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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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承扯了扯唇角,心中冷笑,確實沒大沒小,沈氏夫婦竟然敢將他當(dāng)成真正的小輩招呼,哼,若非不宜暴露身份,他必計較到底。 白衣罵他睚眥必報,心胸狹隘,無容人雅量,是又如何? 他就是這樣的人,天王老子見了他也得服氣。 時近中午,驕陽似火,照在行駛的馬車上叫人倍感悶熱。 “卿卿?!鼻貗幦咏o他一把扇子,用足尖踢了踢他小腿:“扇點風(fēng)來?!?/br> 趙允承拿起扇子便扇,風(fēng)來風(fēng)來。 “水來?!币粫呵貗幱值?。 “喏。”水來水來,郎君挽起袖子,好不忙碌。 緊趕慢趕,黑天仍未走完路程,秦嫀提議道:“不若便在我們上回歇息的驛站過夜?” 攝政王哪知秦三娘和白衣具體在哪過夜,便含糊其辭答應(yīng):“依你?!?/br> 進(jìn)入下榻的房間,郎君撇嘴評價:“如此簡陋?!?/br> “嗯?!鼻貗幒眯Γ骸澳闵匣匾彩沁@么說?!?/br> 但她卻不知曉,白衣上回這么說,是覺得委屈了自個娘子,而他本身并無嫌棄之意。 此時郎君如此評價,卻是實打?qū)嵉卣J(rèn)為,房間配不上他。 在驛站中,秦嫀不由觸景生情,想起來時發(fā)生的沖突,便說:“上回你傷了靖海侯世子,回到東京城時,可有人找你的麻煩?” 攝政王心說,倒是沒有人找本王的麻煩,只不過有人找本王替他做主。 攝政王嘴上說:“我聽聞靖海侯世子與那攝政王告狀,說沈家子欺人太甚,想討回公道?!?/br> 秦嫀呼吸一緊,忙問:“后來呢?” 攝政王唏噓:“攝政王派人查明真相,不僅沒有罰沈家子,還將靖海侯世子杖責(zé)三十。” 秦嫀松了口氣:“攝政王真乃英明?!?/br> 趙允承心喜。 秦嫀又與他閑聊了片刻,這才入眠。 第二日申時末,馬車緩緩駛?cè)霒|京城城門。 回到久違的自家宅院,秦嫀心情放松,首先睡上一覺,而趙允承卻睡不著,一來他本身覺少,二來想著秦三娘的身子骨弱,剛才這一趟不知傷了沒。 卻說薛太醫(yī)上次撞破攝政王的天大秘密,回去三天沒吃好睡好,就怕斬殺令忽然降臨。 后等了許久不見攝政王發(fā)作他,便放下了心。 聞南城沈府那邊宣人,他十分害怕,肯定又是為了給沈家少夫人診斷腹中那攝政王的子嗣,啊,好亂! 他去了。 “又是你?” 這位太醫(yī)很眼熟,上回見過,知曉他虧損之事。 薛太醫(yī)感受到攝政王涼涼的目光到處游走,有好幾次差點落在他脖子上,但幸好,最終殿下只是陰森森警告:“機靈點?!?/br> 薛太醫(yī)忙不迭:“是?!?/br> 老天鵝,沈少夫人的喜脈這回十分明顯,已經(jīng)足月了,這是一樁實打?qū)嵉幕适引}齪丑聞,薛太醫(yī)臉色慘白,心中嘆氣,時也命也。 那么攝政王后續(xù)要如何收場? 這孩子要是不要? “咳?!毖μt(yī)背著沈家少夫人,顫顫巍巍地試探:“殿下,可要保胎?” 攝政王本來閉目養(yǎng)神,聞言騰地一下站起來,眉頭緊鎖:“你說什么?她傷著了?” 他神情中帶著幾分不可察覺的慌張,讓薛太醫(yī)大悟,這孩子攝政王不僅想要,而且還很重視。 “不不不,沒有傷著?!毖μt(yī)連忙擺手,且不敢再問胎兒去留,因為他有種預(yù)感,問了會沒好果子吃:“夫人很好,夫人腹中胎兒也很好,再過八~九個月,定能順利產(chǎn)下麟兒?!?/br> 這番話聽得趙允承舒坦了,無事便好,他翹起嘴角,正欲微笑,卻忽然想起自己最初的本意,好像是去子留母……? 是嗎? 郎君陷入了回憶中。 皺眉思索了片刻,想起自己確實不想留子嗣,原因是骯臟的血液不配得到延續(xù),且再過數(shù)年,他可能要拋棄世間一切,離開丑陋的人間。 與其留下孤兒寡母被人欺壓,不如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 薛太醫(yī)見攝政王久久不言,壯著膽說:“雖則夫人的身子無礙,但喝幾貼安胎藥卻是有益無害?!?/br> 攝政王:“可?!?/br> 沈府里沒有配備私人藥房,趙允承想了想,吩咐人拿著方子,去攝政王府抓藥。 外邊的藥鋪,他瞧不上。 殿下派人回府抓抓抓……抓安胎藥,這件事驚動了高遠(yuǎn),把年過半百的高都知嚇得一驚一乍,差點兒沒昏死過去。 不敢置信,殿下在外頭的相好懷殿下的子嗣了! 前一刻高遠(yuǎn)還嘮嘮叨叨,三番五次提醒自家王爺注意賞賜避子湯,莫讓市井女郎有機會母憑子貴,下一刻得知那女郎懷了身孕,高遠(yuǎn)的嘴臉便也一日三變,改主意了。 王爺在二十七這一年,終于后繼有人,當(dāng)上父親。 高遠(yuǎn)大喜過望,有些激動難忍,最后竟是想哭,真是太好了,以后攝政王府便不會再冷冷清清。 王爺?shù)娜兆?,也不會再蕭蕭索索?/br> 激動之余,高遠(yuǎn)立刻收拾好安胎藥,讓人送去。 等到晚上,攝政王陷入一片死寂的時候,高遠(yuǎn)忽然意識到,他錯了,就算王爺有了子嗣,熱鬧的也只是那位夫人的院子,而不是攝政王府…… 高遠(yuǎn):所以王爺什么時候把夫人接回來! 第54章 南城沈府,秦嫀歇了一宿,打起精神,命人將洛陽帶回來的兩大車東西,分揀開來,一部分送到娘家秦府,順便帶去喜訊。 今日正是九月初八,秦府二娘子出嫁,雙喜臨門,秦員外和王氏喜不自勝,美滋滋的,卻是好奇,那三女婿怎么不來賀喜。 趙允承當(dāng)然不能來賀喜。 他頭頂秦府三女婿的身份,若是與屬下嚴(yán)提點相見,豈不是會泄露身份? 因此他天蒙蒙亮便尋了個由頭出門,說自己有要緊事,實則去上朝。 浪蕩了幾日,朝中有事務(wù)要處理。 回到自己的大本營,攝政王很快就聽到關(guān)于自己的傳聞,原是他前幾日杖責(zé)了靖海侯世子一事傳開,眾人皆說他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趙允承冷笑,鳥盡弓藏? 錯了,鳥還未盡,但弓不好使,為何不能藏?兔還未死,但狗不聽話,為何不能烹? 眾人聽說,那靖海侯世子被打得臥床不起,慘不忍睹,卻依舊不敢說攝政王的半句不是,著實可憐可悲。 但大部分人還是喜聞樂見的,一來靖海侯風(fēng)頭過盛,必然遭人眼紅,有的是人想看他倒霉,二來靖海侯世子風(fēng)評不好,四處樹敵,攝政王打他就打他,還用挑日子嗎? 這件事最后傳著傳著,就變成攝政王為了敲打靖海侯,叫他莫要得意忘形,因此拿他愛子開刀。 不管誰信不信,總之靖海侯深信不疑。 從那以后也收斂了許多。 朝堂上風(fēng)云變幻,后宮仍是一片祥靜。 說說那小官家的母妃崔太妃,自打母族一家被流放崖州,她瘋了一陣,見親子與自己越來越生分,之后似乎有所開竅。 這不,今日又親自送膳食與苦讀的兒子,彌補母子之情。 小皇帝終究年幼,對母親有種天然的依賴,久而久之,便也對自己的母妃緩和態(tài)度。 甚至苦口婆心地提醒崔太妃,要謹(jǐn)言慎行,凡事莫爭強好勝。 那崔太妃只是無奈屈于現(xiàn)實,暫時韜光隱晦,心中還是有個強權(quán)夢的,雖千般告誡自己要忍,卻仍然沒忍住不服氣道:“若不爭不搶,為娘當(dāng)初連進(jìn)宮的機會都不曾有,你知曉嗎?” 小皇帝不為所動:“命里有時終須有?!?/br> 比如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被推上皇位,這不是他爭取來的。 最重要的是,他睇著崔太妃:“母妃以為,自己比之皇太祖母、九皇叔、莊太后等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言下之意,你是否覺得自己很厲害? 崔太妃:“……” 她怎么會不知曉皇帝兒子的意思,不過是變相地在說她不自量力罷了。 受到這等委屈,崔太妃臉紅耳赤,惱羞成怒,不滿道:“你也與他們一般,瞧不起我的出身!” 說了這么久,得到母妃一句,小官家默不作聲地凝視著她,直到崔太妃被瞧得氣急敗壞,才無奈地?fù)u搖頭:“不怨出身?!?/br> 再多的,他也不想說了。 只希望自己以后娶的妻子,能夠體諒自己。 今日嚴(yán)提點娶親,司里與他交好的同僚,下衙后興高采烈地提著賀禮前去喝喜酒。 紅光滿臉的嚴(yán)提點,身穿一身大紅的新郎官喜服,想到嬌妻已在臥房中安置,站在前邊迎客的他笑容滿面。 負(fù)責(zé)唱禮單的嚴(yán)府管事,一口氣唱完兩位連襟周府和沈府的禮單,前者已算得上厚禮,叫人驚嘆,不愧是商戶,有錢。 那沈府亦然,禮單長且樣樣精致難得,叫嚴(yán)府的管事大開眼界,越念越大聲,巴不得叫所有人聽聽。 念完這張,管事的拿起下一張,赫然看見上頭寫著攝政王府趙允承的名號……他好慌。 嚴(yán)云祈道:“怎么了?” 管事倒吸氣:“是,是攝政王殿下的賀禮?!?/br> 嚴(yán)云祈也是吃了一驚,什么?攝政王竟然給自己送新婚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