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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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讓顧思凝躲過了這一劫,他也并不在意,要拆穿一個人是否有真才實學(xué)的方法多的是。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事情竟然這樣順利。 齊承煊說:“是她咎由自取,動了不該動的念頭。” 瑞王聽得一愣一愣的,“那……那你怎么知道今日會發(fā)生這種事的?還特地將葉姑娘也叫到這兒來了?” “……” 齊承煊看了一眼弟弟,目露嫌棄:“我請葉姑娘到這兒來,并非是為了讓她看笑話。” “???” “今日之后,定然會有更多人知道宴上發(fā)生的事情,也會有更多人知道她的名字?!饼R承煊唇邊含笑:“她不會甘心做小攤販,也不會情愿待在一間書肆里,只差一個機會而已。” 他知道葉明蓁不會主動來長公主府,所以拐著彎借葉明蓁的擔(dān)心把人騙到了這兒,便是為了讓葉明蓁在眾人面前露臉,重新?lián)P名京城。 “……啊?”瑞王整個人都聽懵了,他不恥下問:“那……要是沒出這件事情,葉姑娘的詩也不會讓人看見,而且葉姑娘最后不也沒贏嗎?大家怎么就知道了?” “……” 瑞王等了很久沒等到答案,一抬頭,正正好好撞進了太子的眼神里。這眼神他從前看過無數(shù)回,既有無可奈何也有絕望,瑞王知道,每當(dāng)這個時候,太子一定是在嫌棄他這個弟弟腦袋瓜太笨。 齊承煊果然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離開。 瑞王摸了摸鼻子,而后想起今天自己已經(jīng)看到了熱鬧,頓時又高興起來,連忙跟了上去。 “我也進宮一趟,我去和母后說說這件事情!” …… 昨日的宴席一結(jié)束,便由那些貴女們的嘴巴傳了出去。如今顧思凝風(fēng)頭正盛,關(guān)于她的消息也傳的最快,一下整個京城的讀書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眾人對她這番偷竊行為多有鄙夷,又對被她偷詩的人好奇不已,連著長寧侯府真假千金的事情也讓許多人知曉。 葉明蓁第二日再去書肆?xí)r,掌柜對待她的態(tài)度果然是與從前不同了。一見到她,立刻殷勤主動地跑了過來,態(tài)度熱切地不得了。 別的不提,葉明蓁是受長公主邀請赴宴,與她同樣被邀請的還有許如清這個出了名的大才女。許如清名聲響亮,一篇詩文可賣千金,即使沒有顧思凝偷詩的事情,只看葉明蓁被長公主邀請,書肆掌柜對她的態(tài)度也要不一樣了。 葉明蓁對此并不意外,她對掌柜說:“從今日起,我恐怕也不能繼續(xù)留在這兒了?!?/br> “我知道,我知道。”掌柜了然:“不知道你離開書肆之后,準(zhǔn)備去哪兒?” 葉明蓁莞爾,問:“書肆之中是否收詩文?” 掌柜眼睛一亮,忙不迭應(yīng)道:“收,自然收?!?/br> 書肆中常有這樣的買賣,與出名的才子立契,給出一個合理的價錢,讓這些才子以后只將文章投給他們書肆,有名氣在,客人就會慕名而來,不愁賣不出去,也能打響書肆的名聲。 掌柜連忙將葉明蓁請到后頭,與她仔細商談了條件,白紙黑字將兩邊所有條件都列上,等葉明蓁看過,覺得并無問題之后,雙方才按了手印。 掌柜給她結(jié)了這幾日的銀錢,殷勤關(guān)切地將她送出了門。 書肆伙計的工錢不高,更別說葉明蓁還沒做一整月,到手并沒有多少。葉明蓁想了想,便拿著這些銀子去置辦了一些東西。 筆墨紙硯要有,剩下零零碎碎加起來也費了不少,就連最后幾文錢都換成了街邊一碗熱騰騰的小餛飩。 她一邊吃,一邊出神地想著以后的事。思忖間,對面座位忽然多了一個人。 葉明蓁抬頭看去,面前人英俊非凡,眉目溫和。她頓時眼前一亮,驚喜道:“齊公子?” 齊承煊朝她微微一笑。他也要了一碗小餛飩,與葉明蓁方才吃的一模一樣,頂上灑了翠綠蔥花點綴,用骨頭熬足了幾個時辰的高湯香氣誘人。齊承煊拿起瓷勺舀著碗中餛飩,他儀態(tài)矜貴,氤氳的白霧讓他的眉目看著有些模糊,隱約有幾分貴氣。 葉明蓁并沒有在意,許多日未見,她憋了滿肚子的疑惑,“民女聽瑞王殿下說齊公子離開京城辦事去了,又聽說齊公子會去長公主府。齊公子先前托人遞過來的字條,上面的又是什么意思?” 她昨日心驚膽顫許久,生怕齊公子會在那樣重要的場合出現(xiàn),誤了貴人的事情。可等到顧思凝偷詩,等到宴席結(jié)束,也未見到齊公子的身影。 “我的事情已經(jīng)辦完了?!饼R承煊說:“詩集的事情,我也處理完了。” “詩集?”葉明蓁有些不解:“民女到如今也還是不知,顧小姐的詩集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昨日不是親眼見到了?” “昨日……顧小姐用了民女的詩?!比~明蓁頓了頓。 齊承煊:“先前長寧侯府出詩集時,偶然之下我也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她的詩集有些眼熟?!?/br> “眼熟?” 齊承煊念了其中一首詩,正是葉明蓁于楚家危難之際所作的那首,這首也在顧思凝詩集中最為出色,連長公主也推崇備至。他說:“這首詩我曾經(jīng)見過?!?/br> 葉明蓁訝然。 “這首詩竟不是顧小姐寫的?” 齊承煊冷笑一聲,譏諷道:“她若能寫的出來,又何必偷別人的詩?” “不知那位先生如今又在何處?能寫出這樣的好詩,此人定有大才,若有機會,民女也想見一見?!?/br> 齊承煊沉默下來,看了她許久,久到葉明蓁都要以為自己臉上有什么不對時,他才移開視線,輕聲說:“她不在了,以后也寫不出來了。” 那個會與楚懷瑾攜手共度風(fēng)雨的葉明蓁已經(jīng)留在了前世,這世上無人會知曉。而在今生,他不會再讓葉明蓁嫁給楚懷瑾,也不會再讓她踏同一條路。不會再陪楚家經(jīng)歷那些,葉明蓁也不會再寫出那首詩來。 葉明蓁微怔。 她只以為齊承煊口中說的這人已經(jīng)離世,面上頓生內(nèi)疚,只當(dāng)做提起了他的傷心事。 她在心中想:難怪齊公子會無法冷靜,若是讓她見到有誰偷了自己故去好友的詩,她也會想盡辦法拆穿此人。 “可顧小姐雖然偷了齊公子好友的詩,那詩集里卻沒有我的。”葉明蓁說:“齊公子大概是誤會了,顧小姐是在詩會上偷了我的詩,那詩集與我半點關(guān)系也無。” “……” 齊承煊冷靜地為自己狡辯:“我以為會有你。” 葉明蓁彎了彎唇角,又搖了搖頭,道:“齊公子竟是這般莽撞之人?!?/br> “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莽撞又如何?”齊承煊問:“從今日起,你也不必去書肆賣書了吧?” “齊公子料事如神?!比~明蓁將自己與書肆合作的事情說了,又不禁嘆道:“恐怕與齊公子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br> “她若是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這些?!?/br> 葉明蓁搖了搖頭。 齊承煊問:“你怕侯府會找你麻煩?” “昨日詩會一事后,我就早已料到?!比~明蓁嘆著氣說:“只是顧家想要為顧小姐揚名,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顧家正在氣頭上,恐怕是要遷怒于我。我雖不怕麻煩,卻也不想麻煩纏身?!?/br> “不過是長寧侯府,你若為難,就交給我。”齊承煊漫不經(jīng)心地舀起一個小餛飩,餛飩皮被煮到了半透明,軟爛到他不用用力就可輕易破開。他的話如同他的動作一般狂妄:“這天底下,鬼神我也不怕,還怕他一個長寧侯嗎?” 葉明蓁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她起先只彎了彎唇角,后又有些忍不住,轉(zhuǎn)身輕咳幾聲掩飾。 齊承煊立刻收回了手,瓷勺落到碗中,與碗壁撞出咣當(dāng)一聲。他微微抿緊唇看著葉明蓁,又有些不明白她的笑點何在。 “我方才的話有何不妥?” “我笑齊公子真是大膽?!比~明蓁含笑道:“明明只是一個王府下仆,可到了齊公子口中,連堂堂長寧侯都不算什么。瑞王殿下行事囂張,向來無所顧忌,看來有瑞王殿下給齊公子撐腰,齊公子也底氣十足?!?/br> “……” 齊承煊張了張口,簡直百口莫辯。 他?靠瑞王撐腰? 可對上葉明蓁含著笑意的雙眸,他沉默片刻,冷靜地應(yīng)道:“沒錯,我平日里辦事也不怕得罪誰,都是多虧了瑞王給我擔(dān)著?!?/br> 作者:太子:別人的勇氣是梁靜茹給的,我的勇氣是瑞王給的。 太子:我弟弟瑞王,拳打楚懷瑾,腳踢長寧侯!牛逼! 瑞王:qaq我不是我沒有嗚嗚嗚 * 先上一更! 昨天問大家怎么更新的我,忘記了我的碼字速度! 第二更來不及寫了,我先睡了!等我睡醒繼續(xù)!大約六點更! 第29章 自從赴宴回來以后, 顧思凝就再也不敢出門。 她身為長寧侯府的千金, 身份尊貴, 又剛回來不久,盡管出了這樣的事情,但還是有人上門遞帖子相邀。可顧思凝覺得沒臉, 生怕赴約之后會被人笑話,便全都推了。 那一日眾人的譏笑嘲諷仿佛刻在了她的心魂上, 讓她一回想起來便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想了許久, 想過自己會如何大出風(fēng)頭, 想過從今以后那些貴女都唯她馬首是瞻,想過前世她所見過的屬于葉明蓁的一切, 日后都會屬于她。 可不過是一首詩,就將她想象的一切都毀了。 非但是她,連顧夫人都對她有些埋怨。 “凝兒,你分明是有才學(xué)的人, 那本詩集里的詩都是你親自寫出來的, 為何……為何偏偏在詩會時, 用了她的?”顧夫人想起來都有些不敢置信。 當(dāng)真葉明蓁的面念出葉明蓁的詩, 還宣稱這是自己的,她做了這么多年的長寧侯夫人, 就從未遇到過這樣丟人的事情! 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顧思凝一皺眉頭,看著這張與自己相似的臉,她心中的火氣就消了一半。 “娘, 這……這都是巧合?!鳖櫵寄妻q說:“娘,就算是那日出了丑,可我這本詩集也不是騙人的。那些詩都是你看著我寫出來的,我究竟能不能寫得出,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br> “我自然是相信你?!鳖櫡蛉藝@了一口氣,道:“可那日詩會在場這么多人親眼所見,我們侯府再厲害,也堵不住這么多人的嘴巴。這些時日,這件事情已經(jīng)在外面?zhèn)髁吮?,原先你的詩集大出風(fēng)頭,這會兒也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這……”顧思凝想到什么,連忙問:“那楚公子呢?楚公子也知道了嗎?楚公子怎么說?”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楚家當(dāng)然也知道了。凝兒,你放心,楚夫人已經(jīng)與我通過氣,她并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鳖櫡蛉税参康?。 至于楚懷瑾是什么反應(yīng),她卻沒有說。盡管楚夫人沒提,顧夫人隱約也知道,楚懷瑾的反應(yīng)應(yīng)當(dāng)是不太好。 葉明蓁自幼與楚懷瑾定下婚約,兩家來往多,她也知道楚懷瑾是什么性子。顧思凝的事若是出在別人家,她定會幸災(zāi)樂禍,可出到自己家,顧夫人就十分頭疼了。 自己的親女兒才剛回來沒多久,就惹出了這么大的麻煩,哪像是從前……顧夫人一晃神,想起從前的葉明蓁。葉明蓁還在顧家時,向來是只給侯府掙臉面,從未讓她cao心過,雖說是她的女兒,可除了日常請安之外,她連見得都少,常常是從下人口中得知葉明蓁在外又做了什么什么,也都是值得夸耀的事。 “楚公子嘴上不說,心里肯定介意。不說楚公子,還有其他人……”顧思凝捂住了臉,一想起這件事,便覺得羞于見人:“娘,我該怎么辦??!” 顧夫人也想問問,她為何偏偏拿葉明蓁的詩當(dāng)自己的呢! 她安慰道:“凝兒莫慌,京中的流言,你爹已經(jīng)派人去處理,至于其他人,他們也得給侯府一個面子,不會再多嚼舌根。沒人提起,等過些時日,大家便將這件事情給忘了,到那時,你再出本詩集,便不會有人再記得這件事了?!?/br> 顧思凝有些不甘心,這會兒也只能應(yīng)了。 “娘,還有葉明蓁!” “葉明蓁?” “是啊!”顧思凝連忙說:“別人是忘了,她肯定會記著。她原先就在侯府,現(xiàn)在成了一個農(nóng)戶女,怎么會甘心?要不然,也不會抓著機會來長公主府露臉了。別人就算將這件事情忘了,可她肯定不會忘,若是她屢次提起,那我的名聲,還有侯府的名聲,不就都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