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香蠱
回了院里,挽月給宋然擦了擦身子,又拿了一身干凈的衣服給宋然換上。 宋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被子鼓起來一個大包,這才想起自己白日只顧查案,把芙頌丟在了京兆府。 試探性地上前輕輕推了推睡著的芙頌,“公主,公主。” 芙頌立馬清醒過來,撐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宋然,你去哪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俊?/br> “抱歉啊公主,我去城郊調(diào)查一些事情,沒想到出了些意外,所以到現(xiàn)在才回來?!?/br> 宋然想到自己把她一個人丟在了京兆府,有些過意不去,又道,“公主一直在京兆府等我們,一定等的很無聊吧?” 芙頌卻搖了搖頭,“不無聊。后來那個平王又回來了,帶著我去街上買了好多東西呢,你們北周的東西可比我們那邊好玩多了,好吃的也多!嘻嘻,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呢!” 說著就從床上下來,光腳就去梳妝臺上拿了一個紙包著的糖人來,挽月趕緊拿鞋子給她穿上。 芙頌開心地把糖人遞給了宋然,“我本來以為糖人能吃呢。咬了一口差點硌掉我的牙,還被那個平王笑話了好久?!?/br> 宋然笑道,“當(dāng)然不能吃啦。公主以后可不要再亂吃東西,讓人笑話事小,吃壞肚子就很難受了?!?/br> 芙頌乖乖道,“芙頌知道了。” 本來宋然不在,回到宋府她覺得無聊,早早就睡下了,現(xiàn)在宋然回來,她困意也不見了,跟宋然說起了話。 宋然拿出母親那本手記,邊翻看邊跟芙頌說話,芙頌看到紙上有南越的文字,疑問道,“你這本書里怎么有南越字啊?” “這本書是我母親留下的,但是里面的南越字我看不懂,所以這本書里的內(nèi)容我只是一知半解?!?/br> “芙頌看的懂?。∫?guī)湍憧纯磳懥耸裁磫??”芙頌湊到跟前,像一只黏人的小狗,把頭靠在宋然的肩膀上。 宋然恍然大悟:“對啊,我怎么忘了呢,你是南越公主,肯定認(rèn)識南越字啊!那就勞煩,公主幫我看看這些南越文寫了什么?!?/br> 芙頌接過書,隨意翻了一下,“這本書記錄了很多蠱的煉制和解蠱方法,你看這幾頁,就說了羅香蠱?!?/br> “羅香蠱?” “對啊,羅香蠱就是把蠱彩虹卵放在香料里浸泡,等到蠱蟲長大,進(jìn)入女子血管,女子的血液就會帶有一種奇香。羅香蠱極其細(xì)小,只需要一個極其細(xì)小的傷口便可進(jìn)入身體,之后再從傷口處系一根細(xì)線,血液便會隨著細(xì)線不停地流出,直至流盡?!?/br> 宋然越聽越覺得羅香蠱的死法跟潘采萍還有那具無名女尸的死法一樣。 芙頌看她不說話,接著說道,“很久以前,這羅香蠱在南越經(jīng)常被一些無良之人用來拿奴隸制香,因為這種方法過于陰毒,我曾祖父在位時就已經(jīng)把羅香蠱列為禁術(shù),不允許使用。如今這羅香蠱的蟲卵在南越幾乎消失不見。” “公主可知,中了羅香蠱后的人,死后會變成什么樣?” “我雖未親眼見過,但也聽宮里的阿嬤說過,中了羅香蠱后身體會變得干癟,但因為煉香時中蠱的人會被泡在溫水里,皮膚又會被泡發(fā),所以死狀會極其怪異,就像……就像你們早上把蘿卜干泡在粥里泡發(fā)一樣。”芙頌思索了一下,覺得越說越像,小時候她晚上不睡覺,阿嬤就嚇唬她說不睡等會煉香人把她抓走煉香去,每次她都被嚇得乖乖上床,要阿嬤陪著才能睡著。 挽月在旁邊聽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本來就膽小,這下聽芙頌這么一說,以后都不敢吃蘿卜干了。 宋然卻聽的一臉興奮,她一直都不明白兩個死者是怎么死的,仵作也一直驗不出結(jié)果,這下知道了羅香蠱,很大可能她們就是中蠱而死。 這么一想,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義莊看看,那兩具尸體的體內(nèi)是不是還殘留蠱蟲,“那中蠱之人死后,蠱蟲會爬出尸體嗎?” 芙頌想了想,道,“應(yīng)該不會。一般宿主死亡后,蠱蟲很快也會死去,都會留在尸體里?!?/br> “原來如此。謝謝你,芙頌,我想我知道那些女尸的死因了。明天我只要去證實一件事,就能確定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早些安寢吧?!?/br> 次日,宋然一大早就起來想要跟著宋知行去京兆府。 起先,宋然跟宋知行提出是兇手是用蟲蠱殺人時,宋知行根本不相信,還是芙頌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解釋了半天,宋知行才勉強(qiáng)同意讓宋然去取證。 但是再三交待讓宋然不要親手碰尸體,只能在一旁看仵作驗尸。 宋然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是這幾天腿腳還是有些不便,只好差人去醫(yī)館買了根拐仗拄著傷腿。 到了京兆府,段子清也早早地到了等候宋父,宋然只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跟在宋父身后進(jìn)去了。 段子清見宋然拄著拐杖,有些想詢問她的傷逝,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宋父跟段子清提出宋然早上跟他說的蟲蠱殺人,段子清知道宋然不會說沒把握的事情,當(dāng)即就認(rèn)可了宋然剖開血管的建議。 段子清讓人傳來了京都驗尸水準(zhǔn)最佳的仵作許禎,許仵作來時,那具無名女尸和潘采萍的尸體也被抬來了。 許仵作三下五除二就用刀子割開了那具無名女尸的右手腕,割開時并沒有血流出來,更加肯定了宋然的猜想。 雖然女子的血管極細(xì),但是許禎還是很輕松就把血管縱向剖開了,又從隨身攜帶的箱子路拿出了一個極細(xì)的小夾子和一只小瓷碟,很快就從干涸的血管里取出了五六只小蟲子。 瓷碟里的小蟲子大多已經(jīng)死去僵硬,只有一只還微微蠕動著。許禎把盛有蟲子的瓷碟呈給段子清,“此蟲是南越的一種蠱蟲,名喚羅香蠱,大人請看。” “沒想到許仵作也精通蠱毒?。俊彼稳挥行J佩。 “精通不敢當(dāng)。在下做仵作自十五歲起延續(xù)父業(yè),至今做仵作已有十二年,見過很多死尸,為了更早找出死因,對蠱毒也略有研究?!?/br> 許禎略微思索,“只是……這羅香蠱是南越特有,而且十分難尋,不知為何竟會出現(xiàn)在這具女尸體內(nèi)。” 潘員外夫婦二人聽說今日又要驗尸,也都趕來了,聽聞要剖尸,一開始有些不忍心,還是宋父一番勸慰,只有找出死因才能早日找出兇手,讓死者沉冤得雪,潘夫人才哭哭啼啼地不再阻攔。 許禎像方才那樣cao作一番,果然也在潘采萍的血管里找到了同樣的羅香蠱。 如出一轍的殺人殺人手法,看來這兩起案件的兇手極有可能就是同一人。 突然想起一些事,宋然又問許禎道,“許仵作,請問有沒有方法能證明死人和活著的人之間是血親?” 許禎不假思索道,“最常用的是滴骨驗親,就是將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若血液能滲透入骨則斷定生者與死者是血親,不能透入則不是。” 段子清瞬間了解宋然要做什么,“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懷疑這具無名女尸就是兩年前突然消失的王憐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