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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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正聊著,卻見不遠處走來兩個家丁模樣的壯實男人,其中一個頗有些不耐煩地對宋長均說:“時間到了,該走了?!?/br> 宋長均臉色變了變,一副好心情被糟蹋了的表情。我看看他身后趾高氣揚的家丁,再看看他,問道:“長均哥哥,這是怎么回事?” 宋長均苦笑一聲,說:“遇上了麻煩?!?/br> “麻煩?我們家小姐愿意嫁你是你修來的福氣,你居然說麻煩!不知斤兩!”那家丁呵斥道。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片刻那些家丁,這么好的衣著這么狂傲的態(tài)度,暮云城里除了楊家就只剩另一家了。 “你們是昌義伯的仆人?” “正是?!?/br> 果然是昌義伯家的人。 昌義伯是吳國國舅爺,他又將女兒嫁給趙國國君一手促成了吳趙聯(lián)姻,還推動了聯(lián)合出兵余國的戰(zhàn)事。如今吳趙聯(lián)軍節(jié)節(jié)勝利,昌義伯在朝中可謂是炙手可熱。 還不等我說什么,莫瀾就無視那些仆人,問宋長均道:“你怎么會得罪呂家?” 宋長均長長地嘆息,苦笑著說:“說來話長?!?/br> 倒也是個簡單的故事,他來到暮云為收集史料拜訪昌義伯家,被昌義伯的幺妹呂姝看到,這位小姐對他傾心相許非君不嫁,昌義伯有意撮合他們宋長均卻不愿意。昌義伯覺得宋長均拂了自己的臉面,便扣下他不讓他走了。 莫瀾流露出幾分同情的眼神,宋長均講到一半便被昌義伯家仆打斷,那家仆說道:“走了走了,還說什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拒絕我們大人?!?/br> “長均哥哥出身豫川宋氏,祖父父親在齊國官拜上卿,他的身份怎么了?”我看著那家仆說道。 家仆冷哼一聲:“齊國呢?齊國早沒了,還充什么貴族?!?/br> 宋長均眼神暗了暗,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管。 “我想要請他吃晚飯,總可以請他留到晚飯后再回去吧?”我問道。 “哈,你是個什么東西在這里嘰嘰歪歪,敢截昌義伯家的客人,明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莫瀾先不樂意了,她拍著桌子站起來,要不是婢女拉著估計要破口大罵了。她甩開婢女的手把我護在身后,笑道:“你一個狗仗人勢的下人也敢威脅我妹子?好啊,我妹子管不得,我將軍府夫人管不管得?宋先生與我一見如故我要邀請他到我家吃頓便飯,你昌義伯府也要攔嗎?” 莫瀾身后的婢女拽她的袖子都要拽爛了,她氣頭上來卻是半步不肯讓。那昌義伯的家仆也不敢對楊將軍的夫人說什么,莫瀾一聲令下就讓她帶的小廝把宋長均帶走了。出了茶樓她還氣呼呼的,婢女小聲說昌義伯府不好惹,莫瀾瞪她一眼道:“怕什么,他們還敢殺了我?那就讓楊即回來給我和他們一起收尸!” 宋長均走在我們身側(cè),面露憂慮之色,正想對莫瀾說什么,莫瀾轉(zhuǎn)頭對他說:“你也別怕,從昌義伯府下借走你吃頓飯的面子我還是有的,不過多的我也做不了?!?/br> 宋長均可能也是沒有見過脾氣這么火爆的夫人,愣了愣便立刻行禮道謝。有些擔心地看向我,問道:“你會不會受牽連?” 我還沒回答莫瀾又搶白道:“誰敢?暮云誰不知道葉夫人與我關系好,沒人敢動我妹子的。” 我對宋長均笑笑,宋長均似乎有些無奈。 莫瀾身邊的張嬤嬤曾跟我說,莫瀾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也見不得脾氣好又好看的人受欺負,因為她的夫君楊即年少時就脾氣好又容易受委屈。 我感謝莫瀾,此時莫瀾已經(jīng)平復了大半怒氣,說道:“不用這樣客氣,原本沒有昌義伯府的人出來攪局,我就是打算請宋先生來楊府用晚餐的,宋先生見多識廣我還想多聽聽呢。” 宋長均笑起來,他從小到大都知書達理,溫柔可親,很少有人見了他不喜歡的。 這頓飯莫瀾索性把姬玉也請來了,我們四個人一起在楊府吃了晚飯。席間姬玉倒是沒有多說什么話,宋長均應莫瀾的要求講了許多路上的見聞,我們也討論了要如何幫助他脫困,卻一時沒有好的辦法。 “呂小姐溫柔美麗知書達禮,又是名門之后,宋先生為何不愿結(jié)親呢?”莫瀾問道。 宋長均嘆息,無奈笑道:“這不是呂小姐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立志要游歷各國修成史書,呂小姐金枝玉葉,若我與昌義伯結(jié)親便只能定居暮云,再不能游歷也就不能修史了?!?/br> 莫瀾皺皺眉頭說道:“可昌義伯一貫霸道又極寵愛幺妹,你這事真是難辦?!?/br> 如今呂姝小姐不想強迫宋長均,說是宋長均若實在不愿也只能是無緣,可昌義伯不忍見幺妹傷心,便強行扣著宋長均不讓走。飯后昌義伯府派人來要宋長均,這次來的是位年長穩(wěn)重的家仆,也算是客氣。宋長均怕莫瀾與他們再起沖突,便與我們道別先回昌義伯府了。 我和姬玉一同回葉家,我們并肩穿過城中最熱鬧的街市,仆人們都遠遠地跟在后面。他背著手慢悠悠地走著,問我道:“驚喜么?” 他果然早知道宋長均在這里。 “下次有這種安排,記得提前跟我說?!?/br> “故人重逢,要是提前知道了該少了多少喜悅。如此這般,你不開心么?”姬玉眨眨眼睛。 我看向他,無奈地搖搖頭。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準備的?” “來暮云前一個月吧,布局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宋長均被拘在昌義伯府。昌義伯最疼愛幺妹,宋長均是個不錯的火引,楊將軍的夫人莫瀾又是仗義的急性子?!?/br> 原來如此,姬玉還缺一根把他們串起來的線,所以他把我?guī)砹四涸啤?/br> 他微微低頭看著我,點點燈火映在眼睛里,說道:“那么這次,你覺得我要做什么呢?” 我略一思索,答道:“昌義伯的女兒嫁到了趙國聯(lián)姻,他本人是朝中吳趙聯(lián)盟的鼎力支持者,楊將軍又是吳趙前線最重要的將領。莫瀾說他們兩家并無深交,只是在這種時候卻因為利益捆綁在一起,你想要離間他們?” “楊將軍是武將,昌義伯是權臣。朝野上的斗爭原本就是這樣,并無深交就意味著微妙的沖突和互相防備。”姬玉笑笑,說道:“每次都說對,我有時候真想看你猜錯一次?!?/br> 我沉默了一瞬,正想說什么他便搶過我的話:“你可不要假裝猜錯,我看得出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含笑的,那雙淺色的眼睛里映出我模糊的影像,然后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街市里的人來人往,微微瞇起眼睛。 “九九?!?/br> “嗯?” “你真是個可怕的人。” “……嗯?” 他輕輕笑了一聲并不解釋,背著手放慢了步子,慢悠悠地走在我身側(cè)。我做事情一向是很慢的,而他動作卻很快,當我是他婢女的時候就努力趕上他?,F(xiàn)如今我扮演了他夫人,他便總是等我了。 走路也是吃飯也是,學我慢條斯理的樣子。他永遠這么游刃有余,這樣的人怎么會怕別人,更別說怕我。 我這么想著,卻看到街市盡頭的白色石橋上有許多年輕男女說說笑笑,還有幾個男子背著女子拾階而上,我不禁有些驚訝。姬玉也看到了,輕笑一聲說道:“這座橋叫做夫妻橋,據(jù)說很久以前一位工匠為他妻子出行方便修了這座橋,花了十四年,所以上橋十四級臺階下橋十四級臺階。這是暮云城里有名的求姻緣之地,男女在此相會定約,暮云城里凡有大戶辦婚宴迎親的轎子必要從夫妻橋上經(jīng)過。傳說若是夫妻中男子背著女子走過這座橋,便可以白頭偕老?!?/br> 他說著我們就走近了這座橋,我看著橋上欄桿的雕刻,刻的是比翼鳥連理枝,永結(jié)同心,其實工藝并不算精湛甚至有些俗氣,但看得出工匠雕刻的時候非常用心且幸福。 我看了一會兒便聽見姬玉說道:“我記得你從不相信傳說?!?/br> 我轉(zhuǎn)眼看向他,點點頭。 他便微微一笑向我伸出手。 “來吧,我背你。” 我看著他含笑的眼睛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低眸看向面前這雙修長白皙的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進去。 “有勞葉郎?!?/br> 姬玉伏下身子,我趴在他寬闊的后背上,聽見身后仆人們的一片驚呼,接著就是艷羨的竊竊私語。 若世間真有葉思臣這個人,對他來說妻子便是最要緊的事情,他出外行商也要帶著妻子一起,每日回家陪她吃飯,買可心的物件,迷信可以長相廝守的傳說。那他的妻子真是令人羨慕啊。 若姬玉是葉思臣,若我真信了他的溫柔,說不定我也會為他赴湯蹈火,就像所有愛上他的姑娘們一樣。 可惜這世間,并沒有葉思臣。 ※※※※※※※※※※※※※※※※※※※※ 我上了活力更新榜= = 朋友們讓我點一首憂傷還是快樂 我好不容易攢的稿子啊嚶嚶嚶! 所以接下來的這一周是日更了(正好趕上男女主撒糖)盆友們這都是淚水和汗水啊 求收藏評論tt 故事 “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會是宋長均吧?”姬玉忽然語出驚人。 他背著我步子走得不急不緩,氣息依然平穩(wěn)。我環(huán)著他的脖子貼著他的后頸,平靜答道:“不是?!?/br> “也是,若真是宋長均,你也不至于詛咒他死了。”姬玉輕聲一笑,悠悠地說:“如果我的計劃會傷害宋長均,你會做么?” “你們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也并非你針對的人,總有完成你的計劃又不傷害他的方式?!蔽业匮a上一句:“更何況你們曾經(jīng)是朋友?!?/br> 從前在齊國的時候宋長均就提起過姬玉的名字,方才在茶樓里聽說書先生講姬玉的故事,他一直是笑著的。那種神情我可以確定,他和姬玉的關系并不差。 姬玉低低笑了幾聲,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說道:“你太輕了,背著一點兒實在的感覺都沒有。我看你喜歡吃萬香樓的獅子頭,以后叫他們每天送一次菜。還有你常常喂的那只野貓,我已經(jīng)讓方媽接回府里洗干凈系了鈴鐺,給它起個什么名字好呢?叫阿止怎么樣?”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還有一絲調(diào)皮。 我沉默了一瞬,說道:“為什么要叫阿止?葉思臣并不知道阿止。” 姬玉的步子頓了頓,他體會到了我話里的意思。 “姬玉不能做這些事情么?” “姬玉為什么要做這些事情?” “他想知道你開心是什么樣子?!?/br> 他回答得十分簡短,而我沉默不語,姬玉問道:“你不開心么?” “姬玉,我是只養(yǎng)不熟的貓?!蔽姨а蹚乃哪槀?cè)看去,看著橋下的燈火闌珊。 “你養(yǎng)了很多貓,可是你并不喜歡貓,你只是喜歡把它們掌握在手心里的感覺,喜歡它們由你擺布。這時來了一只冷淡又不親人的貓,你意外又好奇,所以花心思想要知道她的喜怒哀樂,以此掌控她?!?nbsp;姬玉的步子慢下來,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不見。 “我相信你做這些是因為想看我開心,悲傷,憤怒的樣子,但這只是因為你當我是個玩意兒,你不了解的有趣的玩意兒?!?/br> 話音落下的時候我們到了橋下,我從他的背上跳下來,站在橋下的平地上。他背著我一級級走完了這座橋,按照傳說所言,我們以后就該白頭偕老。 我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靠近他,輕聲說:“你手里握著我的命,你是我的飼主,這就夠了。其他所有你能給的東西,我都不想要?!?/br> 他低眸看著我,一雙鳳目清冷深沉。 等到奴仆趕上我們的時候,他笑起來與我十指相扣,眼里卻沒有半分笑意。 “夫人真是直白?!?/br> “葉郎知道,我一向如此?!?/br> “我便是喜歡你這一點。” 他拉著我的手,我與他并肩而行,沿著長長的路走回我們掛了紅燈籠的葉府。 我和他這樣的人應該是天生相克,能看破對方的所有伎倆,因為太過清醒而尷尬,因為太過相似所以無法親近。我曾經(jīng)對梓宸說,只有同類才會注意到我,卻忘了當年阿夭也是這樣注意到我的。 或許是我年少眼拙,或許是命中注定,原來最初我們就是同類。 莫瀾和昌義伯府家仆爭吵的場景被許多人看到,于是宋長均的事情在暮云傳開了。人們都知道昌義伯府不知為何關了一位先齊貴族,一時間流言紛紛。 為了打破流言保全呂姝的名聲,也證明自己并沒有關著宋長均,昌義伯對宋長均的管控放松了很多。他如今出入都還算自由,只是身邊跟著的家仆一個也不少,個個盯著他怕他跑了。 我再次見到宋長均是在茶樓里,他靠著椅背雙手交疊,認真地看著臺上的說書先生。 ——看著認真,其實是在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