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聲喧色靜逐青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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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澤水寨地域之大,超乎紅裳想象,她和蕪煙立在湖邊,煙波浩渺,放眼望去皆是水面,漫漫看不到邊際,更有幾十座青峰立于其中,連綿不絕,遠(yuǎn)遠(yuǎn)望去,也不知是山環(huán)著水,還是水繞著山。 紅裳自幼在山上長大,從未見過此等壯觀景象,一時(shí)間瞠目不已,驚嘆連連,又興奮如孩童一般跑來跑去,大呼小叫。蕪煙立在一旁笑吟吟地瞧著她,說道:“這只是內(nèi)湖,若是大海,萬里波濤、長天碧浪,雄偉遼闊不知要?jiǎng)龠^這里多少?!?/br> 紅裳笑言,“我從未見過大海,只道也與此差不多,照你說來,得空可要去瞅瞅”,忽又愁眉苦臉道:“這地方這么大,可去哪里找他們的老巢?” 蕪煙道:“這有何難,這些水匪總不能一直在水面上飄著,須在陸地上扎營安寨,我看他們必定在那些山中?!?/br> 幾十座山峰,如何確定他們在哪一處?紅裳很想反問他,但轉(zhuǎn)念一想,只憑他二人之力,也沒其他辦法可以確定,只能以最笨的方式挨個(gè)去看看了。 蕪煙見她并無異議,便去附近漁家處借了一條小船,二人棄馬從舟,紅裳蕩槳?jiǎng)澣牒?,離岸漸遠(yuǎn),四處相望,甚為廣闊。 雖說風(fēng)景獨(dú)好,但正所謂望山跑死馬,如今是看山累死搖櫓人,紅裳吭哧吭哧幾乎把胳膊搖斷卻連山邊也沒摸到,瞥見蕪煙優(yōu)哉游哉坐在船頭賞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蕪煙站起身來去接船槳,說:“我來劃船,你去歇歇?!?/br> 他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紅裳一陣心跳,把臉瞥向一邊,撅著嘴道:“不用,若是把你累病了,豈不是更加麻煩?” 蕪煙輕笑,在紅裳耳旁低聲道:“我好歹也是個(gè)男人,沒那么弱……”,說罷,竟就勢在紅裳臉頰處親了一下。紅裳一呆,從臉上到心里,都有點(diǎn)癢癢的,當(dāng)下也不和他爭辯,瞪了他一眼,嗔到:“滾一邊兒坐著去!” 蕪煙乖乖坐到船頭,笑道:“多謝姑娘沒把我扔到水里去!” 紅裳輕哼一聲,不去理他,但心里卻越加躁亂,她焉能不知蕪煙的情意,自己也從未對(duì)他人如此掛心過,可段家之婚約,蕪煙諱莫如深之來歷,卻又讓她猶豫不決,前些日子本已下決心與他做個(gè)了斷,可一旦得知他危險(xiǎn),自己卻無法置之不理,不顧一切地趕去救他;一想到他若落入他人之手,心中那股狂躁暴怒怎么也按壓不住。 她天生豁達(dá)頑皮,高興時(shí)大笑一場,不快活時(shí)痛哭一場也就過去了,從來不知“愁”為何物,如今小姑娘情竇初開,又無長輩親朋相商,到底如何是好,一向無憂無慮的紅裳,頭一次有了煩惱。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笔彑熚⑽?cè)過頭,斜倚舟邊,一縷清聲自口中而出,“蒙羞被好不訾誥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br> 歌聲低回惆悵,曲調(diào)古樸悠長,紅裳聽得不自禁的心搖神馳,待聽到最后一句“心悅君兮君不知”,猛然間明白了什么,抬頭看向蕪煙,他卻背對(duì)而坐,看不到臉色神情。 一曲罷了,二人默默無語,只聽到嘩嘩的劃水聲,在這單調(diào)的聲音中,小舟慢慢地接近了山邊。 二人上岸,順著一條溪流向上而去,山中一派素淡景致,這流水依隨山勢千回萬轉(zhuǎn),路途無百里去曲曲幽幽。亂石叢中水聲喧嘩不斷,松林深處山色靜謐清秀。紅裳嘆道:“真?zhèn)€靈秀,既喧鬧又寧靜,既活潑又素淡,比靈隱山也不遑多讓,倒是隱居修道的好地方?!?/br> 蕪煙笑道:“就憑你這猴兒般的個(gè)性,想在一個(gè)地方安穩(wěn)下來,難!”紅裳反駁道:“胡說,我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靈隱山待了八年呢!” “想必也是把靈隱山攪了個(gè)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吧!” 紅裳臉一紅,想起師祖吹胡子瞪眼發(fā)脾氣的模樣,師兄連連嘆氣無可奈何的樣子,又好笑又懷念,忽又想到師父,無論自己做了什么錯(cuò)事,從未有一句重話,心里一酸,眼淚幾乎要落下來。 蕪煙見她忽然消沉下去,雖不知為何,但也拼命講些笑話來逗她,直哄得她破涕為笑。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穿過松林,眼前是一片開闊地方,溪流潺潺,草木青青,紅裳玩心大起,說道:“走了這半天功夫,不如在此處略作歇息,我去抓幾條魚烤來吃?!?/br> 蕪煙也確實(shí)累了,點(diǎn)頭說好。紅裳讓蕪煙坐在一旁休息,自己撿了根木枝,削得尖尖的充做魚叉,可這河里都是些小魚,抓不到,便順流而上去看看。 轉(zhuǎn)過幾道彎,看到溪邊一塊大石上,有人戴著斗笠,披著蓑衣,赤著雙腳,一副漁翁打扮,正在釣魚。 紅裳輕手輕腳走上前去一看,這人的魚簍里盡是活蹦亂跳的大魚,不禁心癢癢得很,說道:“這位老丈,你這許多魚,送我一條可好?哦不,賣我一條可好?” 那人一言不發(fā),拿起魚簍嘩啦把魚全都倒進(jìn)溪流里。 紅裳詫異不已,又有些生氣,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那人收起魚竿,拎著魚簍轉(zhuǎn)身就要走,紅裳如何肯罷休,上前就要攔他。手剛搭到他的右肩,那人肩向下一沉,身子微斜,輕輕巧巧就卸了紅裳的力道。 紅裳咦了一聲,察覺此人會(huì)武,且功力還不錯(cuò),好勝心頓起,手持鐵骨扇擺出架勢,叫道:“別走,咱們倆比劃比劃!” 那人也不推脫,將魚簍往地上一放,二人便交上了手。他以魚竿做劍,劍法飄逸,剛?cè)嵯嗪又畠?nèi)力深厚,也與紅裳斗了旗鼓相當(dāng)。 紅裳愈發(fā)興起,遂將一身功力盡數(shù)使出來,如疾風(fēng)暴雨一般向他攻去。那人面對(duì)紅裳的凌厲攻勢,不慌不忙,劍隨身走,以身帶劍,見招拆招,轉(zhuǎn)眼間就與紅裳拆了近百招。 雖然是比武較量,但二人皆是意在切磋,一切厲害的招式均為點(diǎn)到為止。他二人一個(gè)步法輕靈,出招迅疾,變化多端;一個(gè)下盤沉穩(wěn),以靜制動(dòng),御守四方。倒也難分難解,但那人終究吃虧在兵器上,雖內(nèi)力深厚,但輕輕軟軟魚竿如何能與靈隱山利器相比,百余招后,那魚竿終于不負(fù)重任,咔擦一聲斷了。 紅裳哈哈一笑,向后躍開,說道:“咱們再比試拳腳!” 那人看看手中折了一半的魚竿,嘆口氣,扔到地上,說道:“不比了!” 他的聲音十分清越,頗為動(dòng)聽,不像是老者的聲音,只見他又把被紅裳打的破破爛爛的蓑衣脫掉,新添了好幾個(gè)豁口的斗笠也摘了扔到一旁。 紅裳還想勸他比試,但看到他的真顏,卻有些傻了。 這人哪里是什么老丈,分明是個(gè)十七八的年輕男子,他眉清目秀,俊逸非凡,較柳蕪煙之精致絕美、段明廷之俊朗瀟灑,另有一番閑云野鶴般的飄然之情,雖一身粗布麻衣,可絲毫掩蓋不住周身那雅致的氣質(zhì)。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紅裳,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轉(zhuǎn)身欲走。 紅裳忙出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過頭來,冷冷清清道:“阮青溪?!?/br> 紅裳忙不迭口道,“我叫煉紅裳,敢問……”,阮青溪卻不再理她,幾個(gè)起落,身姿已消失在層層山林中。紅裳悻悻住了口,原地發(fā)了發(fā)呆,又去河里捉了幾條魚,這才回去找蕪煙。 夕陽西下,又是黃昏,蕪煙早已等得不耐煩,若不是怕紅裳回來找不到他著急,早就出去尋紅裳了。此刻見她回來,自然是高興,但又見她目光飄忽,魂不守舍,嘴里念叨著什么青溪,料想這半日她必是又見到什么人了,又是擔(dān)心,又是嫉妒,不禁說道:“看你這樣子,怕不是被野鬼勾了魂兒吧!” 紅裳卻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是挺讓人吃驚的,現(xiàn)在想來,他的功夫我似是見過,可怎么也想不起來?!?/br> 蕪煙聽她只是念叨武功,心下略寬,便把魚收拾了,升起火來慢慢去烤,問她說:“那是什么人?你打聽水寨的消息了嗎?” 紅裳搖頭道:“正要問的時(shí)候他走掉了。哦,他說他叫阮青溪?!?/br> 蕪煙手一頓,思忖道,這個(gè)名字聽上去有些印象,忽然臉色一變,道:“阮?他姓阮?” 紅裳不明所以,說:“是啊,怎么了?”猛然間也明白過來,驚呼道:“他是笠澤水寨阮家的人?” 蕪煙點(diǎn)頭說道:“應(yīng)該是,他的武功如何?” 紅裳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有些凝重道:“功力高強(qiáng),雖然剛才我勝了他,但他兵器不順手,若是用劍,還不知道鹿死誰手?!?/br> “你對(duì)上他并無取勝把握,這下可有些難辦,好在他并不知道我們的來意,不如我們就裝作誤入水寨的江湖游客,暗中打探好了?!笔彑煂捨康?。 紅裳沒想到笠澤水寨竟有如此高手,這樣一來探明天圖一事更難,不由得唉聲嘆氣,剛才初見阮青溪那點(diǎn)兒激動(dòng)之情全然拋之腦后了。 蕪煙見她愁眉不展,勸說:“你也不必如此傷神,你想,現(xiàn)在知道有這么號(hào)人,我們有所防備,總比不知深淺一腳踏進(jìn)水寨要好很多。而且,他既然在此出現(xiàn),那說明水寨肯定在不遠(yuǎn)之處,倒省的我們四處去尋了?!?/br> 紅裳想想,確實(shí)如此,復(fù)又輕松起來,便在一旁暗暗思索阮青溪的招式來,想著再交手的話要如何去破解。 蕪煙將烤好的魚細(xì)心的摘掉刺,喂紅裳吃下。紅裳手里比劃著招式,腦中想著破解之法,蕪煙遞過什么來她便張口吃掉,她心思全然不在這邊,甚至好幾次咬到了蕪煙的手指。 蕪煙吃痛,忍了又忍方?jīng)]有出言呵斥,待紅裳搖頭不再吃,自己才去好歹對(duì)付吃幾口,他看著食指上淺淺的牙印,似乎還有留有紅裳溫?zé)岬臍庀?,他將手指送到口中含住,耳根兒慢慢熱了起來?/br> 紅裳在一旁道:“我將魚都吃光了么?怎么你竟要吃手指?” 蕪煙嚇了一跳,差點(diǎn)被嗆到,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岔開話說:“你想好對(duì)策了?” 紅裳哈哈笑道:“那是當(dāng)然,我靈隱山傳人豈可輸在一個(gè)小小的水匪手中?待我明日趕到他寨中去,殺他個(gè)干干凈凈!” 蕪煙笑道:“煉女俠,為著明日之戰(zhàn),今日也要早些養(yǎng)精蓄銳。” 紅裳也展顏一笑,道:“好說好說,只是委屈柳公子要跟我露宿山野了!”蕪煙在火堆旁早已鋪了厚厚的干草,攬過紅裳,二人蓋著大氅,相擁而眠。 臨入睡前,紅裳腦中還想著阮青溪,心想無論你哪路英豪,我都要讓你輸?shù)男姆诜?,只是這小子長得著實(shí)讓人喜愛,若是他求饒,我要不要讓他幾招?胡思亂想著,紅裳也慢慢睡著了。 山峰處,笠澤水寨中還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阮青溪在院中練劍,旁邊一個(gè)白白凈凈大眼睛的圓臉少女不住拍手叫好,待他練完,跑過去遞上手巾給他擦汗,道:“大哥,你劍舞得越來越好啦,我看這世間除了你師父,再也沒有旁人比得上你!” 阮青溪說道:“你是我親妹子,自然覺得我最好!可這山外有山,可不能狂妄自大?!?/br> 那少女正是阮家的大小姐阮菱,不過十四五的年紀(jì),嬌憨可愛,她噘嘴道:“我才不信,哥哥你就是太謙虛了,若是你下山去闖蕩,保準(zhǔn)兒比那個(gè)什么段明廷要厲害的多!” 阮青溪將手巾扔到meimei頭上,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邊走邊說:“我不知道與段明廷比誰更厲害,但我知道有個(gè)不比你哥哥弱的要來了,傳令下去,水寨外圍的人手撤回來,以免弟兄們受傷?!?/br> 阮菱扯下頭上的手巾,問道:“是誰這么厲害?” 阮青溪眉頭一挑,神色中竟透著幾分不常見的雀躍,“是只惹是生非的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