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那真相目前看來與他并無太大干系。

    為此他甚至愿意在與謝殷稍后對決中提前丟失三分勝算。

    畢竟，千金難買他高興。

    *

    另一大部分人，則進入了萬言堂。

    衛(wèi)雪卿自己選擇進入萬言堂正面與謝殷對決。

    他在關雎之中對衛(wèi)飛卿說的話都出自真心。

    這些年他暗中追尋一切、暗中布置一切，活得比陰溝里的老鼠還要暗無天日，這樣的日子他委實已過夠了。他從來不是羨慕登樓、清心小筑這等如雷貫耳的赫赫威名，他不過是嫉妒他們門下之人哪怕做著傷天害理之事卻也能擺出正義凜然的面孔，他不過是比任何人都更想要痛痛快快、轟轟烈烈、堂堂正正一次。

    尤其面對的乃是當年曾讓衛(wèi)盡傾敗北更二十年來不敢出頭、武功當今天下號稱無雙的權圣謝殷。

    *

    段須眉一腳破開萬言堂大門，出現(xiàn)在二人眼前的便是堵住所有空余之地的尸體與瞬間染濕了兩人鞋面的血。

    即便以段須眉見慣風浪，見此情形也不由生生一愣。

    衛(wèi)飛卿倒吸一口涼氣：“難怪謝殷要閉門不出……這番情形叫建州之人看見，只怕登樓毀掉的就不只是名聲了。”還有多年累積而成的讓人不敢觸碰絲毫的絕對的實力與威望。

    衛(wèi)雪卿看似在摧毀登樓之事中選擇了最不討巧的辦法，實則他選擇的恰是最能打擊登樓命門的方法。無論是將登樓多年威名一點點毀去，又或者將登樓之人在原處一個個殺死。

    只是衛(wèi)雪卿——

    衛(wèi)飛卿喃喃道：“這個人不要命起來的架勢，當真與你一模一樣啊。”

    段須眉淡淡道：“他原本就是個瘋子。”

    兩人從未忘記衛(wèi)雪卿在關雎之中說的話——他早已活得不耐煩了。兩人也從未將這句話當做一句玩笑話。

    衛(wèi)飛卿道：“我們進去？”

    段須眉不答，卻已當先行進去。

    “總覺得我們這兩天卷入的麻煩，真是一個比一個更麻煩，偏偏還都是我們上趕著找過來……”衛(wèi)飛卿緊隨在他身后輕聲自嘲。

    萬言堂不比光明塔與鳳凰樓，統(tǒng)共只有兩層，一樓踏進門便見方方正正的一塊書有“萬言堂”三字的牌匾被從中一劍劃作兩半，半邊仍懸垂在屋脊上方，另有半邊卻早已掉在地上，為血漬淹沒。

    衛(wèi)飛卿喃喃道：“我真是不得不再說一次，段兄，衛(wèi)雪卿與你當真可結成知己啊，他這眼里揉不進沙子的習性真?zhèn)€與你一模一樣?！?/br>
    衛(wèi)雪卿用劍。

    這一劍自然是衛(wèi)雪卿所為。

    他這是吃飽了撐的？

    “從來都沒有什么萬言堂，登樓不過是謝殷的一言堂?！倍雾毭嫉馈?/br>
    是以衛(wèi)雪卿揮下了這輕鄙的一劍。

    整個一樓都沒有半絲人氣了，只是兩人愈往前行，便能將上方廝殺之聲聽得愈發(fā)清楚。

    待行到樓梯口之時，已能將二樓景象盡收眼中。

    那是個與下方所見全然不同的世界。

    下方只有死氣，上方只有殺氣。

    漫天殺意，割得沿著階梯步步往上的衛(wèi)飛卿臉頰發(fā)疼。

    啪地一聲，乃是什么東西從二樓滴下來，正滴到衛(wèi)飛卿臉上。

    衛(wèi)飛卿伸手去摸，摸到了一指血跡。

    這時他與段須眉也終于行到二樓之上。

    階梯乃是通往二樓的正中央。

    萬言堂是登樓之中占地最廣的一座樓。

    而萬言堂二樓則是謝殷召集登樓全員議事時所用的地方。

    兩人站在比尋常人家一整座院落還要更寬廣的毫無遮擋的二樓中央位置，將此間一切盡收眼底。

    （昨晚快睡著的時候才終于想出這章的章節(jié)名，出自谷村新司的《風姿花傳》的歌詞。PS：作者叨叨叨是不算在正文字數(shù)里噠……）

    第52章 憶當年，千金一諾（中）

    二人第一眼見到數(shù)百人的抵死拼殺。每個人眼里似乎都只有自己面前的敵人。每個人似乎都擺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殺紅眼的架勢。

    第二眼見到衛(wèi)雪卿，一身血衣提著劍行走在人群之中，但目光卻只牢牢望著某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便是兩人第三眼所見

    那是謝殷。在刀劍無眼的戰(zhàn)場之中，搭了一張矮幾與一方小凳，和著血腥味安然飲茶。

    在這鋪天的血意之中，一貫強勢凌厲的謝殷竟然都難得顯得柔和起來。

    第四眼兩人就辨明了個中局勢。

    終究還是登樓占優(yōu)，雖說優(yōu)勢并不明顯。但以衛(wèi)雪卿帶來人手以及登樓留守人手，亦可窺見登樓之中保留的實力竟要比他們以為的更深厚。

    謝殷至今未曾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