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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一頓,似是憶起他不曾準(zhǔn)她起身,她便一直跪在那。他又莫名惱怒起來,一把將她狠狠拽起,“日前不守規(guī)矩的從殿里跑出去,現(xiàn)在怎么又守起規(guī)矩來安安分分跪在這兒。你要是喜歡跪著就找個本王看不見的角落跪著去。” 默了片刻,阿棄才面色蒼白道:“是?!逼鹕泶蛩汶x開,卻因跪得時辰有些長,膝蓋發(fā)酸發(fā)脹,腿一彎差點又摔倒。 蒙孑及時將她扶住,掩在寬大袖口間的傷痕便暴露在他眼前。 蒙孑粗魯?shù)叵崎_她的袖口,見對方的整個手臂青青紫紫,且摻雜了些被蚊蟲食咬的痕跡。 他暗暗吸一口氣,不用問肯定是宮里的那些個夫人趁他出宮往死里折磨她。 “不是應(yīng)該跟著蒙鐸出宮去么,為什么選擇留在宮內(nèi)受欺辱?!彼麎褐饸鈫枴?/br> 阿棄慌忙的撤回手臂,用袖子遮蓋嚴(yán)實,微微垂頭道,“沒有?!?/br> “沒有?”他倏然抓牢住她的手腕,低吼著,“沒有什么,你這一身傷痕是假的么?你這幅樣子是在裝可憐么?一心認(rèn)為你膽小軟弱,卻沒想到你才是最膽大妄為的一個?!?/br> 他搖了搖她的肩膀,似乎再也壓抑不住這些時日來拼命掩蓋的苦痛氣惱和不甘,“你說,既然有了心上人,你怎么敢入宮勾引本王,你認(rèn)為本王仁慈還是認(rèn)為本王很好騙。” 被對方牢牢抓著肩膀,阿棄疼出一身虛汗,他卻沒打算松手的意思,甚至抓得更緊了,“你說你還想從本王這得到什么,本王不單有血靈芝,還有昆侖雪蓮,北極寒參,西州火蟾,你說你還想要哪一個?!?/br> 阿棄哭著搖頭,“哪個都不想要,我不是為了這些才留下來。” 見了她眼底的淚光,他似乎清醒一些,斂了斂情緒,“你可是為了血靈芝才來接近本王的?” 她垂著頭不說話。 他身子越發(fā)僵寒,沉甸甸的口吻,“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暈倒在谷底時你的計劃便開始了吧?!?/br> “不是,那時我不知道你是誰,倘若我知道……” “所以,你不是從頭就騙我,你是入宮后才開始騙我。” 阿棄不停搖頭,眼淚也從未止過,驀地,她渾身抖了起來,抱著雙臂,牙齒也劇烈打顫,眼看要癱到地上,被他一手托住。 宮內(nèi)醫(yī)官告之他,阿棄是被一種專門吸食人rou白骨的繆毒蟲咬傷,眼下是疼暈了過去。雖無性命之憂,但毒蟲一旦入體便再無可能引出來。繆毒蟲極為稀罕,毒性緩慢,潛伏期為一年左右。一年之后毒性開始蔓延全身,中繆毒蟲之人每日會毒發(fā)一個時辰,此時辰疼痛難忍如剜rou割心。 緩解此疼痛唯有服用嗜睡草來壓制毒性,嗜睡草雖無毒,但食之令人懨懨欲睡,服用時日愈多,愈是嗜睡,長期下去恐精神欠佳,對身子極為不利?!?/br> 他聽了,渾身微顫,“哪來的繆毒蟲。” 醫(yī)官道是在阿棄的被褥中發(fā)現(xiàn)的。 他一劍劈開了石桌。 此毒蟲事件追查下來,牽連一片,最終矛頭指向阿詩那。 阿詩那乃大祭司的獨女。祭司一族,尤其大祭司于南疆國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南疆國祭天祭地祭神甚至招風(fēng)喚雨卜卦吉兇皆離不開大祭司。 若是將阿詩那處死,恐傷了祭司族人的心。 蒙孑便強壓著怒火暫將阿詩那打入死牢,再行計劃。 阿棄服了大量嗜睡草,睡得正沉。 已掛上青胡茬的蒙孑撫了撫她冰涼的面頰,眸底一片沉痛。 “為什么是蒙鐸,為什么是他。”他喃喃著,“若你心中之人不是我的親弟弟,管他是誰我都會毫不猶豫將那人剮了,可那個人為什么是蒙鐸,我最疼惜的弟弟,鐸鐸?!?/br> 他闔上眼睫,緊閉的眼角揉上一道痛苦糾結(jié)。那段晦暗不堪的歲月里,那些紛雜凌亂的記憶中,蒙鐸是他生命里唯一能感知到的暖,也是因為蒙鐸才有了如今的他,南疆國高高在上的君王。 往事如螢火劃過…… 蒙鐸出生那日,從未下過雪的南疆國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 南疆王命祭司占卜,大祭司擺陣卜卦,大呼詭異之兆,整個祭司家族亦無人能占破關(guān)于小王子的那道卦象。 唯一推演算出小王子活不過三歲。 第135章 【12】 未解的卦象并無影響南疆王對小兒子的喜愛, 更甚至讓他這個父親心生疼惜, 對這個剛出生不久就要被上天收去的孩子異常憐愛。 平日里圍繞在小王子身邊的宮侍御醫(yī)成群結(jié)隊, 不離其身,只恐發(fā)生一點意外。 蒙鐸安安穩(wěn)穩(wěn)長到三歲。 三歲誕辰, 老國王見愛子身康體健,白白胖胖,氣色不錯,離夭折差得遠, 便在宮內(nèi)大擺流水宴席,慶賀小王子成功渡得劫難。 宮人因貪圖酒宴佳釀,一時疏忽,讓小王子從桌宴底下鉆了出去。 大王子蒙孑因母親不受南疆王寵幸, 連著他這個王子也備受冷落。記憶中,老國王日日抱著蒙鐸逗趣,卻從未抱過他一次。 蒙孑本是孤零零一人在宮院一隅的假山上坐著,遙遙望著宮殿內(nèi)的繁華熱鬧,不知何時假山下站了那個命很好的小胖墩——蒙鐸。 小鐸鐸吵著也要爬上假山頂去玩,蒙孑并未多想,就將小不了帶了上去,悲劇就這樣猝不及防發(fā)生了。