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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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來很會揣摩人心,送給我們的禮物都是最適合我們的最可心的,你便按之前那樣給就好了?!?/br> “別人的喜好我或許猜的準(zhǔn),但你的心意我從來摸不透,這世上好像就沒什么你在乎的東西。你不妨好好想想看要什么?!?/br> 姬玉如此執(zhí)著,我便開始思考我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待我吃好的時候,姬玉也掐好時間放下了筷子,我看向他說道:“我想聽你彈琴?!?/br> 他有些詫異。 我解釋道:“嫦樂說,你是這世上最好的樂師,寫了很多這世上最好聽的琴譜。我想聽你彈你作的曲子?!?/br> 姬玉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絲茫然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他緩緩地說:“你說過你不通樂理,不辨五音?!?/br> 我點點頭:“可是我還是想聽,你不是說了要補償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笑起來,仍是眉眼彎彎的狐貍樣子。 “好啊,只是嫦樂吹噓太過,我并沒有她說的那么好?!?/br> 我點點頭。 其實我大概是聽不出來好壞的,我只是想聽他彈琴罷了。 就像十四年前我遇見他那時一樣。 琴語 雖然已經(jīng)入夜,但韓伯還是順利地在琴行關(guān)門前一刻買到了店里最好的一把桐木琴。送到姬玉手上的時候,姬玉隨意彈撥了幾個音,微微皺了皺眉頭。 韓伯立刻詢問是不是音色不佳,要換新琴。姬玉便舒展了眉頭,笑著搖頭:“琴是好的,只是略有些不習(xí)慣罷了?!?/br> 他遣走了韓伯,房內(nèi)只余我們二人。我坐在床邊,他盤腿坐著琴放在膝頭,問我想聽什么曲子。 他說有許多好聽的古曲,可我說我只想聽他寫的曲子。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吧?!?/br> 那雙纖長白皙的手放在琴弦上,他沒有動。某個瞬間好像風(fēng)不動,燭火不動,時間凝滯。然后清越的琴聲從他的指尖破空而出,如小箭離弦直入人心,繼而如同漣漪一層層泛開,帶來細(xì)小的難以言明的戰(zhàn)栗。 我剎那間愣住。 風(fēng)也搖晃,燭火也搖晃,時間也搖晃,我的心弦也一并顫動著,全是因為那流暢靈動的琴聲奔流而來,流過我的身體,我甚至因為它們流向某個無名的終點而感到痛惜。 對音樂遲鈍如我,第一次聽到撩撥心弦的聲音。 而他只是低眸撫琴,月光和長發(fā)落在他的白衣的肩膀隨他快速移動的手搖晃,他的指法如此精巧靈活,如同蝴蝶在琴弦間飛舞。 我以為我會全然聽不出這曲子這琴聲的優(yōu)劣,可是此刻我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它如此美妙,甚至比十四年前的阿夭彈得更好聽。 時間沒有知覺地流逝著,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卻見他的手指顫了顫,一聲明顯的雜音過后他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蝴蝶消失,風(fēng)也消失。 我看著他,他看著琴。 好像只是沉默了很短的一刻,他抬起頭看著我,笑得無辜。 “下面怎么彈,我忘了?!?/br> 他拿著琴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笑著說:“我早說嫦樂對我吹捧太過,現(xiàn)如今你信了吧?!?/br> 我沒有回應(yīng)他,只是伸手在琴上彈了幾個音,那聲音笨笨的,并不美好。 “果然玄妙的不是琴,而是你。” 我抬起頭,在他不解的目光里微微一笑。 “這曲子很好聽,叫什么名字?” 他并未回答我的疑問,而是說道:“你不是聽不出來好壞的么?” “沒有聽出來好壞,只知道好聽?!?/br> “我最后都彈錯了?!?/br> “那也是好聽的?!?/br> 姬玉站在原地偏過頭看了我一會兒,眼里的笑意漸漸淡下去,變得曖昧不明。他說:“你果然聽不懂。我彈的不好,以后我不會再彈了?!?/br> 他這么說的時候手在微微顫抖。 為什么不彈了?明明之前在樊國的時候他還會彈琴給蘇琤聽。 不過他為蘇琤彈那些古曲時從未觸動我,只有這首他寫的曲子這么美麗。 “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支曲子的名字?!?/br> “我都忘了,殘曲何必有名?!?/br>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把所有情緒都隱藏得很好。風(fēng)聲輕緩,窗外樹葉沙沙作響,月光落在他紫色絲質(zhì)的衣服和手中的桐木琴上,勾勒出一個冷寂的銀色輪廓。 我看著他半晌,說道:“那真是可惜了?!?/br> 他有我不能涉及的領(lǐng)域,或許是那曾在他與顧零的爭吵中驚鴻一瞥的過往。 第二天我便應(yīng)邀去往楊府,同莫瀾一起學(xué)烹飪。剛到府上的時候她正在練武,我站在大堂邊看著她把一桿紅纓槍舞得虎虎生威眼花繚亂,明明已經(jīng)是三十多的人了,身姿卻輕盈得跟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一樣。 待舞完槍,她隨手把那槍扔給了仆從,擦著汗轉(zhuǎn)身看到我,微微驚訝地睜大眼睛。 “葉夫人?” 我向她行禮,她利落地回禮然后笑著走過來拉住我。 “讓你撞見我練槍了,沒嚇著你吧?” “夫人您身手好極了,我確實驚訝。”我笑笑。 莫瀾擺擺手,一邊拉我向內(nèi)堂里走一邊說道:“你不必勉強,之前李夫人強撐著看我耍了半日的刀,嚇得病了兩天。這暮云的女人們終日里文文靜靜地繡花聽曲兒,見了點刀光劍影就得捂心口?!?/br> “暮云女子確實都很溫柔文弱。”頓了頓,我說:“幸好我并不是暮云女子?!?/br> 她看向我我亦看向她,兩邊都忍不住笑起來。她說:“看來以后夫君不在家的時候,也有人看我練武啦?!?/br> 練武的時候莫瀾還是暢快的,心情很好。但一開始學(xué)廚藝她的暴躁就完全顯露無遺,明明能把三尺青鋒舞得風(fēng)生水起,倒敗在一柄小小的鍋鏟上。她把那面目全非的魚連同鍋一起哐當(dāng)扔在灶臺上,guntang的油灑了一地,我身邊的萬香酒樓大師傅噤若寒蟬,不安地看著莫瀾。 莫瀾極為連貫地吐露出一連串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臟話,然后狠狠地瞪向大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師傅以為她是在責(zé)怪他,嚇得抖若篩糠不知道說什么好,但其實莫瀾是在生自己的氣。我看看她,便夾了一筷子她做的魚,再夾了一筷子我的魚。 然而我沒忍住,把我做的魚吐了出來。 莫瀾被我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疑惑地夾了一筷子我做的魚,然后呸呸呸地吐出來,和我面面相覷。她看看我賣相好看然而難吃的魚和她賣相慘淡然而可以下咽的魚,苦笑著說:“我原以為就只有我做不好菜呢?!?/br> “若真的做的好,那還用學(xué)么。”我淡淡笑道,莫瀾的暴躁似乎被撫平了一些,她蔫蔫地嘆息一聲,對掌勺師傅說道:“接著來!” 顯然我在烹飪上沒有任何天賦,就如同我在大部分的手工活上的笨拙一樣,學(xué)了許久也只是緩慢地進步。莫瀾只是急躁了點,學(xué)習(xí)的速度比我快多了。她似乎挺喜歡和我相處,日子長了便認(rèn)我做meimei,出門見了別人也都說我是她妹子。盡管我話不多也不算活潑,到哪里都叫上我一起。 包括去茶樓里聽說書的時候。 我與她在席間落座,先生還沒有開始講,我問她為何那樣執(zhí)著學(xué)習(xí)廚藝。莫瀾哼了一聲說:“我丈夫總說我做飯很難吃,今年等他回來了,我就自己做出一桌飯來給他瞧瞧!” 雖然是負(fù)氣的神情,但是臉卻也禁不住地變紅。她盡心盡力想要給丈夫準(zhǔn)備一個驚喜,只是嘴硬罷了。 我但笑不語。 她有點不好意思,便清清嗓子,問我道:“妹子你為何學(xué)廚藝?。俊?/br> “想為我丈夫做點什么吧。”我笑笑,目光轉(zhuǎn)到臺上開始講述的說書先生身上。 “畢竟他對我這么好?!?/br> 莫瀾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看來葉思臣的愛妻美名她也有所耳聞。先生一開講她便迅速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捧著臉專注地聽先生的段子。 我聽著說書先生講些真真假假的事情,當(dāng)年齊國滅亡后的四國混戰(zhàn)中,姬玉如何幫助宋國滅了其他三國。說來當(dāng)年我和他的想法也算是不謀而合,都選擇了宋國為基點,雙管齊下,怪不得事情會這樣順利。 或許這也是他找上我的原因。 在說書先生的嘴里,姬玉是個絕頂聰明算無遺策的神人,更是溫潤如玉皎皎君子。 當(dāng)“溫潤如玉皎皎君子”這八個字從說書先生嘴里說出來的時候,莫瀾點頭應(yīng)和著,鄰桌卻傳來噴水緊接著咳嗽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因為這幾個字嗆著了,那邊傳來一聲小小的感嘆。 “這也太離譜了,姬玉聽了要笑得直不起腰來。” 我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鄰桌那個藍色衣衫身形瘦長的男子,他與姬玉相仿的年紀(jì),氣質(zhì)更為儒雅沉穩(wěn)??赡苁歉杏X到我的目光他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為他剛剛的失態(tài)報以歉疚的笑容。 我看了他半天,不禁笑起來。散場的時候我請莫瀾稍等便走到他的桌邊,他疑惑地抬頭看我,笑道:“姑娘有何事?” “宋長均,長均哥哥。”我慢慢說道。 這回?fù)Q他愣住了,拿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 “你……你是……” “我是九九?!?/br> 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失態(tài)地撩起我的面紗,惹得方媽一陣大罵還護雞仔似的把我和宋長均隔開。宋長均眼眶濕潤了,他也不顧方媽的叫罵徑直推開她,扶著我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口中不斷感嘆道:“真的是你……你還活著,萬幸萬幸,活著就好?!?/br> 他是宋息,字長均,先齊太史令之子,齊國世子伴讀,和我們一起長大,如同我的兄長。太史令大人故去后他便辭官去周游列國,從那之后少有音訊。 我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他。 宋長均被方媽罵的狗血淋頭,仍然是又哭又笑難以平復(fù)。莫瀾看到我們這邊的動靜便也走過來,小聲跟我說——這男人是不是瘋了。 我一邊安慰宋長均一邊對莫瀾說:“這是我鄰家的哥哥,如今我親人都已去世,他的親族也已經(jīng)散了。我們雖無血緣關(guān)系,如今卻如同親人了?!?/br> 宋長均稍稍平復(fù)下來之后,聽見方媽喊我夫人,驚詫道:“九九,你嫁人了?” 我點點頭,笑著說:“不久前的事情,我的丈夫是安葉米鋪的葉老板?!?/br> “啊,有所耳聞,他對妻子特別好……原來他的妻子就是你啊?!彼伍L均十分欣慰,感嘆著:“沒想到如今九九你也嫁為人婦了?!?/br> 小時候他似乎說過,擔(dān)心我嫁人之后和夫君會難以想處。如今看他感嘆的樣子,應(yīng)該還是一樣的想法。 ※※※※※※※※※※※※※※※※※※※※ 各位新年快樂! 2020年要開開心心順順利利的~~~ 故友 宋長均說太史令大人病故后他辭官去游歷各國收集史料,期間齊國發(fā)生種種變故,兵荒馬亂中他也沒有能再回齊國。上一次回去的時候,只知家人多已故去或者離散,也無甚牽掛了。 從前的太史令大人也好宋長均也好,都有著修史書的心愿,這些年宋長均在各國間游歷尋訪舊事,記錄成冊,正在編纂一部從夏禹時期至今的全史。 我聽著宋長均講述這些年來他去的國家,得到的史料,尋訪的舊人。他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神采飛揚。多少年了,他變了很多,但這一點卻一直沒變。說起他要編的史書來,總是眼睛發(fā)亮。 莫瀾對宋長均講的這些事情也很感興趣,饒有興致地坐在一旁聽著。宋長均也是聰慧的人,講自己的故事從頭到尾也沒有暴露我的身份,只說我是鄰家商鋪的小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