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主人非常溫柔，從第一天本丸里只有三振刀劍，到如今翻了三倍。在未來的幾天內(nèi)，他還會像其他審神者一樣，迅速湊齊三隊付喪神，同時應(yīng)對出陣、遠(yuǎn)征和內(nèi)番。

    都彭大人不受靈力的限制，盡可以擁有更多的刀劍。他的實力很強(qiáng)，個性強(qiáng)勢，并不特別親近信任誰。沒有偏愛、也沒有冷落，只是分給每一個人的時間注定會越來越少，但這些對山姥切國廣來說，真的已經(jīng)足夠了。

    打刀忍了忍，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另一個本丸的事。他突然特別能夠理解加州清光的心情，也很理解其他付喪神為了留住主人不擇手段的嘗試和努力。在感到幸福的同時，山姥切國廣不由得對未來心生畏懼。

    在飄著櫻花瓣換好衣服后，金發(fā)打刀很緊張地整理著衣服。從前，他自卑又自傲。一邊為自己是仿品自卑，一邊又對自己的美觀充滿了自信。甚至在其他人根本沒有夸獎的時候，率先提出不許這樣夸他漂亮。

    但這一次，他有點怕自己不夠漂亮，襯不起審神者特意做給他的衣服。屋里沒有鏡子，山姥切沒法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審神者來到他身邊，擺弄他的外套，在后腰和下擺的幾處地方做了記號，然后認(rèn)真地幫他折好袖子。

    金發(fā)打刀忐忑地了一會。在審神者的示意下脫掉需要修改細(xì)節(jié)的西裝外套，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那個……主、主人……我穿上這套衣服之后，漂亮嗎？”

    都彭稍稍有些驚訝，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山姥切國廣。在看到他忐忑的眼神后，審神者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小臂，肯定地說：“很漂亮啊，你喜歡嗎？

    山姥切急匆匆地點了點頭，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感激之情。他很想說，我會努力戰(zhàn)斗，得到更多的譽(yù)，加快升級的速度……但想想審神者并不怎么在意戰(zhàn)績，不善言辭的金發(fā)打刀絞盡腦汁，覺得自己還是必須做些什么表達(dá)感謝。

    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馬上開口，聲音低沉嚴(yán)肅地說：“主人，以后我……會珍惜這套衣服，保持干凈，經(jīng)常洗澡……”

    ——而且，主人每天換洗的衣服、床單被罩，山姥切國廣也決心要包攬到自己身上，每天都努力地完成它。這項內(nèi)番等到將來一定會很搶手。不過沒關(guān)系，以他現(xiàn)在的練度，山姥切無所畏懼！

    對著猛然間燃起了斗志的金發(fā)打刀，都彭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就穿著新衣服去迎接客人吧？巴爾他們應(yīng)該也快要到了。”

    巴爾扎哈克顯然已經(jīng)放棄了出陣任務(wù)等日課，在都彭將自己的初始刀打扮起來后不久，就帶著自己本丸里剩下的全部刀劍，傾巢而出，來到了都彭的本丸做客。在時空轉(zhuǎn)換器接通之后，都彭感覺自己的內(nèi)院瞬間就被占滿了。

    除了巴爾和他的九振刀劍，他還牽來了四匹馬，身后的每個付喪神都拎著大包大包的東西。

    在光暈中現(xiàn)身后，這位同事仍像昨天一樣緊張地搓著手，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說，“哈哈哈，都彭君，你好你好，好久不見……”

    “我們昨天才認(rèn)識?！倍寂碚J(rèn)真地糾正了他的說法。

    “啊……”一緊張就順嘴寒暄的巴爾扎哈克茫然了幾秒鐘，假裝自己剛才什么都沒有聽到，接過加州清光一大早特意去萬屋排隊買到的限量點心，遞給了都彭，強(qiáng)行轉(zhuǎn)換話題說，“哈哈哈，這個很好吃的，清光說一定要買到讓你嘗一嘗?！?/br>
    在賣掉初始刀緩解尷尬后，巴爾扎哈克腰間的游泳圈得到了一個充滿愛的掐掐。

    都彭把他請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巴爾扎哈克一坐下來，就馬上迫不及待地說：“都彭君，我聽清光說過啦，聽說你愿意幫我繼續(xù)照顧他。我真是非常感謝??！”說到這里，他一把抓起都彭的手，眼圈紅了起來。

    “我特別怕清光受委屈，作為一個男孩子，他實在有點嬌氣，再說又是初始刀之一，雖然人氣很高吧，但誰家也不缺呀。沒想到都彭君愿意接收他，說實話我真怕我來晚一點你會鍛出別的加州清光啊所以我一大早就跑來了！我聽清光說過了，你這么厲害，沒想到卻是個剛?cè)肼毸奶斓男氯税。圆艜眠€沒有加州清光。我昨晚就在想，哇我的運(yùn)氣也太好了點吧……”

    都彭面無表情地聽他說完，默默抽回了手。

    “我來時洗手了！”宅男提醒了一句。然后，他扭捏了一會，才艱難地開口說，“對了，都彭君，我……我其實是想要拜托你，都彭君……你……在我走后……你可不可以接手我本丸里剩余的所有刀劍，多多照顧和管教他們呢……如果你能同意我的請求，我、我會把本丸里所有的資源都當(dāng)做謝禮的，如果你還想要別的東西，我也愿意用現(xiàn)世的錢兌換甲州金和小判……”

    都彭挑眉，不點頭也不搖頭，直視著巴爾扎哈克。宅男趕緊說，“那個，昨天你走了之后，他們都很鄭重地向我道歉過了。聽說你想接手清光之后，大家非常羨慕，也都很想到你的本丸來……”

    尤其是龜甲和鶴丸那兩個家伙，簡直對都彭君一見傾心，看起來為了能到這里來，什么都愿意去做，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不過這種事，就算是沒心機(jī)如巴爾扎哈克，也非常機(jī)智地沒有專門提出來。

    “雖、雖然我也看得出來，都彭君不是很滿意他們昨天做的那件事，”巴爾扎哈克艱難地說，“但、但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最好的審神者了。所以、所以很抱歉，想來想去，我還是冒昧地提出了這種請求，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第78章 試用期（1）

    都彭點了點頭, 坦然接受了“最好審神者”的評價，認(rèn)為巴爾扎哈克的態(tài)度還算真誠和中肯。

    “所以, 你沒有改變主意?！彼麑Υ瞬⒉桓械揭馔?，不過還是追問了一句, “昨天, 坐在云上，對你的刀劍們說出心里話時，有什么感覺？”

    “很……很害怕？”這一次，巴爾扎哈克沒有理解都彭話里的深意，誠實地說, “擔(dān)心他們, 還恐高, 我都不敢往下看的, 可是還是有一種自己會后仰然后掉下去的錯誤啊啊?。　?/br>
    都彭忍不住笑了，他輕輕搖了搖頭。這可以說是毫無權(quán)力欲和控制欲的純天然回答了——不過，也可以理解，巴爾扎哈克已經(jīng)處于審神者的位置上這么多年，如果他希望刀劍們更加重視他, 聽從他的命令，他自然有普通審神者的方法做到這一點——碾壓付喪神的實力，不是審神者徹底控制他們的必需品。這不過，鑒于眼前這個審神者還蠻可愛的，都彭決定多說幾句。

    “昨天，我越界去管教你的刀劍, 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一個人足夠強(qiáng)，很多煩惱對他來說，就不再是煩惱。除了決斷和取舍，你還有其他選擇。你擁有靈力，這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天賦，讓你有機(jī)會做更多努力和嘗試?！?/br>
    年輕人態(tài)度溫和，徐徐道來，像傳授人生經(jīng)驗的長者。

    “戰(zhàn)爭結(jié)束？你可以爭取進(jìn)入時之政府的機(jī)會。退休？付喪神并不是稀缺資源，你可以像現(xiàn)在說服我這樣，以感情和利益做籌碼，軟硬兼施，保留刀劍付喪神的所有權(quán)……即使某一天，你打算放棄他們，也不用擔(dān)心被他們反噬?！?/br>
    “這次，你當(dāng)然可以選擇離職。不過，巴爾，希望你能記住，離開這里，是因為你更喜歡現(xiàn)世的生活，而不是因為這條路更簡單，只需要忍受分別的痛苦——這是我的忠告?！?/br>
    巴爾扎哈克愣愣地思考了一會，鄭重地鞠了一躬道謝說：“都彭君，非常感謝你愿意對我說這些……”當(dāng)聽到都彭說他昨天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宅男簡直受寵若驚。眼前這個審神者，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毫不推脫地向他提供著幫助，既然他沒有承認(rèn)，但巴爾扎哈克覺得，他一定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朋友才愿意這樣做的！

    都彭察覺到了巴爾扎哈克的感動，坦率地說：“不用客氣，這是因為我喜歡你的靈魂?！?/br>
    原本感動的胖胖睜目結(jié)舌，在兩分鐘后終于滿面通紅地捂著臉，磕磕巴巴地說：“都、都彭君，你什么都好，不過還是改改說話的方式吧……”

    在結(jié)束了和巴爾扎哈克的單獨談話后，都彭讓同僚把他的刀劍們叫了過來，打算親自聽聽他們的想法。他坐在窗邊，看著巴爾家的刀劍們將自己的辦公室占得擁擠異常，很想掏出變小燈來把他們?nèi)靠s小。不過，他還是克制住了這種沖動。

    “聽巴爾說，你們很羨慕清光，想到我的本丸里來?！睂徤裾攮h(huán)視這些俊美的付喪神，輕聲問，“你們真的是這么想的嗎？在座的各位，在經(jīng)歷了昨天的事后，應(yīng)該也能稍稍了解我的個性。我跟巴爾不同，是個嚴(yán)厲的主人，不會像他那樣縱容你們，明白嗎？”

    他的話音剛落，跪坐在最靠近審神者位置的龜甲貞宗馬上小聲說：“非常愿意被您束縛呢，審神者大人……我、我喜歡嚴(yán)厲的主人……”他沒有抬頭，黑色的手套在白色的西服褲子上緊張地握緊，顯得無比顯眼。

    對于這振據(jù)說只有到死時才會正經(jīng)叫一聲主人的打刀，對都彭始終使用敬語這件事，他的同伴們都相當(dāng)無語，眼神復(fù)雜地望向他，一時間甚至錯過了回答問題的時機(jī)。都彭在等待了幾秒鐘后，提醒道：“除了龜甲外，其他人呢？回答我的問題。”

    其他付喪神終于回神。

    “哈哈哈，確實相當(dāng)嚴(yán)厲啊……”“不過感覺每天都會有新的驚喜！”“聽清光說年假的時候可以去探望巴爾大人呢?！薄皼]關(guān)系啊，可以和這座本丸的小光一起做飯和種田?！?/br>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回答。都彭耐心地聽他們說完，大致了解了他們的想法。

    龜甲貞宗喜歡被嚴(yán)厲管教、鶴丸國永看中了他有很多新奇的玩具。其他刀劍們覺得他是一個不錯的審神者，而且愿意跟離職后的巴爾扎哈克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還有一部分，在接受了巴爾扎哈克一定會離開這個事實后，其實更想要悠閑度日，不過大概是由于上一個理由，以及可以繼續(xù)和親人和朋友團(tuán)聚這點考慮，順應(yīng)了其他人的想法。

    “既然你們都想留在我這里，”都彭語氣嚴(yán)苛地說，“那么……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加州清光，甚至為了得到他，不惜插手你們本丸里的麻煩事嗎？”

    他并不是真的希望這些付喪神回答他的提問，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因為他在痛苦的時候，寧愿放棄自己的生命，離開自己的本丸，也不想傷害自己的主人。按照我的標(biāo)準(zhǔn)，你們比不上加州清光?！?/br>
    “不要以為自己是稀有刀，只要提出要求，就會被審神者歡天喜地地接回家供起來?！睂徤裾呃涞卣f，“你們的主人想要把你們托付給我?？晌覍ψ约旱乃形铮欠浅Ｌ籼薜?。”

    ——對他來說，本丸里的燭臺切光忠、壓切長谷部、太郎太刀、山姥切國廣屬于一個類型。都彭只需要知道他們的名字，認(rèn)同他們的性格和外貌符合他的喜好，就愿意將他們留在自己身邊。

    而五虎退、堀川國廣、一期一振則屬于另一類，他們原本不符合他的喜好——不過由于獨特的經(jīng)歷、環(huán)境影響、以及自我抉擇所形成的個性，在接觸后意外得到了都彭的特別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