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 阮煙對待云杳的態(tài)度忽然轉(zhuǎn)變了許多。

    阮煙不再像之前一樣對云杳冷嘲熱諷, 惡語相向。就像是張牙舞爪的兇獸被磨平了性子, 整個人周身的氣息都變得溫和了許多。

    云杳起初還有些不大適應(yīng), 但漸漸在和阮煙接觸時，常在不經(jīng)意間撞見對方那張美艷異常的臉上向他流露出溫和的淺笑，明白這是阮煙在向他示好，他也慢慢習(xí)慣了對方性子的轉(zhuǎn)變。

    給阮煙喂完最后一勺粥后，云杳用絲帕替對方擦了擦有些濕潤的唇角，說道：“今日外頭陽光正好，你想出去曬曬太陽嗎？”

    若是之前的阮煙聽到這樣的話，定是會破口嘲諷。但如今的阮煙脾性已經(jīng)好了許多, 聽到云杳的提議后, 只見他微彎了眼, 輕笑道：“你抱我出去嗎？”

    云杳放下手中的碗從床側(cè)站了起來, 向外室走去, 片刻后從屏風(fēng)后推出了一輛木質(zhì)的輪椅，推到阮煙的床榻前。

    云杳拍了拍扶手, 笑著道：“我推你出去, 想去哪里？”

    阮煙低眸掃了掃輪椅，色澤光潤, 鼻尖還隱隱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息，想來是新買不久的。

    他道：“什么時候買的？”

    云杳傾身把阮煙從床榻上抱了出來放在了輪椅上, “不是買的, 是我做的......”他說著又把放置在一旁的外衣拿到手中給阮煙穿上。

    “你什么時候做的？”阮煙凝眸看著云杳在他胸前系著衣帶來回穿梭的手指, “怎么沒告訴我？”

    云杳嫻熟的給阮煙穿好了衣裳，“上個月做的，想著你總是要出門的，不能一輩子都賴在床榻上……”

    阮煙纖長的睫在眼瞼下落下的弧形陰影動了動，隨即他掀開眼皮，抬眸看向云杳，道：“若我就是這般打算的，你當(dāng)如何？”

    云杳思忖片刻，目光落在阮煙臉龐兩側(cè)垂下來的發(fā)上，“不如何，你順著自己的心意來便好?！?/br>
    “順著自己的心意……”阮煙薄唇輕啟，低聲重復(fù)了一遍。

    “你頭發(fā)是不是有些長了？”云杳看著阮煙被肩頭垂落下來的發(fā)絲遮擋住的大半張臉，忍不住問道。

    阮煙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云杳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

    云杳盯著阮煙的發(fā)看了許久，道：“坐穩(wěn)了?！?/br>
    阮煙聞言輕點了點頭，云杳這才扶好輪椅將人從屋內(nèi)推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把掛在屋檐下，裝著那只摔斷腿小麻雀的鳥籠一起捎上了。

    從阮煙吐出的話里，云杳感受到對方似乎并不大想出門，遂只將人推到了后院的小花圃旁透透氣。

    風(fēng)柔日暖，和煦的陽光伴隨著清風(fēng)拂面而來。云杳舒服的瞇了瞇眼，把掛在輪椅扶手上的鳥籠取下，將里面的麻雀捉出來放到了陽光下，和他一起曬太陽。

    麻雀瘸著一只腿坐在地上歡快的啾啾叫著，似乎也很享受陽光給它帶來的溫暖。

    云杳半蹲在地上，先是揉了一把麻雀身上的羽毛，而后又點了點它尖尖的小嘴，正玩的不亦樂乎之時，阮煙喊了他一聲：“云杳?！?/br>
    “嗯？”云杳回頭看向阮煙，“怎么了？”

    阮煙頓了頓，道：“......沒事?！?/br>
    云杳站起了身，走到阮煙身前，道：“是不是頭發(fā)遮到眼睛了？”

    他說著便要伸出手將阮煙額前散落的發(fā)絲撩回去，卻在指尖觸碰到對方發(fā)絲的前一刻停了下來，詢問道：“我可以碰你的頭發(fā)嗎？”

    阮煙的眸子里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他道：“好?！?/br>
    云杳這才將手撫上去。阮煙的發(fā)絲極軟，入手猶如一片上好的綢緞般細(xì)膩柔順。這手感太好，云杳沒忍住，用指尖在阮煙的發(fā)絲輕輕揉搓了兩下。

    云杳揉搓的動作很輕，換做旁人很難察覺，可阮煙偏偏就發(fā)覺到了，只聽他問道：“是它好摸還是我好摸？”

    云杳啊了一聲，略有些尷尬的松了手。并未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說話?！比顭焻s有些不依不撓，似乎一定要云杳給出一個答案來。

    云杳斟酌了一會兒，道：“它的是羽毛，你的是頭發(fā)，如何相提并論……”

    阮煙道：“所以你更喜歡哪個一些？”

    騎虎難下，云杳硬著頭皮回憶了一下兩者的觸感，實話實說道：“......你的?！?/br>
    麻雀身上的羽毛雖然豐滿卻有些硬，可阮煙的發(fā)絲摸起來卻十分柔軟，云杳從小便喜歡摸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是以阮煙這頭墨發(fā)，委實有些合他的心意。

    阮煙生了一雙彎眼，平日里看人的時候即便不笑，彎彎的眼尾也會讓人生出他在笑的錯覺。

    此刻聽了云杳的回答，他彎了彎眼角，勾勒出一個弦月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又加深了許多，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樣。

    云杳看見阮煙的笑，有些愣神。他一直便覺得阮煙長的很好看，只是對方從前對著他一直都是一副戾氣深重的模樣，所以云杳每次也不敢多看。

    阮煙像眼下這般發(fā)自肺腑的向他展露笑顏，云杳還是頭一回看見。

    “你笑起來很好看......”云杳不自禁的說道。

    阮煙眼中的笑意滯了滯，隨即也不知憶起了什么，面上的笑淡了許多，“是嗎？”

    “是啊。”云杳毫不避諱的吐出自己心中所想，“眼睛很漂亮，笑起來像......月牙？”

    阮煙斂了面上的笑意，不置可否。

    云杳見阮煙不說話了，還以為自己哪里說錯了。可細(xì)想一圈后又并未發(fā)現(xiàn)自己有哪句話說的不妥，也只好跟著陷入了沉默。

    地上的小麻雀撲騰著翅膀翻了個身，睜著兩只圓溜溜的小眼睛啾啾直叫。

    云杳垂著眼看了一會兒阮煙，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阮煙落在肩后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拂又吹回到了臉頰一側(cè)，他動了動唇，沒有立刻回答。

    他長了一張陰柔的臉，這張臉讓他在前十幾年比旁人遭受過更多的罪責(zé)，是以阮煙并不喜歡自己的這張臉，連帶著名字里透著分外女氣的“煙”字，他也喜歡不上來。

    而面對云杳，將自己的名字講出來，讓他有一種把曾經(jīng)那些經(jīng)歷全部掏出來，血淋淋的暴露在陽光下的錯覺。

    混濁污穢的東西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了，終是難以見光的。

    阮煙第一次有些惶恐。

    云杳卻笑著問他：“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到底叫什么??？”

    阮煙抬眼，望進(jìn)云杳的眼中，那雙眸子里澄澈純凈，像是雪融化后的初日，仿佛能融進(jìn)人的心間，把所有污穢陰暗的念頭，一清而空。

    他啟了啟唇，半晌，氣息有些不穩(wěn)的吐出兩個字：“......阮煙。”

    “阮煙？”云杳似有些驚疑，“你姓阮？”

    阮煙感覺自己呼吸都快慢了半拍，但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來。他輕點了點頭，卻不自覺的用力咬住了下唇。

    “我一直想認(rèn)識姓阮的人，沒想到你竟然姓阮，真巧！”云杳的面上難掩喜色，看著阮煙道：“你該早些告訴我的?！?/br>
    阮煙緊繃著的肩頭略微松散了下來，他道：“為何？為何你想認(rèn)識姓阮的人......”

    云杳瞅了一眼阮煙臉頰兩側(cè)散落的柔軟發(fā)絲，大著膽子伸出指尖輕輕揉搓了兩把，小聲道：“因為很軟啊……”

    阮煙頭一次面上浮現(xiàn)出茫然的色彩，云杳訕訕的收回了手，道：“我從小就喜歡軟乎乎的東西，姓阮的人既然姓阮，想必身上一定是軟綿綿的。所以我一直想交姓阮的朋友，今日知曉了你姓阮，果然名副其實......”

    阮煙過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卻不知該作何語氣，“......此阮非彼軟。”

    “可是你頭發(fā)真的很軟?！痹畦妹蛑叫α藘陕?，隨即道：“你名字里的‘煙’字，可是竹煙波月的‘煙’？”

    阮煙頷首道：“是?！?/br>
    “悠揚子竹煙波月，阮郎何事不歸來......”云杳喟嘆了一聲，道：“阮煙這名字與你真是絕配?！?/br>
    阮煙聞言，心神一怔，望著云杳許久也不曾說出一句話來。

    “怎么了？”云杳傾身看他，眼底的笑意若隱若現(xiàn)，“可是覺得我說的不妥？”

    阮煙正欲言，后方便傳來小麻雀啾啾直叫的聲音。云杳被這聲音吸引，轉(zhuǎn)頭跑向了那麻雀。

    麻雀躺在地上曬太陽，也不知道怎么鬧騰的竟把纏在傷腿上的布條給弄斷了，此刻正疼的啾啾叫個不停。

    “早知道你這么胡鬧，就不把你從籠子里放出來了......”云杳把麻雀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手掌上，雖聽起來是在訓(xùn)斥它，但眼中卻是一片關(guān)懷之意。

    “它怎么了？”阮煙問道。

    云杳把麻雀捧在手心里遞到阮煙面前，“它把包扎腿傷的布條弄斷了......”

    阮煙細(xì)細(xì)看了一眼云杳面上的神情，隨后又垂眸看向窩在云杳掌心中的麻雀，唇角往上揚了揚，道：“要不了它的命，你去房中重新拿藥和布條給它換上就好了?！?/br>
    云杳點了點頭，“好。”說著便要捧著手中的麻雀回屋。

    “等等?！比顭煹溃骸八鼈氖峭仁懿坏妙嶔?，你去將藥從房中拿過來?！?/br>
    云杳蹙了蹙眉，“可把它放在地上我又擔(dān)心它啄自己的傷口......”

    阮煙道：“不如，你將它放在我的腿上？”

    云杳有些遲疑，“可以嗎？”

    阮煙唇角的弧度加深，“看見有個人在旁邊盯著它，就不敢再這么肆無忌憚了?！?/br>
    掌心中的小麻雀疼的一直叫喚，布滿了羽翼的小翅膀不斷輕微的顫抖。云杳也沒再多想，將麻雀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阮煙的腿上，“我很快就回來......”

    “好。”阮煙笑著目送云杳的身影，“我等你?！?/br>
    待云杳消失在一個轉(zhuǎn)角后，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的一干二凈。

    阮煙低頭看著他腿上疼的顫抖著身體的麻雀，眼中又恢復(fù)成了往日死氣沉沉的模樣。

    只是此刻那死寂中似乎又含著一些別的情緒，時不時泛出半點晦暗的光。

    “你和我一樣......”阮煙望著那只麻雀忽然出聲。

    麻雀聞言叫聲變得瞬間尖銳了起來，就像是感受到了向它靠近的危險，發(fā)出它的惶恐和不安。

    阮煙輕笑了一聲，只是那笑聲卻十分冰冷，讓人聽了不由自主的頭皮發(fā)麻，有些惡寒。

    就在下一刻，阮煙俯下了身，張嘴一口咬起了麻雀另一只腳，隨后動了動脖子一鼓作氣的將麻雀從口中狠狠的甩了出去！

    尖銳的鳥鳴聲在某一瞬間達(dá)到了頂峰，但隨著它的身體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摔落至地后，徹底休止。

    麻雀的身體砸在了堅硬的巖石上，暗紅的血液順著石身滑落，沾濕了它的羽毛。

    兇獸從沒有磨平他的爪牙，只是在飼主面前，他會不動聲色的收起他瘋狂暴戾的本性，做出一副溫和乖順的模樣。等到需要時，再露出自己藏匿在黑暗之中的真實面貌，將威脅到他的東西撕碎到片甲不留。

    聞瑕邇在一旁看見這幅場景，險些要罵出了聲。

    君靈沉道：“阮煙這般做，似是對云杳……”

    “這就是個瘋子！”聞瑕邇咬牙道：“我弟弟怎么會把這樣的人撿回來......”

    君靈沉眼中的情緒微動，到嘴邊的話沒再接著說下去。他執(zhí)起聞瑕邇的手，道：“你冷靜些，莫被迷了心志。”

    聞瑕邇收斂了怒意，點了點頭，繼續(xù)看了下去。

    云杳這邊已經(jīng)從房里拿來了傷藥，快步跑回到阮煙身邊，卻沒看到對方腿上躺著的麻雀，“那只小鳥呢？”他詢問道。

    阮煙的眼中流露出歉意，曲長的睫毛脆弱的顫動了幾下，他低聲道：“云杳，對不起......”

    云杳顯然有些茫然，“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阮煙道：“它起初本來好好的躺在我腿上，可是等你走了之后，它就一直開始扇動翅膀，然后……”

    “然后？”

    阮煙沉默了半晌，眼神朝那麻雀尸體的方向看了去，“......然后它一直往前飛，飛到一半就從半空中掉了下來，摔了?！?/br>
    云杳順著阮煙的目光看見了一只血rou模糊的東西，他飛快的跑了過去，蹲下身后，見到了那只前不久還在它掌心中啾啾直叫的麻雀。

    只是現(xiàn)在，這只麻雀再也叫不出來了。

    “云杳，對不起。”阮煙的聲音在他身后傳來。

    云杳呆滯的望著麻雀的尸體，片刻后，從懷里掏出一方紫色的方巾，將小麻雀的身體輕手輕腳的裹了起來。

    隨后一語不發(fā)的在一邊的花田里，徒手掏了個洞，把麻雀的尸體埋了進(jìn)去。

    阮煙在云杳身后，神色淡漠的看著云杳做完這一切，在對方轉(zhuǎn)過身來時，輕輕的喊了一聲，“云杳。”

    云杳步履略沉重的走到阮煙身邊，微垂著頭，面上的情緒有些黯。

    阮煙道：“云杳，你怪我嗎？”

    云杳默了一會兒，緩緩搖頭，道：“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自責(zé)。”

    如果他能早一些趕到院中，或許就能將小麻雀從半空中拉回來。

    阮煙單薄的肩顫動了一下，“是我的錯，若是我能動，它就不會……”

    “不是你的錯阮煙！”云杳眼眶有些紅，卻是隱忍著未發(fā)，“你一定比我還難過，親眼看著它摔在地上……”

    阮煙抬頭看向云杳，望見對方眸中泛起的水光后，埋在心底的情緒有一剎蠢蠢欲動。

    “云杳，你別哭?！彼麥芈暤溃骸拔遗阒??！?/br>
    云杳下意識的去揉眼，卻忘了自己手上此刻滿是泥土，泥屑進(jìn)到了眼睛里，刺的他生疼，眼眶里搖搖欲墜的淚珠瞬間便滾落了出來。

    “我的眼睛……”云杳半瞇著眼，眼前的景象變得昏花無比，“我眼睛里進(jìn)東西了?！?/br>
    阮煙頓了頓，道：“你蹲下來，我給你吹吹?！?/br>
    云杳嗯了一聲，憑著模糊的輪廓扶著輪椅的兩側(cè)半蹲在了阮煙面前。

    阮煙低下頭，身體往前傾了傾，看見云杳白皙的臉頰上滿是淚痕，沾著淚珠的睫毛不斷的顫動，就像是被沾濕了羽翼的蝴蝶，無休止的掙扎后終是飛不起來。

    阮煙不自覺的彎了彎眼尾，放柔了聲音，“你一直眨眼睛，我吹了也沒用?！?/br>
    他雖是這般說著，但話音落下便啟了薄唇往云杳的眼中吹出一團(tuán)氣息。云杳被他這一吹，眼睫又劇烈的顫動了幾下后，刺痛之感才逐漸消散。

    阮煙望著雙眼一片通紅，眼中的焦距還未回轉(zhuǎn)的云杳，道：“云杳，我想待在你身邊……”

    云杳緩了一會兒，略有些迷茫的反問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我邊上嗎？”

    阮煙聞言，眼尾的弧度逐漸上挑的更深，“你說的對，我一直都在你邊上?！?/br>
    聞瑕邇撰著君靈沉的手不自覺的收緊，看向阮煙的眼神中，厭惡到達(dá)了極盛。過了許久后，他眼底的厭惡才慢慢散去，把視線放回了一臉懵懂的云杳身上。

    終是嘆了口氣，什么話也沒再說。

    “君惘?！彼傲艘宦暎澳愕捞柺鞘裁??！?/br>
    君靈沉道：“緲音清君?！?/br>
    聞瑕邇點了點頭，囑咐了一句，“一定要記得，別忘了?！?/br>
    君靈沉頷首說好，聞瑕邇這才拉著君靈沉又進(jìn)到下一處暗光撲閃的地方。

    阮煙開始重新修煉了。他原是劍修，是以在練習(xí)劍術(shù)時進(jìn)階的速度才會突飛猛進(jìn)，可他如今卻只能躺在床榻上動也不能動，便只能靠著打坐靜修進(jìn)階。

    看見在房內(nèi)打坐修行的阮煙后，聞瑕邇卻察覺了些不對勁。

    他定睛掃視了一下阮煙周身纏繞的氣息，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他在修魔。”

    君靈沉也同意了他的觀點，道：“他之前便是入魔之后才被廢掉修為的?！?/br>
    聞瑕邇道：“可我在識海外與他交手的時候未曾感覺到他上有魔修的氣息?！?/br>
    君靈沉沉吟片刻，道：“也許他用了遮掩氣息的靈器?！?/br>
    聞瑕邇聞言挑了一下眉，“這世間還有靈器逃得過緲音清君的法眼？”

    君靈沉眼中的光明滅了一瞬，“......你什么時候知曉的？”

    “什么知曉？”聞瑕邇眼珠轉(zhuǎn)了一圈，望向君靈沉，“莫非你還有什么不能與人言說的秘密不成？”

    君靈沉少有的回避了聞瑕邇向他投射而來的目光，道：“沒有?！?/br>
    聞瑕邇狐疑的打量了君靈沉幾眼，沒看出什么端倪來，便收回了視線。

    魔修在前期修煉的速度與仙修相比快的不止一星半點，而阮煙的確在修行一事上極有天賦，不過短短半月便辟了谷，入了道。

    修士修煉到一定的境界，身體便會比常人強(qiáng)上數(shù)百倍，即便是萬箭穿心，只要修為深厚，也能保住性命，傷口不藥而愈。

    而阮煙重新修煉入了魔道，便是為了盡快進(jìn)階，靠著體內(nèi)的修為修復(fù)他的筋脈。

    云杳知道阮煙為了修復(fù)筋脈開始修行，特意為他準(zhǔn)備了許多補(bǔ)充靈力的丹藥。他原本以為阮煙進(jìn)階的速度不會太快，結(jié)果見到阮煙每一日修為都在不斷的上漲，驚訝的險些以為阮煙被人換了芯子。

    阮煙得知了云杳這個想法后，含笑著問他：“在你眼里，我是那般極為平庸的修士嗎？”

    云杳想了一會兒，如實道：“我之前以為你是，可現(xiàn)在看來是我想岔了......”

    阮煙聽了倒也沒惱，反而問道：“你如今的修為如何了？”

    云杳一聽到這個問題便有些泄氣。

    他的天賦十分一般，長到十七歲修行和同齡人相比也只能在中游，和他哥哥十七歲時便已經(jīng)憑借著自創(chuàng)的符法陣法在仙魔兩道名聲大噪，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阮煙見云杳臉上的神情后，心中已有些了然，隨即道：“修行一事貴在持之以恒，勤者多得，亙古不變?！?/br>
    云杳模糊的應(yīng)了一聲，“我盡量吧?！?/br>
    “盡量？”阮煙挑眸望向云杳，道：“往后我修行的時候，你也坐在我身邊打坐，左右你也無事?！?/br>
    云杳忙不迭的搖頭，“我事情很多的，打坐一事還是......”

    阮煙道：“比如有哪一件事？”

    云杳被噎了一下，緊接著眼睛一亮，“我上次答應(yīng)給你雕的娃娃，還有一半沒雕完！”

    云杳在做雕刻手工方面十分有天賦，就像阮煙的輪椅便是他親自動手做的，屋內(nèi)放置的許多精巧擺件也大多是他自己雕刻的。

    于是他接著道：“雕娃娃是正事，而且是要送給你的，便是更為正經(jīng)的事了！”

    阮煙偏了偏頭，似有些不滿，“你總是有諸多理由......”但說話的語氣卻是夾雜著難言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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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創(chuàng)維權(quán)不易，但終撥云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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