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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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采 昌義伯的女兒們都已出嫁,暮云城里最為顯赫的待嫁小姐便是他的幼妹呂姝。以她的身家提親的人早踏破了昌義伯府的門,但是昌義伯都沒有點頭。有傳聞?wù)f呂家六小姐是個很有主意的姑娘,又受寵愛,她不同意的婚事昌義伯絕不會強迫于她。 這位有主意的姑娘溫婉地笑著給我行禮,算是給我大大的臉面了。 我于是立刻回禮,笑道:“民婦見過呂小姐。” 呂姝就坐在我們旁邊的坐席上,低頭對我道:“小女特來給夫人道歉,最近有一些關(guān)于夫人不好的流言,我發(fā)覺是我家家仆傳開的。他們是太過愛護我才對您存了怨懟之心,實在是抱歉。我相信宋先生和您的為人,也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們,想來以后他們不會亂說了?!?/br>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我和莫瀾都能聽清楚。這番話大方得體,溫柔又明理,莫瀾明顯驚訝地與我對視一眼,似乎對于敵人的不戰(zhàn)而降感到無趣。 我微笑道:“小姐言重了?!?/br> “葉夫人和宋先生是先齊的人,不了解吳國的風(fēng)俗也是有的。不過聽說葉夫人和宋先生相談甚歡,我真是羨慕,也不知如何才能得宋先生愛慕?!眳捂倘灰恍Γ凵窭飬s有些悲傷。 她原本就長得嬌柔,眼中含傷真是叫人憐愛。 “我與長均哥哥從小一同長大,能聊的自然多些。呂小姐想必也明白并非小姐有何不妥,只是修史是他一生所愿,他想要周游各國完成史書,就無法做昌義伯的妹婿。” 呂姝看了我一眼,輕聲道:“我心悅他怎么忍心他放棄所愛?若他要周游各國我便陪他一起去?!?/br> “昌義伯大人會同意么?” “我會說服他的?!?/br> 我輕聲笑起來:“我聽說早先小姐已經(jīng)放棄長均哥哥,可昌義伯不忍你傷心仍不肯放走他。呂小姐現(xiàn)在尚且不能說服昌義伯大人,以后便可以了嗎?” 她怔了怔,雙眸剪水一臉迷茫地打量著我。 雖然她的客氣都是給莫瀾看的,但是想來她覺得她如此紆尊降貴,親和地同我說話,我一個商人之婦應(yīng)該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卻沒想到我會這么說話。 “我是不能說服兄長,但這些日子和宋先生朝夕相處,我發(fā)覺我仍不能放下對他的愛意,只好再做努力希望能得到宋先生的心?!彼f得楚楚可憐。 我偏頭看了她一會兒,輕聲說:“真是羨慕小姐,有這樣追求愛人的勇氣啊?!?/br> 她聞言眼眸微動但仍然端莊地笑著,把警覺藏得很深。 “……我聽說夫人與丈夫十分恩愛,想來并不再需要追求什么愛人,何來羨慕?” “也是。我只是覺得小姐與長均哥哥并不合適?!?/br> “何出此言?” “長均哥哥一心只為修史,周游的去處并不是個個都像暮云,有戰(zhàn)場也有窮苦之地,就算小姐現(xiàn)在說愿意去以后也會后悔。他的妻子應(yīng)該是體貼沉靜樸素的平凡人,而不是您這樣的金枝玉葉。” 我淡淡地說道。 “體貼沉靜樸素?比如像葉夫人這樣的人?”她有些委屈地說道。 我想了想,笑道:“或許。” 她睜圓了眼睛還想說什么,卻聽管家宣布肅靜,馬上要開宴了。于是她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轉(zhuǎn)過臉去。在逗秦禹玩的莫瀾也回過神來,端正坐姿,小聲問我:“你又和呂姝說什么了?” “沒什么,勸她放棄宋先生。”我低聲回答道。 “嗨,希望呂小姐是個聽勸的?!?/br> 昌義伯夫人位于主位,她是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說話的調(diào)子也是長的。她最初看了一眼我和莫瀾的席位,皺皺眉沒多說什么。只說了些一年的總結(jié)祝福之詞,很快就祝酒開宴。舞樂上來,夫人女眷們吃飯游戲,一片熱鬧景象。 不少夫人來與莫瀾祝酒套近乎,莫瀾一律笑著敷衍過去。我聽說以前有許多夫人同莫瀾交往,總是和她鬧得不愉快,莫瀾也知道她們并非真的喜歡她,多半還是囿于她的身份地位不得不賠笑,更加興致缺缺。 莫瀾小聲跟我說:“妹子,你快跟我玩?zhèn)€什么游戲,讓她們不好打擾我?!?/br> “您不是想要艷壓眾人的么?” “嗨,那不是呂姝一上來就賠禮道歉了,真無趣。” 莫瀾的語氣充滿了整裝待發(fā)卻不能痛快打一仗的遺憾。 只可惜我并不會玩游戲,莫瀾一一把她會的游戲數(shù)過去,給我講規(guī)則我也只有搖頭。惹得她氣道:“你怎么這么笨!” 我笑笑,說道:“我只會下棋?!?/br> “下棋?”莫瀾嫌棄地搖頭,“這個太無趣了?!?/br> “葉夫人想下棋?”呂姝的聲音傳過來,我回頭看著她微笑的眼睛。她說道:“正好我也想下棋,不如一起?” 她身邊圍了一圈貴家小姐們,轉(zhuǎn)眼看我的眼神多是驚訝或輕蔑。其中有人說道:“姝jiejie怎么隨便找人下棋呢?” “恐怕這位夫人不過幾步就敗了,有什么意思?” 吳趙之人好棋,下至民眾上至貴族都以對弈為樂,呂姝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暮云享有盛名。莫瀾擔憂地看著我搖搖頭示意我拒絕,怕我輸?shù)锰珣K。我便說道:“我才學(xué)沒多久,棋藝不精,怕是不足以做您的對手。” “只是隨意游戲,也不是正經(jīng)比試,葉夫人不必如此畏懼。” 呂姝揮揮手,她的婢女便拿來棋盤擺好,她接過棋盒棋盒推到我手邊,微笑著說道:“我會點到為止的。” 她這樣有名的棋手能愿意同我下棋在旁人看來是給我面子,只是旁人不知道我們剛剛的唇槍舌劍。她在言語上吃了虧如今想從棋盤上找補,讓我明白她的厲害,偏偏我不好拒絕。 即便是我做公主時,在宴席中也安靜得如同不存在一般,我實在是沒有什么興趣更沒有什么才藝可以出風(fēng)頭。若是在此宴席上慘敗于她,我倒是習(xí)慣了,只是莫瀾大約會很沒面子。 我無奈地搖搖頭,拿起棋子。 “卻之不恭?!?/br> 她微微一笑,等我下子。 呂姝的閨中好友們圍上一圈,興致勃勃地觀賞起來。即便是端莊內(nèi)斂的小姐們也是喜歡評說的,若是呂姝走了一步好棋她們便笑著夸贊,如何如何絕妙如何如何高招。我走棋的時候便偶爾會有幾聲嗤笑,莫瀾似乎看不太懂棋局,只能是坐在我身邊,誰笑我便一眼瞪過去。 隨著棋盤上的落子越來越多,呂姝的閨中密友漸漸安靜下去,既不夸贊也不嗤笑,幾雙眼睛只看著棋盤。莫瀾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把旁邊的秦禹叫過來問他會不會下棋,秦禹說會,她便叫秦禹解說給她聽。 正巧我落下一子,秦禹小聲驚呼:“好棋啊?!?/br> 立刻有數(shù)道不善的目光看向秦禹,嚇得他瑟縮了一下。莫瀾摸著秦禹的后背,叫他不要怕繼續(xù)說。 秦禹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呂姝,小聲說道:“對面那位小姐已經(jīng)……要輸了?!?/br> 呂姝緊緊抿著嘴唇,聞言也不看秦禹只是抬眼看著我。我看看周圍的人再望向她,其實心里很困惑,但是面上還是淡淡一笑。 她把手里的棋子放入棋盒,笑著說:“這局我輸了,我們再來一局吧?!?/br> 那笑容已經(jīng)有些牽強。 這次她執(zhí)黑子先手,態(tài)度比第一局謹慎了許多。她的朋友們也不再嬉笑,頗為專注地看著我們的棋局。這里的人們大多喜歡觀棋,又見是呂姝在下棋便圍過來看,人越來越多將這一角包圍起來,呂姝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倒是顯得更楚楚可憐。 若在這么多人眼皮底下輸給我,大約會很難堪吧。她看樣子不是故意讓我,那么便是她棋力原本只是這種程度,難不成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可是她這么弱,我要讓她贏也很難。 我嘆息著落下一子,呂姝眉頭稍解。秦禹咦了一聲,莫瀾敏銳地捕捉到問秦禹怎么了,秦禹驚慌地看看她看看呂姝不肯說話。外圈圍觀的人也有些竊竊私語,呂姝原本稍解的眉頭又擰起來,她笑著看向我說道:“夫人不必刻意讓我,我也不是輸不起。” 我偏過頭:“是么?” 她臉上的笑有些繃不住,我及時補上一句:“棋局剛剛過半,小姐也不一定會輸?!?/br> 可是她還是輸了。 輸了一局再一局。 最后三局全輸,輸?shù)糜行K。 最初她的密友們稱贊她到最后寂寂無聲,待圍觀的人多起來我走棋時常有喝彩聲,待三局棋過許多人圍在我和莫瀾的坐席旁開始問我棋藝之事,呂姝為了恪守她輸?shù)闷鸬闹Z言忍著怒氣坐在座位上沒有離去,還得做出一副笑臉對我說:“看來葉夫人棋藝高超,為何騙我說才學(xué)棋不久,棋藝不佳呢?” 我說道:“我確實才學(xué)棋半年,遇見你之前從未贏過?!?/br> “怎么可能?”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我的棋是夫君教的,此前我只和他下過棋,每次都輸給他?!?/br> 我真誠地對她笑著,說道:“我輸?shù)孟喈攽K,所以我一直認為自己棋藝不精?!?/br> 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只是呂姝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莫瀾哈哈大笑,撫著我的肩膀說:“原來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就是妹子你也太認真了,怎么能三局都贏,就不跟呂小姐學(xué)學(xué)‘點到為止’呢?” 這下呂姝的臉色就不能看了。 宴席一結(jié)束呂姝立刻就離開了,莫瀾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拉著我一起坐馬車回家,說我特給她長臉面,這下子暮云城里沒有誰還敢小看我了。而我則想著這樣便成功讓呂姝記恨上我。 回到葉府的時候,姬玉已經(jīng)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等候我。我一下車他就將毛絨披風(fēng)披在我的身上,莫瀾撩起車簾對姬玉說:“妹子我送到家了,她今天可真是大出風(fēng)頭,葉老板你娶了個寶貝啊?!?/br> 待莫瀾離開,姬玉含笑看著我說道:“我聽說了,今天你很是出名?!?/br> “你從來沒有說過我的棋藝很好?!蔽姨ь^看著他。 “哦?那我現(xiàn)在說,你一點就通聰慧無比,這半年來進步神速,這樣的天才我在你之前只見過一個。” “之前的那個……” “沒錯,是我?!?/br> 他將披風(fēng)的帽子給我戴上,低聲笑道:“你棋藝很好,然而遠不及我。我想著像我這樣的名師是不應(yīng)該輕易表揚學(xué)生的,不過我確實……很以你為傲。” 姬玉說話的時候白色的霧氣便裊裊散開,好像他說的話也有了實在的重量。我看了他半晌,向他走近幾步抱住他的肩膀,輕聲說:“多謝夫君?!?/br> 他好像沒有想到我會抱他,怔怔地站了幾秒才笑出聲來,想要回抱我的時候我已經(jīng)放開了他后退幾步,笑著說:“我們回家吧。” 黑暗 抱住他的時候其實我很想說,你教南素墨瀟彈琴,教子蔻唱曲,教萊櫻管賬目,教我下棋。她們每個人都做得很好,你對所有那八個姑娘都說過這樣的話吧。 所謂“以你為傲”。 所以你不會明白我等著有人跟我說這句話,等了多少年。很多很多年過去,等到我希望對我說這句話的人都不在了。 直到聽到你嘴里說出這一句話,我才想起來我在等。 雖然你不明白,但是我還是很感動。因為你是這世上為數(shù)不多還活著的我珍愛的人,我希望你能覺得我可貴。 “小玉要是吃了鯉魚該怎么辦?” 秦禹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思緒,我正坐在庭院的長廊里喂鯉魚,秦禹抱著小玉坐在我身側(cè)一臉擔憂。 “你把它喂飽了,它就不會吃了。” 秦禹點點頭,他撫摸著懷里的貍花貓,小玉已經(jīng)被養(yǎng)胖了不少,乖乖地敞開肚皮任他摸。 他說起來官府提審了他父親的案子,調(diào)查出那位老伯的死另有蹊蹺,很可能是他的兒子們?yōu)榱藸帄Z財產(chǎn)害人之后栽贓給了他父親,為此正在查證。他歡欣雀躍地夸主審官大人明察秋毫,又對我們十分感激。我一直聽著,時不時應(yīng)和兩聲。 秦禹說完了他的事情,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有些遲疑地問:“夫人,你好像沒有很開心哎?!?/br> “我自然是為你開心的?!?/br> “不是……我不是說我父親的事情,夫人你贏了呂小姐??!我聽說呂小姐很厲害的,你贏了她三局呢?!?/br> “是啊,我贏了她?!蔽遗吭跈跅U上,輕笑著對秦禹說:“可是我輸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