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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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惑了。 “夫人您輸了?” “現(xiàn)在還沒有,以后會的?!蔽颐念^:“你長大了就明白了?!?/br> 有腳步聲自遠(yuǎn)而近傳來,不疾不徐伴著玉片撞擊的清脆聲響,我轉(zhuǎn)頭望過去便看到姬玉向我走來,他眉眼彎彎地對我說:“晚飯做好了,一起吃吧?” 我點點頭,起身熟稔地挽著他的胳膊,他也照常把我冰冷的手揣進(jìn)袖口里,說道:“你不會挑魚刺吧?我看你不碰刺多的鯽魚但鱸魚就吃很多,今天方媽買了鱖魚,鱖魚刺少你可要多吃些啊。” 他還在執(zhí)著地探索我的喜好,他說我們棋逢對手所以總是想要贏我。 我為什么要喜歡上這種人呢?原本所向披靡的我卻要去打一場必輸?shù)恼獭?/br> 秦禹的父親沒過多久就被證實無罪釋放了,他來我們府上道謝并領(lǐng)走秦禹,我才見到秦禹口中的父親——秦沐。 他是個年近四十的男子,瘦削精干留著胡須,一雙眼睛銳利得不似大夫。秦沐脾氣有些大,即便是跟姬玉和我道謝也是硬邦邦的沒有笑容,看得出不是習(xí)慣說謝謝的人。 他堅持說秦禹住在我們府上不能白住,要付給我們銀子,說什么也不肯讓步。我們瞧著他也不像是有錢的,便說讓秦禹有空來葉府幫工抵債,秦沐才勉強答應(yīng)了。 后來我跟著秦禹拜訪過秦沐的臨時醫(yī)館,秦禹曾說他父親醫(yī)術(shù)精湛,在家鄉(xiāng)是很有名的大夫,只是脾氣不太好,常常和病人吵架。幾次接觸下來確實如此,雖然秦沐用藥奇特但是都藥到病除,來他醫(yī)館的人越來越多絡(luò)繹不絕。他也是個心高氣傲不肯低頭的人,若是有人質(zhì)疑他的醫(yī)術(shù)或者不聽醫(yī)囑,我覺得他是不介意吵一架甚至打一架的。 秦禹看起來也很怕他。 沒過幾天,一場意外打破了看似平靜的生活。 我當(dāng)時和莫瀾在楊府里試著做菜,突然一陣地動山搖,房上紛紛落灰下來碗櫥傾覆碗碟碎落一地。我在暈眩中拉著沒反應(yīng)過來的莫瀾往外面跑,幸而她回過神來后跑得飛快,我們和一眾仆從紛紛逃出來。房子雖然搖晃卻尚且穩(wěn)固,莫瀾的孩子們也都毫發(fā)無損。 跑出來之后地面仍不算平穩(wěn),我們眼看著遠(yuǎn)處的一座在建的高閣轟然倒塌,面面相覷。莫瀾怔怔地說:“這是……地震了?” “是吧?!蔽乙灿行]緩過神來。 莫瀾看向那座倒塌的高閣,突然目光一凝:“楊即今天去巡視修建情況的……是那座閣子嗎?” 她的聲音是抖著的,張嬤嬤臉色慘白地抱住她的胳膊安撫道:“夫人冷靜啊?!?/br> 莫瀾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她對張嬤嬤說:“照顧好孩子們?!比缓蟊鹑棺泳屯饷鏇_,身后無數(shù)的丫鬟婆子們喊著——夫人,危險??! 我追上去拉住她,說道:“夫人!一會兒可能還有余震,你不能……” 她一把拉過我的領(lǐng)子,眼里含著淚一字一頓地說:“他是我的夫君,我們說好了,生死與共?!?/br> 我看著她血紅的眼睛,嘆息著說:“我陪你一起去?!?/br> “妹子,你不必……” “葉郎也在那里?!?/br> 今天楊即去巡視,也給工匠們發(fā)過年的福米,所以是帶著姬玉一起去的。 也就是說,那座倒塌的樓閣下或許壓著姬玉。 街上早就亂做一團(tuán),人們呼喊著四散奔逃求救,幾個身強體壯的家丁跟著我們,我和莫瀾飛快地向那閣子跑過去。莫瀾已經(jīng)慌了手腳,幾次轉(zhuǎn)錯了方向被我拽回來,她苦笑著說:“妹子,我還不如你堅強。” 我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她說:“你就不怕葉老板……” “我相信他。”我輕聲說。 說來滑稽,這是第一次我想要相信他。 到了樓閣倒塌的現(xiàn)場,我便說不出來剛剛的話了。 整座建了五層的樓從二樓處腰斬傾塌,巨大的木樁被折斷,磚塊四散塵土飛揚,巨大的廢墟中有不知來處的痛呼求救聲,無數(shù)血rou模糊的□□著的軀體被抬出去,草席上沒了呼吸的尸體甚至無法辨認(rèn)面目。幸存的人混亂地來來去去,這里如無間地獄。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到這一幕的莫瀾快瘋了,她大喊著楊即的名字,哭著拉著搜救的人問訊。我的身邊全是巨大的呼喊聲,混雜在一起的人名,凄厲又痛苦的嘶吼,灰塵和鮮血。 他在哪里?那些被抬出去的軀體?廢墟里面呼救的人?冰冷無聲的尸體? 我該叫他嗎?我能叫他嗎?我叫他什么?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已經(jīng)沖口而出。 “阿夭!” 我走向那座巨大的廢墟,用生平從來沒有過的高聲喊著:“阿夭!阿夭!” 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支配著我的行動,我踏上那些殘木磚礫,低頭搬開堆積的石板木塊,毫無頭緒地喊著阿夭的名字。 突然有人拉住我,我下意識地甩掉,然后他從身后攔腰抱住我,在我耳邊說著:“我在這里?!?/br> 我好像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所有的聲音都?xì)w于冷靜,橫沖直撞的感情和思緒猝然穩(wěn)定下來,從熱烈到冰涼。我閉上眼再睜開,緩緩轉(zhuǎn)身過去,看向姬玉琥珀色的眼睛。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震驚和迷惑。 我微微一笑,問道:“你沒事?” 他點點頭,看著我的眼睛像是想要找到什么蛛絲馬跡似的,他說:“你……” 姬玉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又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襲來。我們腳下的瓦礫殘木又開始崩塌,他下意識地抱住我護(hù)住我的后腦,我在黑暗里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0殡S著樓閣傾塌的轟鳴聲,整個身體不可抑制地墜落下去。 在那個瞬間我居然感到輕松,因為有時間在他發(fā)出疑問前隱藏好自己。 等一切穩(wěn)定下來的時候,我被灰塵嗆得不停咳嗽,就算睜著眼睛也是一片濃重的黑暗。我腿上壓著沉重的東西動彈不得,只能用手不停地在一邊摸索,然后我摸到了一只熟悉的溫暖的手。 那只手也抓住我,黑暗里傳來咳嗽聲,有個聲音說道:“樓閣又塌了一部分,我們被埋住了。我被木頭壓住動不了,你怎么樣?” 我沒有回應(yīng),他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地問道:“九九?” 我仍然沒有回音。 “九九!” 那只抓住我的手就用了力氣,還有點顫抖,他一邊咳嗽著一邊提高聲音:“姜酒卿!你醒醒!” “哎?!蔽也痪o不慢地回答道。 他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故意不回我話?” 我只是突然想如果他以為我出事了會怎么樣?會不會和我一樣擔(dān)心。但是我不會告訴他。 “我就是愣了一會兒神,我也被壓住了,應(yīng)該沒受傷?!蔽艺f道。 抓著我的手頓了頓,平日里他絕沒有這么容易被我糊弄過去,但是此刻他有更在意的問題。 “我從沒見你像剛剛這么慌張,你很擔(dān)心我?” 他還是問了。 “那是自然,我們是恩愛夫妻,按常理說我該哭成莫瀾那樣,可是我哭不出來。再者說我身上的毒只有你知道解藥,若是你死了我也只有死路一條。” 我用尋常那般平淡坦然的口氣說著。 “你叫我阿夭。”他仍不打算放過我。 “莫瀾叫的是楊即的小名,我想或許我也該喊個更親昵的名字才顯得真實,可我不知道該對你用什么愛稱,便想起來顧零曾經(jīng)叫過你‘阿夭’。想來這個小名,沒有多少人知道?!?/br> 他那邊安靜片刻,再響起來的聲音就有些冷酷:“那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這么叫我?!?/br> “我知道,對不起?!比绻梢园堰@個話題揭過去,我是很樂意道歉的。 我們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在一片黑暗里我感覺到他的脈搏越跳越快,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于是我嘆息一聲,問道:“你為什么不彈琴了宋長均說你以前愛琴如命,只彈你自己寫的琴譜?!?/br> 這是個突兀的話題,我看不到姬玉的表情,只能聽見他懶懶的聲音。 “那宋長均也應(yīng)該告訴過你,我寫的琴譜技法都非常難,我平日里疏于練琴自然彈不好,也就不想彈了?!?/br> “那你為何不練琴?” “沒興趣,也沒空?!?/br> “好可惜?!蔽逸p聲說道:“你的琴真的很好聽?!?/br> 他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你想說的不是這個吧,這話題開始的也太過生硬,你直接說你想說的就好?!?/br> “其實我沒什么想說的?!蔽液苷\實地回答。 “我不信。” “我就是因為沒有什么想說的卻強行說話,才會這么生硬?!?/br> “那你為何要強行說話?” “□□靜的話你會怕黑?!?/br> 我本不想說出來,奈何他打破沙鍋問到底。 那邊他沉默了一會兒,就笑了起來,我從他的笑聲里聽出了輕蔑的意味。 “看來你自認(rèn)為很了解我?!?/br> “其實不算了解,只知道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 “哦?你都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道:“……韓伯是聆裳的父親,他們是燕國韓氏族人。你怕黑,你不喝酒,你百毒不侵。” ※※※※※※※※※※※※※※※※※※※※ 哇這章之后我應(yīng)該就要恢復(fù)兩天一更的節(jié)奏了 為了存稿能保住能持續(xù)更新t t,請各位見諒呀 還是每天早上9:00更新啦 我發(fā)現(xiàn)好像每段之間空一行比較方便看哎,從后面開始我都會換成這種格式,前面的需要我都改一遍嗎?(下一章我會再問一次的) 以及 后面幾章基本就要開始收局了男主黑的一面會顯露出來暮云的這一局其實有兩個目標(biāo)喲 求收藏求評論,愛各位小天使~~ 心扉 一片黑暗中其他的感覺就變得異常靈敏,姬玉那邊的沉默也顯得異常漫長。半晌他輕聲笑起來,我朝他出聲的方向扭過頭去,仍然一團(tuán)黑色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見。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有什么依據(jù)?” “我們是不是該想想怎么出去?” “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br> 他的態(tài)度相當(dāng)從容,我嘆息一聲,握住他的手腕說道:“你從來也沒有醉過,每次飲酒歸來身上雖然有酒氣,但是吐息卻沒有多少酒氣?!?/br> “可能是含了化酒氣的花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