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傅天革漸漸大了，開年后，傅郁林已經(jīng)讓蘇氏將傅天革從后院挪了出去，獨(dú)自占了一個小院。如今，羅小虎一來，傅天革便迫不及待的拉了羅小虎去自己的院子。

    羅小虎與傅天革同吃同睡，師兄弟兩個一起調(diào)皮搗蛋很快就好的一個人似了。

    傅玉雪畢竟還是個姑娘，在怎么周到也比不上蘇氏這般細(xì)心的。蘇氏憐憫羅小虎的身世，又憐兒子平日寂寞，如今倒是將羅小虎當(dāng)成兒子一般，噓寒問暖，周到萬分。

    沒過兩日，傅玉雪親自設(shè)計了圖紙，令身邊的金銀玉葉二婢女給傅天革和羅小虎做了萬花谷的門派套，兩個小孩子站在一起越發(fā)像兄弟一般。

    傅玉雪每日看看醫(yī)書，教導(dǎo)小螃蟹和兩個小徒兒，倒是說不出的悠閑。只是如此沒有幾日，白玉堂卻突然找來。

    原來是顏查散去了丈人家，竟然不知何故吃了官司。顏查散主仆二人已經(jīng)入了監(jiān)牢，若非白玉堂心血來潮，想要知道顏查散見老丈人結(jié)果如何，尚不知此事。

    “我還沒有過去，只是祥符縣傳來消息，說顏兄乃是殺人罪。雖然不知詳情，但是顏兄絕不像是會殺人的?！卑子裉糜行┙辜钡溃拔抑滥銓︱炇坏李H有所得，那邊的仵作也未必可信。請了你一起去，也免得兩頭跑?！?/br>
    傅玉雪略一思索道：“天下的官并非個個如包大人、倪太守一般。不說那些貪官，便是一些清官為了標(biāo)榜官聲，為了破案也愛用刑。顏查散那個呆書生，莫要屈打成招才好。你先走一步，打點(diǎn)衙門上下，也好讓他少受些苦頭。我收拾了行李，隨后便來?！?/br>
    “如此甚好！”白玉堂覺得傅玉雪真是深知其意，辭別傅玉雪，快馬揚(yáng)鞭趕往祥符縣。

    傅玉雪雖然對顏查散中舉之后能否成為一個好官頗有疑慮。但是說顏查散殺人，她與白玉堂一般是不敢相信的。

    所謂手無縛雞之力說的就是顏查散這種書生。傅玉雪敢打賭他連雞都沒有殺過一只更不要說殺人了。

    若是顏查散是那種表里不一的偽君子，或者當(dāng)他做了幾年官之后。說他殺人傅玉雪還覺得可信，如今么，所謂顏查散殺人只怕內(nèi)情不簡單。

    白玉堂一貫講義氣，又與顏查散拜了把子，果真將他當(dāng)兄長相待。連夜趕路，到了祥符縣，稍作消息，便自衙門為他打點(diǎn)上下，打聽消息。

    從縣衙得之，此案乃是顏查散投親的丈人家，小姐的貼身丫鬟繡紅被人殺了。柳員外在馮氏攛掇下，前往縣衙告狀，說是顏查散對小紅欲行不軌，將之殺死。

    祥符縣縣令初過堂是見顏查散相貌堂堂，書生打扮，言談舉止都讓人如沐春風(fēng)，并不像此等歹人。偏偏，顏查散不知何故，尚未用刑便自承殺人。

    如今，顏查散被關(guān)在縣衙大牢?？蓱z小雨墨一片忠心，拿身上余下的銀子打點(diǎn)獄卒，自己在獄中依舊侍奉顏查散如故。

    白玉堂前腳打點(diǎn)了縣衙上下，傅玉雪也趕了過來。兩人便一起前往獄中探視，也好問一問詳情，方知如何為他伸冤。

    兩人到時，牢頭還在試圖從雨墨身上撈些油水。詢問主仆二人可否還有親朋好友愿意為他們打點(diǎn)。

    顏查散父母雙亡，唯一的姑父兼岳丈柳洪此刻卻要置其于死地。雨墨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還能找什么人相助啊！

    這時卻又聽說一位姓白的人前來探視，讓雨墨好生疑惑，牢頭還直道雨墨之前誆騙他。

    待白玉堂從外面進(jìn)來，雨墨抬頭看去，卻是一翩翩少年郎，頭戴武生巾，身穿月白繡暗紋的勁裝，腳穿黒靴，好生俊美英武不凡。身側(cè)又有紫衣少女，貌若仙女，好似觀音座下金童玉女一般。

    “雨墨你竟然也在這里，好孩子真是為難你了！”白玉堂嘆道。

    雨墨只覺得白玉堂又幾分眼熟，只是當(dāng)日白玉堂扮作落魄書生，用了金懋叔的化名，又特意改了聲音，他一時不敢確定。倒是傅玉雪之間見到便是如此打扮，雨墨并不陌生。

    只是這個傅姑娘他們不過同行幾日，見證了他家相公和金公子結(jié)拜，怎么竟也愿意來探監(jiān)？

    雨墨正不解，卻聽到白玉堂又問道：“雨墨，你家顏公子何在？”

    雨墨見白玉堂語氣熟稔，顯然是舊識，方有些不確定道：“莫非真是金相公？”

    牢頭見雨墨呆呆，沒了往日的機(jī)靈，連忙諂媚道：“顏公子就在里面，單間住著，并沒有吃什么苦頭。”

    白玉堂雖然嫉惡如仇，卻也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搪，笑道：“你們將顏公子照顧的好了，我自然有賞賜。”

    牢頭大喜，熱情地親了白玉堂和傅玉雪進(jìn)去。

    顏查散沒受刑，又有雨墨打點(diǎn)，親自侍奉，并未刑具加身，只是畢竟是坐牢，蓬頭垢面，很是憔悴。

    “顏兄到底為何受此冤屈？”白玉堂見顏查散如此，關(guān)切道

    顏查散見了白玉堂并無哀戚之意，反而有幾分羞于見人的意味，愧然道：“愚兄愧見賢弟，賢弟有何必來此看我！”

    白玉堂正色道：“你我既然結(jié)義，我有如何能看你受此冤屈，坐視不理？”

    只是無論白玉堂如何問，顏查散都閉口不言，不肯喊冤，也不肯說他為何自承罪狀。

    ☆、第39章 忠孝義

    傅玉雪倒是比白玉堂多了幾分心思，進(jìn)去之前先問了雨墨一些問題。

    并不是說傅玉雪比白玉堂聰明，而是白玉堂關(guān)心則亂，不免失了平日的智謀。

    這兩人是一般的聰慧，熟知人性。白玉堂性子高傲，不屑于算計人心。而傅玉雪則因幼年吃過輕視人性卑劣一面的虧，行事更圓潤、善謀幾分。

    雨墨是個忠心的，知道白玉堂和傅玉雪是來幫顏查散伸冤，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過他翻來覆去所說的不過是柳員外自從知道顏家家道中落，對他們主仆多有冷落。小姐柳金蟬暗中讓丫鬟繡紅送信給他家公子。只是信中說了什么，雨墨不得而知。

    雨墨終歸是個小書童，顏查散雖然對雨墨很好，但是他身為主子也不會事事告之雨墨一個小書童。雨墨知道的事情很有限，對于顏查散為什么認(rèn)罪的原因也不清楚。但他在顏查散身邊伺候，自然很肯定顏查散并沒有殺人。

    傅玉雪又問了雨墨對繡紅的印象，在雨墨眼中這位丫鬟jiejie很愛笑，性格爽朗，對他們主仆并不像柳家其他人一般冷漠不屑。甚至，雨墨知道繡紅死了，還很傷心。

    傅玉雪素來聰慧，從雨墨提供的少數(shù)線索和對顏查散這種迂腐書生秉性的了解推算出了一個大概的過程：

    柳員外心疼女兒，不愿意將女兒許配給一無所有的窮書生，想要?dú)Ъs?？墒墙鹣s小姐卻是讀女戒長大，遵從三從四德。古人重諾，婚事是金蟬生母活著的時候，父母與舅舅舅母一起定下的。

    如今生母和舅舅舅母都已經(jīng)過世，柳金蟬并非嫌平愛富的女子，不愿意因此悔婚令嫁。只是柳金蟬一個閨閣小姐能做的事情不多，就算知道父親想要悔婚，柳金蟬也不能當(dāng)年質(zhì)疑父親。

    看過戲文的人也就知道了，柳金蟬不想悔婚，又不欲違逆父親。最好的辦法就是顏查散有了出息，讓柳員外改變主意。

    故而柳金蟬讓繡紅暗中去見顏查散，探知他是否確有青云之志。顏查散有真本事，便鼓勵他好生讀書，用梯己資助其科考。等顏查散金榜題名，柳員外自然也就沒有借口毀約了。

    對于柳金蟬這樣的閨閣女子，這樣的法子已算是兩全其美。只是不知道中間出現(xiàn)了何等意外，送信的繡紅竟然在顏查散居住的院子外被殺了。

    顏查散是個迂腐書生，他們瞞著柳員外私下通信，在這個時代看來可是私相授受。顏查散選擇認(rèn)罪多半是為了柳金蟬的名節(jié)，維護(hù)這位在他心中與姑父完全不同的表妹了。

    讓雨墨和牢頭先在外面等著，傅玉雪施施然地走進(jìn)來顏查散的囚室。白玉堂還在試圖追問真相，顏查散卻是一臉愧色，什么也不愿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