,她心里的女兒就已經(jīng)死去了?!彼乌ぴ僖淮巫狭四菑埶芰习剩皖^俯視泛起漣漪的水面。 這個位置,其實(shí)看不清尸體的面容。 數(shù)不清的光點(diǎn)密集地撒在水面上,晃動跳躍,基本能遮擋住尸首的模樣。如此,兇手就還能夠騙騙自己,她摯愛的女兒還是叛逆期前的樣子…… 還是她愛的模樣。 宋冥心念百轉(zhuǎn),目光卻終歸多了一抹惘然:“兇手一定還會回來的,回到這具尸體旁邊。當(dāng)夢徹底醒來的時候,這具尸體會重新成為她唯一珍貴的寶物?!?/br> 齊昭海問:“如果我們要在第三個受害者遇害前,找到她呢?” “拋下餌,使她放松警惕?!?/br> 宋冥眼底映著那缸濁水,瞳孔愈發(fā)顯得深沉:“只要她心里還有這個女兒,必然不會離尸體太遠(yuǎn)……” 時候不早了。 有些夢,也該醒了。 第28章 食心傀儡10 兇手女兒的尸體, 尸檢并不復(fù)雜。 她的死亡時間,是所有死者中最早的,死法和之前那些受害者全然相同,毫無懸念。甚至, 連手臂上被注射肌松劑的針孔位置, 都大差不差。 之后,這具尸體便被暫放在了附近的殯儀館里。 這場冬雨一直持續(xù)到下午的時候, 才終于有了停歇的跡象。殯儀館里沉寂得針落可聞, 陽光倦倦地灑在瓷磚地面上,曬得人仿佛都懶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