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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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在壽安宮,沒怎睡好,閉上眼睛,總?cè)滩蛔∷妓鳌?/br> 小娘子心中在想什么? 昨日在殿中時,趙允承起初本未多想,但過了一夜,倒越發(fā)患得患失起來,說明他心中仍然有所以期望。 “……”以小娘子的聰明,恐怕當時說原諒他只是權宜之計,實則心中對他仍然抱有很深的抗拒。 這倒是的,以他與黑衣的情況,沒有人會輕易接受。 待在攝政王府養(yǎng)了幾日傷,薛太醫(yī)前來給趙允承換藥,倒是跟他說了一個好消息,說他的傷口愈合得很快,比想象中的要輕。 趙允承挑眉,他當時已然刻意卸了內(nèi)力挨的打,竟然還好得這么快么? 是他太皮糙rou厚,還是皇祖母確實年事已高了。 這個事實令人悵然若失。 三日又三日,轉(zhuǎn)眼便到月底。 緊張時刻遇到要交接,簡直叫人心態(tài)不穩(wěn),所幸承性情堅韌穩(wěn)定, 上半月黑衣直接放和離的消息驚喜他,下半月他開頭寫道:“小娘子已知你我之事,若你知趣,便莫再仗著我的身份糾纏于她。” 終于可以寫下這句話,白衣有種韜光養(yǎng)晦多年,一朝得勢的感覺。 畢竟誰也無法忍受,別人強占自己的妻子長達兩三年! 若是可以的話,他巴不得和對方來一場對決——第1000次這么想。 白衣摸了把受傷的背,抿唇下筆:“皇祖母當著小娘子的面,把我打了一頓,小娘子已于口頭上原諒了我,但僅此而已,你若敢去秦府撒野,她定不饒你,且不會算在我頭上。眼下我已不受你制衡,你休想再拿任何事物威脅于我,在此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心愛的女郎——” 說得這般清楚,想必那廝得了這些年的便宜也盡夠了。 往后沒了他的身份光環(huán),黑衣想再靠近小娘子,恐怕難于上青天 白衣折好信,怔怔對著寂靜空曠的書房,一坐便是深夜。 又到了新月如鉤的時候,要論在沈府醒來與在攝政王府醒來的區(qū)別,那就是在沈府醒來的時候,會聽到一片蛙聲。 而攝政王府的園子里沒有湖泊,無論在何處,都聽不到蛙聲。 黑衣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腦海中竄出一個想法:希望睜開眼是在沈府,那說明白衣哄好了秦三娘,他跟著沾光。 然而攝政王凝神聽了一下,窗外并沒有聽到蛙聲。 “……”今天的蛙都死了嗎? 攝政王倔強地不肯睜開眼睛,他動了動,發(fā)現(xiàn)身上傳來一股束縛感。 伸手一摸,是一些繃帶。 打得這般激烈嗎? “……”想象到那個場景,黑衣郎君哆嗦了一下……那秦三娘委實可怕。 但即便是打成這樣,也沒原諒嗎? 聽不見蛙聲的攝政王,滿臉怨氣的睜開眼,果然看到是王府的擺設。 白衣真乃廢物。 趙允承內(nèi)心涌起一陣失望,之余又有些幸災樂禍地冷笑了下。 嘖嘖,那白衣自詡真命天子,時刻不忘彰顯自己有多么備受寵愛,到頭來還不是與他一般被掃地出門,還落了一身傷,笑死人了。 強顏歡笑了一下,趙允承拉著一張晚娘臉,蔫蔫地坐起來取出宣紙,性格龜毛的對方疊得太好了,簡直是在挑戰(zhàn)他的耐心。 趙允承好不容易打開書信,隨意掃了一眼開頭,繼而狹長的鳳眼也慢慢睜大,最后變成目眥欲裂的狀態(tài)。 “白——衣——!你該死!” 無恥的白衣,竟然告訴秦三娘,他們最大的秘密。 以往他們說好,誰也不許說出去。 這世上不能有第三個人知曉。 但眼下,秦三娘知曉了。 趙允承的臉色,在古怪和猙獰之間變幻,時而還非常羞惱,總之整個人接近崩潰,當然了,因為他的遮羞布被扯了,秦三娘知曉他們是兩個人了,他暴露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羞恥至極。 不過那秦三娘是何反應? 黑衣屈腿坐在榻上,接著看信。 原來白衣背上的傷是皇祖母打的,竟然找人幫忙,太卑鄙了,他就想不到這么下流惡心的辦法。 口頭上原諒說明態(tài)度有所松動,攝政王松了口氣的同時,眼神略帶不屑,手段骯臟的白衣,德不配位。 “是嗎,莫忘了我也不受你制衡?!睌z政王喃喃,想起自己的往日風光,單打獨斗他真不一定會輸。 撩了撩長發(fā),背上的傷口讓趙允承感覺癢癢的,性情隨心所欲的他,立刻將繃帶拆下扔掉,立即舒服了許多。 都結痂了,何須綁繃帶? 白衣叫他不好去打攪秦三娘,這個說法令他嗤之以鼻,政務繁忙,分身乏術,何來的時間去打攪她。 整日將精力放在兒女情長上的,只有白衣一人而已。 趙允承和衣躺了半宿,但是并未睡著,許是傷口在發(fā)癢。 垂眸環(huán)視了眼四周,他的兩條多余的被子不知被誰收走,他思索片刻,還是起來,將之尋回。 “……”決計不能讓外人知道,他擁有這等匪夷所思的怪癖。 南城那邊,小娘子早睡,午夜過后被睡姿狂野的小郎君踢醒。 自打回來秦府之后,因秦嫀心中愧疚,為免小郎君覺得孤單,便總在一起就寢。 小郎君這睡相也不知道隨誰,他阿爹是個規(guī)矩又警醒的,有些風吹草動都會醒來,秦嫀幾乎沒有見過他睡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除了偶爾有幾回,因為高興飲多了酒,會睡得沉些,就是一動不動,也不會說胡話什么的。 但是會這樣做的,從來都是上半月的那位,白衣郎君最是注重分寸,斷不會做那些讓人不快的事情。 如此說來他們二人的情況,更像是一個完整的人,劈成了兩半。 令人如沐春風的善良,都在一處,令人不寒而栗的惡意,也全在一處。 叫秦嫀不禁好奇,他們究竟是怎么分的,分得這般極端? 秦嫀在安靜的夜里,放空腦袋天馬行空地想,可惜自己不是專業(yè)的醫(yī)生,也只能靠生活經(jīng)驗分析分析。 初一晨起天氣明媚,天空格外的藍。 秦嫀早早起來梳妝打扮,今日和兩位jiejie們約好,一同去上香。 本想帶小郎君同去,但想到那寺里人流復雜,不乏貴女貴人,沒準會發(fā)生承恩伯府那樣的情況,秦嫀便只好辜負小郎君的央求,將他留在府里,托母親照顧。 不過這樣也不是辦法,孩子日漸長大,以后還要出去求學,不可能不見人的,這點真是讓人發(fā)愁。 秦嫀甚至想過,要不要帶小郎君去別的城市落腳。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親人們都在東京城,她怎可能帶兒子遠走。 每逢初一都要上朝的那位,午后才從宮門出來。 今日乘坐的是馬車,載著喜怒無常的那位王爺走了一段,一只修長的手掀開簾子看了眼,當即沉聲詢問:“怎地往這邊走?” 車夫頓時忐忑地停了停:“王爺,您要去何處?” 他見趙允承神色疲憊,也沒說還要去衙門,所以便自作主張回王府。 被詢問的郎君剛想張口,才驚覺自己渾渾噩噩,晃神了。 第90章 后來車夫又問他:“王爺,您要去何處?” 趙允承當然想去沈府,但是沈府已經(jīng)沒了,還是他親手作沒的,那么大一塊秦府的牌匾,是他為留住秦三娘和孩子親手寫就。 和離書也是他寫的。 諒他再不講道理,也不敢將這些舉措推給白衣。 想了想,趙允承吩咐道:“去從前的沈府?!?/br> 雖說秦嫀和小寶已經(jīng)搬走了,但那府邸未撤走下人,鐵鷹還守在那里,將府里維持原樣。 這宅子三年下來布置得舒適清幽,趙允承冷哼:“你不住我住……” 倒也不是舍不得,主要是喜歡聽著蛙聲就寢。 那邊,小娘子在風和日麗,楊青柳綠的五月天,穿著清涼的褙子加抹胸,往熟悉的崇國寺走了一遭,也不免晃了神。 “三meimei在這里等誰?”秦大姐見秦嫀站在一處出神,也朝她眺望的方向看去,只見香客絡繹不絕,其中不乏年輕的郎君,便打趣道:“咱們大乾真是人杰地靈,隨處可見一表人才的郎君。” 秦嫀回神,笑了:“大姐取笑我。”她沒看別的郎君好嗎?只是想起和趙允承初見的畫面罷了。 “哪有取笑你,你看你看?!鼻卮蠼阃熘氖直坌Φ?。 三meimei要再嫁她是一萬個贊同的,可惜聽阿娘說,秦嫀與那位王爺談了條件,已是不能再嫁了。 雖忿忿不平,但對方身份超然,即便沒有明說,東京城亦不會有人敢娶秦嫀。 給攝政王的長子當后爹,試問誰敢? “不看?!鼻貗幇翄傻?,主要是她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大乾郎君們的顏值,水準參差不齊,見過趙郎君的美貌之后,瞅誰都覺普通得緊。 有什么好看的。 那人出身皇室,母妃聽聞艷絕一時,曾名動天下,更因此被皇帝看上,在臣子的家里便幸了她。 可見貌美。 郎君怕是遺傳了母親的相貌了罷? 但李貴妃因貌美被霸占,卻是可憐了些?;蛟S在當今看來這事不鮮見,可是趙允承生父生母的這段身不由己的邂逅,實在令人難以茍同。 無怪李貴妃會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