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最可怕的是,時至今日,“后宮葉牌”還在不斷推陳出新。 不辭道士、柯闖都出完了牌,接下來輪到了楊戩。 本來這個位置應(yīng)該屬于凌玥,但后者以“仙女就要卓爾不群”為名,樂顛顛的跟著女修們跑到一旁,試圖一舉洗刷自己“不夠娘”的污名。 考慮到小師弟是初次下場,她還給他拉了一個參謀。 這位參謀姓楊名鴻軒,是貴妃陣營的中流砥柱,對整副葉子牌了如指望,如數(shù)……咳咳,確實是家珍。 不過此時這位“孔明再世”大有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利用陣營關(guān)系進(jìn)行靈活多變的組合一直是玩“后宮葉牌”的關(guān)鍵。 一般來說,皇后是葉牌中的首位,一旦被打出,對牌者起碼要抓到四大妃子中的兩位才能觸發(fā)“制衡”效果,然而楊戩就不同了——他把皇后和四大妃抓全了。 楊鴻軒看得簡直牙疼。 兩派陣營首腦盡歸一人之手,這要怎么輸? 少年瞧了瞧場上的“蘇美人”和“封容華”,從一手“王炸”中挑出了最小那張,十分自然的順了牌。 坐在他下首的微北生和考云臻對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毫無察覺,樂呵呵的跟著一順到底,牌局一時間其樂融融。 楊鴻軒牙齒疼完,蛋也跟著疼了。 至于二仙山? 這種會提前預(yù)知結(jié)果的人不配玩牌! 所以他們跑去跟姑娘們一起玩了。 “諸位姐妹,此役一定會是我們的翻身之戰(zhàn)。”凌玥手中拿著一塊流云通識,面色凝重。 在她對面,韻瑛、丁衍和玄咸依次點頭,面露殺氣。 “那好……”凌玥將手中的通識打開,平攤鋪在眾人中間,“我們每個人依次輪著來,一個人走入死胡同就換下一個,今日一定要洗刷無法修成正果的屈辱!” “哦哦哦!”韻瑛充滿斗志的應(yīng)和。 “哦哦哦哦哦哦!”連“姐妹”都不是的丁衍和玄咸喊的更歡。 他們即將玩的博戲名為“虛妄道侶”,雖然流傳度沒有葉子戲那么廣,但在一代又一代的女修手里成就了無人能比的精度和深度。 葉子戲需要戲牌,“虛妄道侶”只需要一冊話本。 這類博戲誕生于某個平平無奇的清晨。 那一日,某位素問派的女修高高興興的出門,然后撞上了心上人在勾搭自己的師妹。 這若是話本內(nèi)容,那一定一個開頭很開心,結(jié)局很悲傷的故事。 然而這是切切實實發(fā)生在素問派山門口的現(xiàn)實,因此結(jié)局它一個急轉(zhuǎn)彎兒,向著一條更為獵奇的道路一去不復(fù)返。 那名頭頂綠云繚繞的女修走上前,客客氣氣的與面頰酥紅的師妹小聊了片刻,然后聯(lián)手把那個想要坐享齊人之福的“心上人”埋進(jìn)了后山的樹坑里。 輕描淡寫的毀尸滅跡之后,二人手拉手的回到宗門,其中的師姐靈機一動,對師妹說道: “既然真的已經(jīng)死了,不如我們做一個假的來玩吧。” 手上血跡未干的師妹甜甜一笑:“好啊?!?/br> 在很長時間里,這段“素問派鬼故事”都令男修聞風(fēng)散膽。 在故事的最后,這對彪悍的師姐妹制作出了一本能夠與主人談情說愛的話本,并且將它分享到流云通識之中,邀請盟中其他姐妹一同嬉戲。 這便是最初的“虛妄道侶”。 進(jìn)入話本的女修可以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選擇話本男主,代替故事里的女主做出種種選擇,最終走上不同的故事結(jié)局。 說來也怪,修真界會選擇與他人締結(jié)道侶關(guān)系的高強女修少之又少,但以此為題材創(chuàng)作的話本卻銷路甚廣,不少女修甚至?xí)恢皇职迅矣诖钣樀哪行拮岬谋乔嗄樐[,一手拿著話本看的如癡如醉。 為了完成自己被鶯鶯燕燕圍繞的美好夢想,凌玥玩過的“虛妄道侶”不計其數(shù)。 然而,她一次都沒能與話本中的男主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每一回,不是女方選擇斷情絕愛走上至強之路,就是男方突然家道中落,被女方以耀武揚威之姿強行退婚。 咦?為什么后半句聽起來這么耳熟? 從某種方面來說,她這個本事或許比此次都能修成正果還要強悍。 因此,當(dāng)天海和尚帶著愛徒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廂房時,看到就是原本已經(jīng)很有起色的傷員們又倒了一屋,唯有玉泉山的師姐弟背對而坐,十分精神,讓人有一種回到擂臺賽當(dāng)天的錯覺。 見有人來,楊戩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手中的葉子牌,而凌玥則死死盯著手中的流云通識,如臨大敵。 一頭霧水的天海背著手小跑幾步,在兩撥口吐白沫的昏迷人士中間蹲下,側(cè)耳傾聽: 左邊的傷員嘟囔的是“為什么牌都在他手里”,右邊的傷員則痛苦的呻(吟)著“就讓我們成一次親吧”。 沒聽出個所以然的大和尚若無其事的站起身,恢復(fù)了高僧模樣,“諸位施主如此有精神,貧僧甚感欣慰?!?/br> “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限度,”輸?shù)牡籽澏伎鞗]了的韓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這不正經(jīng)和尚聲聲泣血,“要不是為了等你這個禿驢,我們至于落到如此境地嗎!” “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好!”天海和尚振振有詞,“那方遺跡是我宗內(nèi)弟子不小心探到的,出處成因全都成謎,要是一點準(zhǔn)備都不做就放你們進(jìn)去,那和殺生有何分別?” “你現(xiàn)在也是在殺生??!”被一連十多把悲劇噎得只剩一口氣的韻瑛雙眼含淚。 看著這倒了滿地的“尸體”,天海和尚第一次無話可說。 天知道他們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直埋頭思索的凌玥突然發(fā)出了一聲驚呼,一張俏臉滿布愁容。 只見她用手肘一捅靠在背后的楊戩,把流云通識遞了過去,用半惱怒半灰心的語氣說道:“我就不信這個邪!小師弟你來選!” 楊戩接過師姐手中的令牌,就見上面有一名氣質(zhì)清冷如月的少年正隔空望著自己,旁邊還有三道選項: “跟他說話?!?/br> “親他的臉?!?/br> “牽他的手?!?/br> 其中有兩項都染了少許的顏色,顯然都已被人選過。 楊戩伸出手,按下了唯一一個沒動過的選項。 “叮咚?!?/br> 通關(guān)的樂聲響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191225 17:40:50~20191226 17:37: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寂寞紫、艸清風(fēng)明月般的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心宿 20瓶;可耐暮寒長倚竹 10瓶;花沼、艸清風(fēng)明月般的人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7章 在修真界, 若說什么行為最符合“作死”定義, 那一定是遺跡開荒。 與凡人想象中滿載珍寶與功法,靜待一名有緣人的寶庫不同,大部分時間里,修士與遺跡的關(guān)系是這樣的: 在一名善良勇敢的修士面前出現(xiàn)了一座神秘的遺跡,正用風(fēng)韻猶存的身姿對他念叨著“來嘛,大爺”。修士抵抗不了誘惑, 半推半就被拉入門扉, 就見上一刻還欲拒還迎的遺跡突然露出青面獠牙, 轉(zhuǎn)身拿出一個狼牙棒, 問他是想吃棍飩還是刀削面。 善良勇敢的修士哪個都不想吃,可惜“打道回府”這個選項已經(jīng)在狼牙棒的yin威下碎了一地。 造成這種情況的源頭還是修真界那無法根治的頑疾——窮。 遺跡之所以會被叫做遺跡,就是因為曾經(jīng)是有主的, 甭管這個主人是生活在百年前、千年前還是萬年前, 那顆名為“窮酸”的靈魂都不會被磨滅。 老子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的家底,自己沒花完也就算了, 你們這群連面都沒見過的小兔崽子還想來撿便宜? 不可能! 守財奴永不為奴! 然而即便明知道危機重重,每當(dāng)有遺跡出世,修士們還是會像色鬼投胎般將這位“新晉花魁”圍個水泄不通, 恨不得直接把“遺跡姑娘”擺出十八姿勢, 然而往往是被踹的欲生欲死。 當(dāng)然, 探索遺跡的修士對繼承遺跡主人的“寶庫”其實沒什么想法——大家都窮的叮當(dāng)響,誰不知道誰啊。 寶貝?可能早就爛透了。 丹藥?這玩意兒誰敢閉眼吃。 功法?上面全是千百年前的方言,這誰看得懂? 真正吸引他們前赴后繼的, 是有可能存在于遺跡中的“前路”。 萬年前的封神之戰(zhàn)成就了天庭的誕生,也給天下修士樹立了一個不再虛無縹緲的目標(biāo)——總算知道得道成仙的標(biāo)準(zhǔn)是啥了。 在天庭出現(xiàn)之前,修士們修煉純靠感覺。 由于修為最高的三位老大也在深山老林窩著,大家既不知道怎么樣才算修煉有成,也不知道成仙以后要干點啥,只是本著延年益壽的質(zhì)樸愿望,修的格外隨心所欲。 這就是為什么黃龍真人這樣的咸魚也能混成昆侖十二金仙。 封神之戰(zhàn)后,這種游手好閑的狀態(tài)被徹底打破。 為了展現(xiàn)仙凡有別,玉帝的天庭建在九天之上。 當(dāng)一名修士能夠憑自己的本事登上九天,他的名字就會被天庭收錄在冊,成為一名眾所公認(rèn)的仙人。 天庭之于修士就猶如皇榜之于士子。 那一天,成天搞事不休的家伙們終于弄明白了: 原來我們苦哈哈的修煉就是為了當(dāng)官,呸,造福天下??! 反正封神的時候他們也是在為帝王打架,現(xiàn)在不過是把領(lǐng)頭羊由周武王換成了玉帝,接受起來真是格外柔順絲滑。 然而,在某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天庭失聯(lián)了。 正確來說,從那個下午起,再也沒有仙人下凡的傳說,與此同時,也再沒有修士能夠叩開仙門,仿佛修煉到渡劫就是最后的歸宿。 天上的下不來,地上的上不去,整個天地仿佛變成了一座圍城,不同的是,他們這座城連門都看不到。 在得出結(jié)論的最初,整個修真界惶惶不可終日,所有人都發(fā)瘋了一般尋找原因,像一只只絕望又倉皇的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