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對我說：“這是一條關(guān)系，多發(fā)展發(fā)展，說不定以后用得著。”

    我點了點頭。

    劉美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樣，感嘆著說：“你別看老狐貍現(xiàn)在這么聽我的話，其實上山下鄉(xiāng)那會兒，他花心著呢。那時候我們牧場里面有四五個小姑娘都將自己交給了他，這其中就有我?？墒亲詈笾挥形腋x開了牧場，來到了上海，嫁給了他，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贊美了一句：“因為您手段高明，是正宮娘娘。”

    劉美齡瞪了我一眼說：“你真當(dāng)他是皇帝啊，還后宮。那是因為別的女人都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語，而我卻相信了我能讓他身敗名裂，或者是擁有榮華富貴。說白了，就是拿捏住了他的短處。這一拿捏就是三四十年，當(dāng)年的短處如今也變成了這么多年生活下來的感情，自然而然他也就這么聽我的話了?！?/br>
    我有些驚訝，不過對于劉美齡拿捏老狐貍的短處到有些感興趣，拿捏了三四十年老狐貍還沒放下來？

    劉美齡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對我說：“別猜了，那些只不過是我們年輕時候的事情?！?/br>
    我咧嘴一笑說：“不會跟現(xiàn)在的艷照門差不多吧?！?/br>
    劉美齡作勢就要打我，我趕緊躲了一下，劉美齡這才剜了我一眼，對我說：“郝仁，男人在做事的時候，一定要機警果斷，只要你不做錯事，干媽哪怕是拼了老命，也要救你。哪怕到時候繼續(xù)用這個短處去威脅老狐貍，最近老狐貍?cè)ド厦骈_會了，市里不太平，干媽也知道你為難。其實你完全可以去放手一搏，贏了干媽給你燉rou吃，輸了干媽找老狐貍，讓他救你?！?/br>
    劉美齡這段話，可謂是對我吐露了真正的心扉。

    可是我卻眉頭皺起，抬起頭看著劉美齡問她：“干媽，你這讓我有點惶恐。”

    “不知道干媽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吧？”劉美齡笑著對我說，理了一下眼鏡上面的老花鏡，臉上的皺紋組合成一副和藹的笑容。

    我點了點頭，十分實誠。

    劉美齡說：“老狐貍這一路上來，做了太多太多損陰德的事情，我要是在不做點好事，等我去世之后，那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我們的兒子都被詛咒死了，我可不想讓你在出點什么意外?！?/br>
    我眉頭一皺，這個理由實在讓我有點想不通。

    劉美齡卻對我說：“陪我去想佛堂讀會兒佛經(jīng)吧?！?/br>
    我答應(yīng)了下來。

    這棟小房子竟然還有一個地下室，地下室不大，也就二十來平方。是一個造型非常別致的佛堂，里面供養(yǎng)著一尊釋迦牟尼和一尊元始天尊像。里面香火鼎盛，佛堂里面播放著淡雅的佛教音樂，十分肅穆。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難以想象在這棟小房子里面竟然有這么一個精致的佛堂。

    劉美齡將我?guī)н^去，坐在蒲團上面。她并沒有誦佛經(jīng)，而是看著眼前的佛像對我說：“小郝啊，這佛堂自建成之后，老狐貍一次都沒有進來過，他說這是邪魔歪道，可是我知道，他害怕。他每天睡覺前，都要閉著眼睛，將今天的事情全都想一遍，想多睡幾個小時，可是只要睡夠三個小時，他就會自動醒過來。這叫，心中有鬼?！?/br>
    我有些驚訝，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

    第二天，劉美齡病了。

    病的非常重，是我將她送到了醫(yī)院。我給老狐貍打電話，劉美齡說不用。小病而已，別打擾他了。最后我還是沒給老狐貍打電話。晚上，我坐在病房里面，劉美齡看著我，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有點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不過卻依舊和藹。她對我說：“這輩子恐怕都沒人能知道老狐貍的短處了?！?/br>
    我說：“不還有您知道嘛?！?/br>
    劉美齡沒說話。

    第三天早上，在醫(yī)院陪床的我醒過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劉美齡永遠也不可能醒過來了。

    劉美齡毫無征兆的在黎明前去世了。前一天醫(yī)院鑒定她只不過是普通的發(fā)熱而已，這個消息無疑如平地起驚雷一樣。炸響在整個上海灘上，在早晨八點后，無數(shù)社會名流前來醫(yī)院見劉美齡最后一面。

    而我也終于明白了老狐貍的短處是什么了，就是劉美齡自己。

    中午十二點。

    一架燕京軍區(qū)的戰(zhàn)斗機降落在虹橋機場，老狐貍從上面走了下來。直接換乘一架上海警用飛機飛赴劉美齡所在的醫(yī)院。飛機降落在樓頂，老狐貍一言不發(fā)通過電梯直接到了劉美齡所在的病房，當(dāng)老狐貍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劉美齡已經(jīng)過世了八個小時了。

    我坐在床邊，看著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的老狐貍。

    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老狐貍對我說：“你出去?！?/br>
    我不多說什么，站了起來離開了。

    我不知道老狐貍在房間里面對劉美齡的遺體說了什么，但是很明顯老狐貍哭過。劉美齡的死亡是正常姓死亡，并不是什么大病引起的。所以說，劉美齡死的一點痛苦都沒有。老狐貍也并沒有因此遷怒院方什么，但是院長還是誠惶誠恐找到了我，要求我對老狐貍說一些好話。

    我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

    其實我知道，做了一輩子夫妻。

    拿捏了老狐貍一輩子短處，老狐貍早就了解劉美齡了。

    劉美齡的遺體被送往殯儀館，路上沒有警車開道，也沒有隆重的儀式。甚至遇到紅綠燈的時候，還需要等車。沒有人會想到，在這一輛普通的殯儀車里面，躺著的是一位拿捏了老狐貍一輩子‘短處’的女人。

    遺體被送往殯儀館之后，在一個偏僻的小廳里面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追悼會。參加追悼會的人，沒有各方大佬，也沒有那些所謂的社會名流。只有孫曉青，我，犇犇，還有王穎麗。

    老狐貍什么也不說，只是站在水晶棺前面，看著被入殮師打理的慈祥和藹的遺體，怔怔出神。

    最后，老狐貍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離開了。

    老狐貍站在水晶棺前面，問我：“你知道為什么我讓你留下來?！?/br>
    我說：“您有話要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