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笙無論在網(wǎng)上還是現(xiàn)實里，看過各種失戀時人的樣子，離他最近的，就高二16歲那年，梁泰和女朋友分手了。

    那憨憨喝了一晚的酒，直接胃穿孔。

    段以笙在醫(yī)院見著人了毫不留情地開懟，心里心疼兄弟的同時也不理解，不就一個分手？至于這么要死要活的嗎？

    何況梁泰當(dāng)時也就16歲，這么年輕，產(chǎn)生的愛情本就充滿了各種不確定因素。

    就是真不舍，那也不要弄傷自己。

    還是那句話，時間會沖淡一切。

    段以笙沒有談過戀愛，自認(rèn)就算談了，如果分手，那他會很理智。

    可惜想象與現(xiàn)實往往是背道而馳的。

    就比如現(xiàn)在。

    段以笙沒和陸晰談戀愛，兩人算是一個失戀，一個失友。但即使這樣，純粹的失友——而已，段以笙看到陸晰這副樣子，一顆心也跟沉到谷底似的，真的真的很不好受。

    感性壓了理性一大半。

    他想去哄陸晰，讓陸晰別這樣。

    可理性終歸是堅韌不倒的，段以笙克制住了，靠在墻上放空了會兒，拿出了手機(jī)，在好友群里尋求幫助。

    ○段以笙：[吐血]

    ○段以笙：爹要瘋了。

    ○賀鵬：？？？因為陸晰？

    ○梁泰：攤牌了吧？[吃瓜]

    ○段以笙：嗯，[吐血]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我有點兒束手無策，無動于衷or哄，還是能再有別的選項？

    ○賀鵬：……

    ○賀鵬：我覺得吧，你是不是有點兒……太想多了。

    ○段以笙：？

    ○賀鵬：就是，你拒都拒絕了，還管陸晰會怎么樣做什么？我想你也應(yīng)該明白，如果去哄的話會造成什么樣的局面，不要藕斷絲連吧……

    ○梁泰：不不不不。

    ○梁泰：雖然我也贊同鳥的觀點，但你自己都說了他狀態(tài)不好，想必這個狀態(tài)是真的很不好，畢竟你比我們都要了解陸晰，所以……[笑哭]

    ○段以笙：[我什么場面沒見過（x），這場面我真沒見過]

    賀鵬和梁泰一個屬于理性派一個感性派，而段以笙則是中和，所以這一問，段以笙的糾結(jié)直接上了一個檔次……

    賀鵬梁泰兩人也知道他的性格，發(fā)表完建議都發(fā)出了一張無語的表情包，各自都沉默了會兒，梁泰艾特了段以笙。

    ○梁泰：你對陸晰……真沒什么感覺嗎？

    ○梁泰：其實現(xiàn)在這個社會同性戀挺常見的。

    ○段以笙：……

    ○段以笙：你認(rèn)為我會是一個不敢正視自己感情的人嗎？

    ○段以笙：[流汗]我對陸晰的感覺，就和你們一樣，除了友情之外，不摻雜半點水分。

    段以笙在得知陸晰對他的情感后，有過不知所措，有過懵，自然少不了去思索自己對陸晰到底會是個什么樣的感情，事實證明，他確實對陸晰沒有朋友以外的感覺。

    沒有過臉紅心跳。

    沒有怦然心動。

    沒有……想要永遠(yuǎn)在一起，占有陸晰的想法。

    段以笙還測過很多“你是不是同性戀”的鏈接……算了，這些都是其次，主要的是，段以笙可以拿人格擔(dān)保，他對陸晰、對同性戀這個群體沒有半點歧視的意思。

    之所以這么躲避陸晰。

    全都是因為一個不喜歡所以不想傷害罷了。

    段以笙沒再征求他們的意見，隱隱知道心里其實早就有了對無動于衷or哄的答案，不過還是缺一個推出答案的點。

    而這個點，也在時間的流逝中出來了。

    晚上十點整，宿舍熄燈了。

    段以笙靠著的這棟樓瞬間陷入黑暗，里面的人發(fā)出明明知道但又猝不及防的嚎叫，段以笙手機(jī)這時也亮了下。

    朱良偉發(fā)過來的微信。

    ○朱良偉：[疑問]你和陸晰還不回來嗎？

    ○段以笙：稍后。

    ○段以笙：你們要睡覺了是嗎？

    ○朱良偉：沒有沒有，向陽還在和女朋友打電話呢，我就問一聲，那門我沒鎖了，給你們留著。

    ○段以笙：[ok]謝了。

    發(fā)完，段以笙收了手機(jī)，看向亭子，亭子的燈沒有熄，看起來是亮一整晚的那種，而還坐在地上的陸晰，看起來也是想在這地方待一整晚的那種。

    段以笙嘆氣，拎著東西走了過去，幾乎一將自己暴露在空曠的地方，陸晰就發(fā)現(xiàn)了他，哭紅的眼里立馬蓄滿了淚。

    “笙笙……”陸晰輕輕喊了聲。

    “嗯，”段以笙不冷不熱地看著他，“還不回宿舍？”

    “我不想回去了，”陸晰哭著小聲說，“你不要我了?！?/br>
    “……”段以笙看著他，久久，喟嘆一聲，“說實話，因為這事我挺累的，我想，你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我肯定會慢慢對你產(chǎn)生反感的情緒?！?/br>
    陸晰一愣，哭得更難過了：“笙笙，不要討厭我，我、我不想這樣的，我就是……控制不了，嗚嗚笙笙對不起……”

    “我明白，”段以笙無奈，感情這種事一般人哪里控制的了，“但你……”

    段以笙“唉”了一聲，后半截但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怎么都有些說不出口，沉默了片刻，他干脆從兜里拿出新買的煙，拆開，拿出一根叼嘴里，點燃后，一縷煙霧緩緩升起。

    段以笙看著這串煙霧，直到它消失，他的思索能力好像也跟著消失似的，頭腦空空，不知道對如今的局面再該說點什么好。

    許久，抽抽噎噎的陸晰喊了一聲：“笙笙……”

    “嗯？”段以笙看向他。

    “我……我還想和你做朋友?！标懳荒樞⌒囊硪?。

    段以笙不知如何作答，沒說話。

    陸晰傷心透了，又哭了一會兒，才小聲說：“我不會逾矩的，我也會……嗚……也會盡量不喜歡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陸晰說出這話心臟悶到了極點，痛到了極點，呼吸都要呼吸不過來似的，但他看著繼續(xù)沉默的段以笙，只好難受著道：“真的，你不是也說了時間會沖淡一切嗎，所以求你，再陪我一段路程好不好，笙笙……”

    陸晰祈求地看著他。

    段以笙表面看不出情緒，心里已經(jīng)掀起了無數(shù)波浪，不知道是他想得多還是想得多？為什么會覺得陸晰這話有一絲絲怪異？

    什么叫再陪我一段路程？

    那后面呢？

    段以笙知道后面就是不喜歡他了，可他還是感覺怪，好像后面陸晰就會怎么樣一樣，段以笙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他不敢保證。

    他從去買臺燈那一刻起，大概就給了兩人之間往后的關(guān)系一個答案。

    “普通朋友，”段以笙吸了口煙，看著陸晰，“約法三章?！?/br>
    陸晰愣住，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段以笙也不著急，吸著煙等著。

    好一陣兒，陸晰終于回過神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笙笙，真的嗎？真的嗎？！”

    “……嗯，”段以笙下巴朝對面凳子點點，示意他起來，“普通朋友約法三章，你能做到？”

    “我能的，我肯定能的！”陸晰用力點頭，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坐到凳子上，明明前一刻還灰暗無光的眼睛，此時里面卻充滿了光彩。

    段以笙心里嘆了一口氣，從裝臺燈的袋子里拿出一包便攜紙巾放桌上，直入主題：“第一個，不能干涉我的生活。”

    意思段以笙沒解釋，但陸晰明白。

    比如吃醋。

    說真的，第一個陸晰就做不到的，可他別無選擇。陸晰不是個蠢貨，也不會只獨自憂傷，在段以笙和他攤牌后，陸晰傷心欲絕的同時，也緩慢思考著以后到底該怎么辦。

    首先的，就是先恢復(fù)成朋友關(guān)系。

    他做好了艱難的準(zhǔn)備，

    但真好，笙笙還是關(guān)心他的。

    “好，我盡量做到……”陸晰小聲道，拆著那包紙巾。

    “嗯，”段以笙沒多糾結(jié)我盡量三個字，要真說‘我一定做到’他還不會相信，“第二條，遵守校規(guī)?！?/br>
    陸晰一愣。

    “比如現(xiàn)在，”段以笙起身，走到垃圾桶邊捻滅煙，“宿舍已經(jīng)熄燈，我們應(yīng)該在宿舍，而不是還在外面?！?/br>
    陸晰鼻子一酸，看著他好半晌，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