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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分節(jié)閱讀_88

    肖明華把手里整理出來的幾頁消息都遞給了他,“你自己看看吧,其中或許是有人在里面推手,暫時還查不出是誰,你自己小心點,免得栽了跟頭?!?/br>
    焦適之點頭笑道:“多謝子衛(wèi)了?!?/br>
    肖明華嘆了口氣,心道,若這上頭的事情盡數(shù)是虛假的該有多好,任之想翻盤還容易點。半真半假是最麻煩的了。

    此時正是午時,兩人也各自坐在一起吃午飯,牟斌早上接到一樁線報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焦適之坐在旁邊把那薄薄幾張紙的內(nèi)容都看完,自個兒沉思起來。

    最開始的傳言很正常,不過是稍微涉及到焦適之罷了,然而之后的便越來越難聽,隱隱在指責焦適之在干涉皇上的決策,直接把他貶低到如錢寧劉瑾等那樣jian臣的地步去。

    焦適之把紙張收了收,然后開始吃飯,肖明華愣了半天,出聲問道:“你看起來這么淡定,難道真不怕出事?”焦適之淡笑著搖頭,“自然該去把背后之人找出來的,只是此事又不能急在一時。我再著急又能如何?眼下最要緊的不是填飽肚子嗎?”

    肖明華無奈扶額,“若是別人都能如你這樣淡定,早就不知道能省下多少時間了?!?/br>
    焦適之朗聲大笑起來,“子衛(wèi)怎的知道我是淡定,而不是內(nèi)心發(fā)虛,不知如何自處呢?”肖明華看都沒有再看他一眼,覺得自己是在瞎cao心。

    焦適之并不是真的不上心,只是知曉何為按兵不動。

    下午回宮時,帶著紅棗經(jīng)過街道時,焦適之還未走出那熱鬧的場所,便被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叫住了,“前面可是焦大人?還請留步?!?/br>
    焦適之詫異地回望,見那清雋高瘦的書生有些眼熟,片刻后笑著說道:“原來是你,可有要事?”

    那位書生便是許久之前那個撲在紅棗身上的娃娃的父親,焦適之猶記得那個粉雪團子,著實可愛。

    書生詫異地眨了眨眼睛,愕然道:“大人還記得我?”

    焦適之笑道:“你家的孩子非常可愛,如何能記不住?”

    那書生目露喜意,他本來沒報多大希望,奈何遍尋無法,若不是因為這樣,他未必會在這里等候上兩月,只是這兩月來他一直久候不到焦適之的蹤影,機會快要放棄了。

    “焦大人,草民有要事要稟報與您,還望您能聽草民一言?!睍媛栋笾钌钭饕?。

    焦適之詫異,正想把人扶起來,卻忽覺不對,一把把書生扯到自己身后,視線不斷地在街道上熱鬧人群里掃視著,直到確定剛才那股惡意已經(jīng)消失方才稍稍放心。

    就在書生說話時,焦適之感覺到了一股投注在這方的寒冷惡意,并不是沖著他來的,那便只有可能是尾隨書生而來的。他轉(zhuǎn)頭對書生說道:“先同我走,再留下會有危險?!?/br>
    那書生驚慌失措地被他帶走,焦適之直接把他先帶回錦衣衛(wèi)府衙,把下屬招來后,詢問書生,“你的住宅何處,我現(xiàn)在派人去把你的親屬一并先接來此處安置,若是稍晚或許有礙?!?/br>
    書生又驚又怒,報了個地址出來,焦適之立刻派人過去,然后才對驚魂未定的書生說道:“看來你欲告知我的秘密不小,不然也不會有人特地來殺你。”

    書生用衣袖擦了擦額頭,蒼白著臉色說道:“草民名喚林煌,乃林秀的堂兄?!彼麆偨榻B完自己,焦適之便心中一動,他之前的猜測或許沒錯,這事有蹊蹺。

    林煌從懷里掏出一包用牛皮紙包起來的東西,遞給了焦適之,苦笑著說道:“其實這東西從到我手里至今,已經(jīng)有小半年了。然而最初我并不愿意去灘渾水,收到也就罷了。誰曾想之后收到風聲,說是堂弟已經(jīng)入獄,押解京城審問,留待秋后問斬。這令我愧疚不已,若不是我一時糊涂,堂弟也不用陷入如今的處境?!?/br>
    焦適之把牛皮紙打開,里面是一本賬本,而在其下更有一小枚印鑒,焦適之把這兩件東西仔細看了數(shù)遍,臉色微變,“這些東西如何能到了你手里?”要知道前段時間賑災銀兩貪污一事,御史魯儒在上奏的時候也被截下,若不是當?shù)劐\衣衛(wèi)動作迅速,別說證據(jù)了,就連人的性命也差點沒能保住。

    林煌面露苦楚,“我雖是他堂兄,然而并不在宗祠族譜上,從我父輩起便因犯事被林家除名了。后來我曾因巧合與他見過幾面,彼此間頗為佩服罷了。我更是從來都未曾牽涉官場,而堂弟又是在事發(fā)前三月就預先感到危險,把這物送到我手中?;蛟S因此才逃過一劫?!?/br>
    焦適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仔細把賬本看了幾遍。這里面涉及到的是江南一帶的監(jiān)軍宦官劉大春與江南官場截留軍餉,搜刮民脂民膏,更有甚者行那等買賣官職的事情。若這本賬本是真的,林秀會被如此陷害便可想而知了。這么重要的東西被竊走,那些人如何能不驚怒?

    其實賬本本身看不出什么,上面摻雜了太多的暗語,如果不能破解出來,也不清楚里面到底寫了何物??墒墙Y(jié)合那方小印鑒,卻一下子能看出到底是何人在相互聯(lián)系。

    ——那是監(jiān)軍特有的身份證明。

    只是若是真的,林秀為何能平安抵達京城,在江南之時就該被他們害死才是!若是到了京城,讓他尋到機會對人上訴,豈不是容易出事?

    又或者,他們篤定林秀不能開口?

    焦適之心中一突,覺得他最開始對這件事情抱有太大的信心了,若不是皇上特地下旨,沒有任何節(jié)外生枝的情況下,他們早就順順利利給林秀戴上罪名,送他去見閻羅王了。

    屋內(nèi)異常安靜,林煌在說完他知道的事情后便一直緊張地坐在椅子上,身體不安地扭動著,默默在心中著他的家人。而焦適之的思緒不知陷入何處,背著手在屋內(nèi)踱步,眉間帶著淡淡的擔憂。

    若不是他現(xiàn)在的身份不能直去大理寺,焦適之恨不得現(xiàn)在便直接過去探看情況。

    肖明華從自己屋內(nèi)出來時,詫異地發(fā)現(xiàn)隔壁屋子亮著燭光,心里想著任之不該在下午便回去了嗎?難不成出了何事?他幾步走到門邊,輕輕敲門。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喧鬧聲,他轉(zhuǎn)身一看,愕然發(fā)現(xiàn)一隊錦衣衛(wèi)扶著一老一少,并一個女子進來,有幾個身上還帶著傷痕。聽聞動靜從里屋出來的焦適之一眼望到肖明華,正欲開口,視線便看到他身后那混亂的局面,眉頭微蹙。

    屋內(nèi)的林煌撲出來,看著一臉驚慌的家人,面露欣慰之色,隨即幾人抱頭痛哭起來,嘴里一直念叨著沒事就好。堂堂一個好男兒喜極落淚,想來剛才在屋內(nèi)也是備受煎熬的。

    焦適之看著家人團聚的畫面,先去詢問回來復命的下屬,“你們遇到了何事,怎的如此狼狽?”

    總旗劉斌生擦了擦臉上的血水,肅聲說道:“卑職趕赴到那里的時候,旁邊另有小巷子傳來聲響,我等趕赴過去及時救下這幾位。然宅院內(nèi)起了大火,雖有五軍都督府的人協(xié)助,仍然無法撲滅火勢?!倍切﹦邮值娜巳慷际堑仄Γ瑩?jù)說有人給了他們大把銀子,要他們把這家人綁到城外十里地的樹林子去。

    劉斌生等人就地尋問,卻問不出其他的線索了。把人都帶回來后,先丟到牢房,然后便匆匆?guī)е藖韽兔?/br>
    焦適之聽完全部經(jīng)過,皺眉地把他們的傷勢都看了一遍,怪不得這群人都灰撲撲的模樣,汗水從面上流下,灰炭蓋了他們一頭一臉,幸好都不是致命傷,“明天全部休息,現(xiàn)在去把傷勢包扎好再說。”

    “是!”

    把錦衣衛(wèi)的人都安排好,焦適之轉(zhuǎn)身看著已經(jīng)平復心緒的幾人,“幾位還請隨我入內(nèi)去,我還有事情需要詢問?!?/br>
    林煌點了點頭,經(jīng)過今日一事,他更加不覺得這是可以隨便易于之事了,更別說林秀現(xiàn)在還在獄中不知生死。肖明華見這是焦適之的案子,便自覺避開去了,焦適之因心中著急,也沒注意到他的舉動,匆匆?guī)е巳肓宋輧?nèi)。

    等林家人的話拼湊在一起后,焦適之明了了事情的大概。

    林秀在兩年前便換防到江南那邊的去了,南邊的軍隊衛(wèi)所大多是為了抵御倭寇,也能上陣御敵,對他來說也算是個好的選擇。然而在那里他或許是覺察到了某些不妥當,在小半年前輾轉(zhuǎn)通過某種方式把這份證據(jù)通過托鏢的方法送到了林煌的手上,也是希望他能把這份證據(jù)呈交給他父親。

    然而當時林煌心思重,怕連累己身,到底沒有出頭。未曾料到兩月前他經(jīng)過林家書塾時,聽說林祭酒病倒了,隱隱約約聽了一嘴似乎是林家公子犯事了。林煌一聽便知道是林秀,駭?shù)棉D(zhuǎn)身便走,回到家里惶恐不安。

    林祭酒病倒,林煌自然不能去尋他,然而以他的能耐又能找到哪位高官幫手?急病亂投醫(yī)之下,他才想到當初在街市上遇到的焦適之。那時他便對焦適之的印象頗佳,態(tài)度親和不說,心底也是良善。尋摸著記憶,他在來往錦衣衛(wèi)與皇宮的路上等了足足倆月。

    奈何焦適之那時受傷在身,一直沒再出現(xiàn),令林煌幾近絕望。若不是這段時間里私底下坊間又流傳出有關的傳言,他或許要走投無路,直接去大理寺喊冤了。

    焦適之苦笑,雖然林煌起先害怕,導致之后林秀陷入絕境,可此乃人之常情,更何況如今他拼命幫忙,卻也說不得什么。而且他的擔憂也無錯,今日的事情也正印證了林煌的擔心。焦適之給他們尋了個地方,除了皇宮,那便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等到他把事情處置好后,天色已黑,焦適之騎著紅棗趕回皇宮,路上的思緒卻仍停留在剛才的事情上,心中隱有憂愁。

    皇上登基之初,對京營的三大營進行了改制,并把京營都交付于他身邊幾個得寵內(nèi)侍監(jiān)管。明朝的太監(jiān)監(jiān)軍制度由來已久,并不是從正德初始。只不過在太祖那段年歲,內(nèi)侍監(jiān)軍的確起到了不少正面的效果,奈何到了后面那幾個皇帝手上,監(jiān)軍宦官惹出來的事情便不少。

    絕大部分還是栽在貪污這事兒上,發(fā)人深思。

    林秀摻和進這樣的事情,真不知道該說他心思敏捷,還是嘆他時運不好,暴露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